“萧萧姐……”她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蓝萧萧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她。

    “萧萧姐,你都知道了……”见蓝萧萧不搭腔,芮小柔抬起头,迎上一道冷冷的目光,她叹了口气,只好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的,我只是,开不了口。”

    “为什么骗人家钱?”蓝萧萧总算说话了。

    “家穷,困难,实在是走投无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蓝萧萧问,“还是,压根没想着要还?”

    芮小柔破罐子破摔地说:“还不了,之前我奶奶看病,做手术,都用掉了,现在家里一毛钱都没有。”

    蓝萧萧沉了脸,看了眼她的发型,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只问:“那今天我打他时候,你为什么不吱声?”

    “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你说要报警,我也拦着你了。”芮小柔上前一步,想拉蓝萧萧的手臂,被她闪身躲开了,芮小柔红着眼睛说,“萧萧姐,我没想拖你下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你放学那会儿,明明说你要先回宿舍收东西的。”

    “你还挺有理,成我的不是了?”蓝萧萧简直无话可说,芮小柔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萧萧姐,现在你帮我打了他,我又没钱还,我知道你会难做,这样成吗?改天你把他和赵润约出来,我也来,我当众给他下跪道歉,让他打我几巴掌出出气,再把事情说清楚,就说你是被我骗了,才动手的,整件事跟你无关。”

    “你看这样行吗?你能原谅我吗?”芮小柔急切地问。

    蓝萧萧没理她,只最后问道:“那十二万,你还不还?即使现在还不上,你给个时间,立个字据也行。”

    “对不起,不管给我多久,都还不了。”

    蓝萧萧转身就走,芮小柔一下子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蓝萧萧不耐烦地挥手一挣,芮小柔一个趔趄,连连后退好几步,才险些没摔着,她见蓝萧萧还是要走,哭着朝她喊:“我没骗你,我奶奶现在就躺在家里,靠吃药养着在,你能跟我回家看看吗?你看看,就明白了。”

    蓝萧萧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说:“那个钱,我来还,但从今往后,咱俩不再是朋友!”她说完就快步离开,芮小柔望着她的背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后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校门早已经锁了,蓝萧萧站在校门口发了会儿呆,转头叫了辆出租车,决定回家去。一路上,手机响了无数次,是赵润打的,她心烦不已,索性直接关了机。

    到家以后,看到熟悉的环境,柔黄色的灯光,蓝萧萧一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虽然才离家一个月都不到。

    蓝淑仪穿着围裙,一边给她盛银耳粥一边数落她,“不是叫你别老惦记着回家么,我公司事情也多,你学业也不轻松,过阵子该期中考试了,你不担心自己的名次么?”

    蓝萧萧皱了皱鼻子,冲她做了个鬼脸,边喝粥边说:“这不是想你了吗?”蓝淑仪笑望着她,“怎么的,长大了,突然懂事了?”

    蓝萧萧垂下眼睫毛,顿了顿,低声说:“妈,我想要点零花钱。”

    “不是给你卡了吗?想买什么自己刷啊。”蓝淑仪望着她,“怕老妈偷偷查你的消费记录?”

    蓝萧萧嘟囔,“不是,有的时候万一要转账,没钱不太方便。”

    蓝淑仪拿出手机,问:“要多少?一万够不够?”

    “不太够。”蓝萧萧低着头,不敢看她。

    “那你说。”

    “五万。”这个气氛下,她如果说出十二万这种数字,可能会翻天,但五万也不少了,她鼓起勇气,抬头看蓝淑仪的表情。

    “你惹麻烦了?”蓝淑仪放下手机,审视地看着她。“真没有!我就是……想多拿点钱,放身上备着,你不也说,有钱才有底气吗?你还说,在外面别抠抠索索的,显得不大气。”

    蓝萧萧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却别开目光,始终不敢看蓝淑仪的眼睛,蓝淑仪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站起来发个誓,说你绝对没有惹事!”

    “……”蓝萧萧考虑了几秒,乱发誓会遭天谴的,她索性站起身,一边把碗筷拿进厨房,一边小声地嘟囔,“不给就算了,我又不是要饭的。”

    蓝淑仪没说话,直接回房关上了房门,蓝萧萧兀自洗漱好,也回了房间,却瘫在床上心烦意乱。

    想了想,她打开手机,准备找左丹他们帮忙想想办法,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说什么三天了,起码也得有个十天缓一缓啊。实在是,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跟自己怄气,才把自己架了上去,搞成这样进退两难。

    还有就是,她完全没想到,芮小柔会那样铁了心,一分都不肯还,还不肯打欠条,也是个极品了,她恨恨地想。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条银行系统的短信,显示五万块已入账,转账人:蓝淑仪。

    “唉……”蓝萧萧忽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给她妈发过去一条短信:「对不起,我刚不该那样讲话,以后不会了。」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赵润的电话却再次打进来,蓝萧萧气得想摔了手机,说好三天就三天,这不还才一天么,催命呢!她直接把他的号码设为了来电黑名单——总算消停了!

    还差七万,蓝萧萧径直给左丹打了电话,怕被念,啥也没说,就只神秘兮兮地说要钱急用,左丹问她,还差多少,她说,七万。

    左丹说,她跟左翔,能凑到三万,还有四万一时之间真的搞不出来,“早知道那天晚上的钱,就不该全给拾荒老太,咱要是自己留一半,也挺好。”

    “滚!”蓝萧萧被她的没原则气到翻白眼,左丹哈哈大笑,“逗你呢!不过我倒是有个馊主意,你想不想听?”

    “馊主意么——”蓝萧萧考虑了一秒,“那还是说说看吧!”

    “改明儿我和左翔在二中搞个募捐吧,就说为了支持老大的新校园建设,人人出一点力什么的。”

    “我可去你的吧,你不要毁了我一世英名。”蓝萧萧笑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左丹追过来一条短信:「老大,离那个芮小柔远一点吧,她跟咱们真不是一路人,你别给人骗了。」

    蓝萧萧敛了笑,原来左丹早猜到她筹钱的原因了,想了想,她回了句:「已经绝交了,放心吧。」

    她躺在床上思量,那最后的四万块缺口,该怎么补上呢?

    -

    周一早上,蓝萧萧心事重重地靠着教学楼走廊,书包和塑料袋通通塞进了桌肚里,这会儿很早,才七点,教室里没人,因为不想看见芮小柔,她昨晚没回学校,早上直接从家里过来的。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实在想不出办法,她就得跟她妈老实交代了,哪怕挨顿揍,她也要凑齐那笔钱,兑现承诺。

    楼梯转角出现脚步声,蓝萧萧目不转睛地盯着,而后在看见来人时,马上高冷地转过身子,假装看风景。

    包佳走过来,一脸不爽地说道:“我哥让我带个话,他在校门口等你。”蓝萧萧没理她,假装听不见,包佳没好气地又补了一句,“我哥叫赵润,他说你们认识,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说是会等到你出现为止!”见蓝萧萧依旧跟个聋子似的毫无反应,包佳气呼呼地甩了一句,“话我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蓝萧萧头也没回,只摆摆手说了声:“知道了。”包佳冲她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而后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犯贱”就进了教室,显然,这句是骂她哥的。

    蓝萧萧拿出手机,拨通了赵润的电话。

    “萧萧——”那边的语气很焦急,蓝萧萧直接打断了他,“我现在很忙,你回去吧,今晚六点,南门口见,你带上欧昆,我会准时赴约,兑现承诺。”

    “不是,萧萧——”赵润总算逮到个机会说话,“那钱我上周五晚上就帮你给还掉了,欧昆也说了这事翻篇。我一直想找你说来着,你又不肯接电话,还把我拉黑了……”

    蓝萧萧不悦地拧起了眉,压低声音道:“赵润,你他妈耍我?我让你多事了吗?你来还这个钱,你是在打我脸?”

    “不是,我就想帮你一把,我不想你为难。”那边急急地辩解。

    “放你妈的狗屁!”蓝萧萧火了,“你巴不得找个机会让我被人嘲笑吧?这样你就报了仇了?总之,今晚六点,你要是不带他来,我就自己去找他,他在哪,我就找到哪!”

    蓝萧萧说完就挂了电话,而后越想越气,她决定了,上午要是还想不出办法,她中午就直接去一趟她妈公司,就算是被剥层皮,她也绝不能认怂。

    刚一转身,就见001号的柳明明来了,蓝萧萧眼前一亮,热情地迎上前问道:“柳明明,我听说你找了好几份兼职在做?”

    柳明明警惕地望着她,抬了抬眼镜框,有点忐忑地点了点头,“都……都是正经工作,没有欺负女孩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有没有那种,几个小时能赚几万块,工资当场结清的工作?”

    柳明明一头雾水,蓝萧萧赶忙补充道:“危险点的也无所谓,比如临时保镖、打手一类的?但只限今天白天,我现在非常急需用钱,或者你告诉我,到哪里能找兼职做?”

    柳明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听说有那样的工作……但,学校有助学贷款的名额,每个班有两个,我资料都填好了,可以借给你参考。”

    “多少钱?什么时候发?”

    “一个学年,两万元,本周提交,月底开始陆续发放。”

    “那太迟了,没有用。”蓝萧萧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明明望着她,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其实有五千元存款,暂时用不到,你急用钱的话,可以全借给你,一年之内还我就行。”

    蓝萧萧当场怔住了,一时间感动得不知所措,还生出些莫名的愧疚,她一把握住柳明明的手,却被他吓得挣开了。

    “柳明明,谢谢你,这钱你自己留着,我再另外想办法吧。”蓝萧萧想了想,又嘱咐道,“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再跟其他人说你身上有钱,这社会很复杂,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的。”柳明明郑重地点了点头,问,“我可以走了吗?”

    蓝萧萧先是嗯了一声,而后又上前说道:“……以后你要是遇到了困难,或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真的,千万别见外,咱俩是好同学!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柳明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而后一溜烟跑了。

    蓝萧萧心情不错地转过身,就看到景千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直静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蓝萧萧有些不悦。

    “不是,”景千无辜地举起手,而后慢悠悠走来,“我是怕贸然出现,会打扰到你们——的谈话。”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而后缓缓解释,“事实上,我跟在他后面来的,但你只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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