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知为什么,景千将摩托车停在小巷子里后,竟然跟蓝萧萧一起狂奔进了校门,两个人不顾形象地飞快奔跑着,任晚风吹乱了头发,任擦肩而过的同学张大了嘴巴。
进大学以后,蓝萧萧很久没有过这种疯狂的感觉了,像七岁那年冬天抄起棍子抢回自己的东西,像第一次站在跆拳道比赛的擂台上……又像是,高二暑假听妈妈讲了那个故事,而后整夜失眠,高三拼命k书,名次奋起直追的时候,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就是——不管不顾,一往直前……
或许这样的疯狂,便是她内心深处最炽热的能量,虽然伴随危险,却意味着希望。
而今,当她对这场比赛投入得越来越多的时候,她的胜负欲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随之而来的,是她对景千的感觉,从最初那种莫名的熟悉,变成了如今并肩作战的喜悦,她甚至开始思考,当这场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做着很好的朋友?
景千将蓝萧萧送到了女生宿舍的铁门外,目送她赶在锁门的最后一分钟前,闪身溜了进去,门卫大妈给了他一记白眼,沉着脸回了门卫室。
蓝萧萧于是又溜了回来,隔着铁门,小声问:“那你怎么办?”景千笑笑,而后耸了耸肩,“只能翻铁门咯!”
“优秀!”蓝萧萧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调皮地转身,一溜烟跑没影儿了,景千定定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以后,扬唇笑了笑,也离开了。
蓝萧萧洗漱完毕躺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芮小柔没回来,她蹙眉发了会儿呆,大抵是晚上排练了太久,又一路狂奔,体力消耗大,没一会儿,就撑不住厚重的眼皮,沉沉地睡了。
手机屏幕安静地亮了几下,她却丝毫没有察觉——那里有两条景千发来的微信:“听说你从明天起,要很早去画室了?”
另一条是:“早点睡,别忘了定闹钟,晚安。”
次日早上五点二十,蓝萧萧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拿起手机一看,还好,时间刚刚好,一眼瞧见了两条未读的微信消息,也来不及看了,匆匆起身洗漱换衣,再往书包里塞今天的课本、笔记本电脑,而后换鞋背包,一气呵成,迎着晨风一路狂奔。
在路上跑的时候她想着,终于,太阳起得都没她早了!
五点四十,蓝萧萧准时出现在画室门口,同一时间,画室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是老板许平洋。
“许老师早!”蓝萧萧气喘吁吁地打了个招呼,鼻尖上渗了层薄汗。
许平洋笑望着她,“早啊,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准备了白粥和鸡蛋,请进。”
蓝萧萧心道:这学画的待遇还真不赖!她受宠若惊地道了声谢,进屋之后,细心地帮关上了门,闭上眼睛轻轻一嗅,空气里还是昨天那种檀香的味道,好闻极了。
许平洋转身泡茶的功夫,蓝萧萧已经大快朵颐地吃完了早餐,许平洋吃了一惊,“你不怕烫?”蓝萧萧抽了纸巾,抹了抹嘴说,“不怕!许老师,光阴似箭,咱们赶快开始吧?”
许平洋笑容可掬地夸了一句,“不错,挺有积极性!”
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经过了第一次上课,蓝萧萧心里基本有了谱,回程的时候,她不由放慢了脚步,一路都在思考,怎样将动作和画画的步骤,完美地融合。
蓝萧萧踩着铃声准点踏进教室的门,径直走到最后排,随便找了处空座,等终于得空看手机的时候,才打开了两条未读的微信。
读完以后,她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打开屏幕,上午前两节是计算机课,她习惯性地登上了微信客户端,而后望着办公软件的图标,忽地想起周一早上承诺本周之内拿给景千的投资合同,竟被她抛之脑后了,今天已经周五,得赶紧搞出来。
她打开word,在文档的正中间敲下四个大字“投资合同”,蹙眉看了看,有点奇怪,想想又把“投资”两个字删了,就叫“合同”好了,正文怎么写呢?她打开网页准备搜一搜,屏幕底部的微信客户端显示有新消息。
蓝萧萧点开一看,是景千发的,“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蓝萧萧疑惑地抬起头,就见景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前排换到了她旁边的空座上,单手撑脸,正笑望着她,对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蓝萧萧讪讪一笑,示意他看微信。
她索性关掉了word,在微信对话框飞快地敲着:“嘿嘿,既然咱俩都这么熟了,告诉你也无妨——没错,就是我自己,但你放心,承诺的钱,会如期按要求归还,一分都不会少你,我这就给你手写欠条。”
她说完刚从包里拿出纸笔,就见对话框跳出来几行字,“既然你都这么坦诚了,那我也实话实说,其实那天我就是听到你急需用钱,所以挺身而出,帮你解一下燃眉之急。欠条就不必了,我信你。时间上,毕业前就ok,金额上,都是朋友了,不收你利息。”
蓝萧萧看他一眼,他正望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装作在认真听课的样子,蓝萧萧低头继续打字,“那天怎么说的,就怎么来吧,不用改变。”
景千:“这么见外,是没真心拿我当朋友咯?”
蓝萧萧:“真心,但一码归一码。”
景千:“那就请我吃顿饭,当是感谢,其他的,听我话。”后头还加了个装酷的表情。
蓝萧萧想了一会儿:“那,什么时候吃饭?要么就今晚?”
景千:“你不是要减肥么?吃饭不急,比赛之后吧。”
蓝萧萧抿了抿唇,简单回了个:“ok。”而后不禁暗暗捏了把汗,她前脚撒的谎,后脚就搞忘记了,但人家还帮她记着呢!
不过呢,八万巨债就这么变回了七万,感觉轻松了不少,她收了收心,开始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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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比赛的日子没几天了,蓝萧萧的行程异常忙碌,学画画的热情也空前高涨,一有空她就会泡在画室里,甚至直接在那边练习,将舞剑与画画的动作,融合起来,每每这时,连许平洋也掩不住目光中的惊叹,对她赞不绝口。
许平洋受景千之托,每晚临睡前会将蓝萧萧学画的进程实时同步给他,跟工作汇报似的,他知道那小子假公济私,想听他说些什么,但偏偏无比欠揍地只说教学内容,惜字如金,旁的话,一句都不提。
“急死你,让你小子没大没小地使唤我!”他心道。
比赛前一晚,景千忽然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问他,“老许,画画这事儿,你没跟我家老头子说吧?忘了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许平洋故意道:“暂时还没,不过说不定哪天心情一好,喝多了,说漏嘴也是极有可能的。”
景千了然,挺上道地说,“钱付你双倍,剩下那一半,明晚结清……要求,你懂的吧?”
许平洋当即换上一副很仗义的口吻,贴心地道:“懂——”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而后说,“放心吧,你许叔叔呢,早已经戒酒了,哈哈!”
景千:“……”最后,他问了句,“明天,你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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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号这天,大一新生上午没课,学校让自由活动,于是他们四人又去了门面房里汇合,左丹和左翔是逃课出来的,蓝萧萧感动极了,承诺等下午的比赛结束之后,晚上开庆功宴,刚好,她还欠景千一顿饭,景千挑眉道:“这顿可不能算,这是我劳动所得。”
蓝萧萧想想也是,说那等国庆假期再跟他约时间。
一行人终于完整地排练了一遍,每个人心情都很激动,唯独故事末尾的男女主台词,左丹坚持说,等到了后台,上场前再给他们看。“放心,我肯定不会掉链子,台词很简单的,到时候你们看看就能记住了。”
左丹让家里的货车司机帮忙把所有物品都搬到车里,井然有序地放好,而后将他们一行人,载到了理工大。
车子径直开到了上次举办迎新晚会的大型场馆,景千先下车,站车边打了个电话,其他人在车里等着,没一会儿,几个学生会的人快步跑来,“走吧,vip休息室一直给你们留着在呢。”
他们甚至热心地走前面带路,还帮忙提了几箱东西,左丹家的司机也推着车里的货架,将剩余物品全部放置上去,跟着走了进去。
左丹和左翔走在前面,商议着流程,蓝萧萧和景千走在最后,她冲景千竖了个大拇指,调侃地说了句:“你为何如此优秀?”
景千粲然一笑,而后望着她,也开起了玩笑,“因为某人说过——「我准备的节目,那可是绝密,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揭晓的。」”
他学着蓝萧萧那天的口吻,将她的台词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蓝萧萧乐不可支,直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vip休息室时,隔壁房间的门刚好开着,蓝萧萧无意中扭头一看,里面是包佳,还有——赵润,房间一角,摆放了一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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