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云现在连碎金镇的产业都没有捋清楚,就匆忙接下一个烫手山芋天香楼。
而且还没有管酒楼的经验,顿时感觉头大如斗。
不过,先打理天香楼也有好处。
碎金镇的铺子要等到秋收后才开始修建,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又不可能真的在家学绣花,那就开干吧。
天香楼的东西都是齐备的,只需要店面一开,生意就可以做起来,自己又只是掌柜,正好从中学经验。
于是,宋梨云准备开始两头见黑的上下班生活,骑马从碎金镇到七里县打理生意,晚上再返家。
卫所现在人手足,天香楼又是卫所的生意,罗百户就让宋梨云自己在卫所选些人手带上。
宋梨云如今来回奔波,家里不能缺少保护,她不可能日日拘着韩明跟自己,于是就直接点了周小旗周和林小旗。
周祥和林韬在军中是小旗官,手底下分别带着十人的小队。
这两人跟宋家最早有关系的,为人也忠厚,宋梨云感觉可信。
听到调派自己去宋梨云身边当差,周祥、林韬欣喜万分。
虽然卫所现在陆续在充填人手,两人留下可能会升职成总旗,手底下的十人小队变成五十人,除了立功嘉奖,平时饷银也能从三百文涨成五百文。
年轻时没有其他选择时,当兵是唯一的出路。
现在他们年纪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在军中渡过十年时间,应该考虑的事情也多起来,再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光。
娶亲生孩子,养父母都需要银子。
宋梨云是能挣钱的,跟她走动,也能早早攒些银钱。
两人已经商量过了,等到天气转凉,家里秋收之后,就把媳妇孩子接来住一段时间。
若是各方面条件都好,索性转成军户不走,他们也能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罗百户给宋梨云拨下来十个名额,因为需要轮流值班,周祥林韬就各带四人分成两队,一队出外,一队留守,这样一来,宋家内外都能保护得井井有条。
天香楼在关门歇业三个多月,终于有了动静。
见到衙役撕下店门封条,打开落灰的大锁,街上来来去去的纷纷驻足观看,一时间人头攒动,人群挤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连过往的车马都不得不绕道。
那些专门负责跑腿打听各种消息的闲汉们,也迅速把天香楼易主的事传到各处金主耳中。
顿时一些地方开始暗潮涌动。
宋梨云带着周祥一行人到天香楼时,打开店门,见到的却是另一副场景。
楼里边封印不短的时月,里面早已经落满灰尘,桌椅板凳因为查封的衙役行为粗鲁而胡乱丢在地上。
灶间的粮油米面早就被搬运一空,好的锅碗瓢盆也丢失了不少。
墙上的字画丢了,装饰的布帘脏了,要想补齐恢复原样,至少得上千两银子。
宋梨云的眉头都皱成一个疙瘩,她将里面看了一圈,气咻咻道:“我只是一个掌柜,可不是背锅侠,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去。”
她可不能掏银子来贴补这些亏损,再说,就她现在存银还不到三百两,想补也补不上。
卫所那边更别说了,罗百户和王军需还眼巴巴等她交银子去。
随着碎金卫升级,兵员从一百多人到满员五百。
人多,开支也大,哪怕碎金卫这几月好些,镇北军的饷银可一直有拖欠,那些新来的兄弟们还亏空着。
罗百户要想拢住人心,当然是马上给银子,银子!
“走,我们去找县衙去,看江大人怎么个说法!”
“你想怎么办?”
今日休沐,江丰人还是见了宋梨云,听到宋梨云抱怨天香楼已经被祸害得成一个空架子,他却神情不动。
“我能怎么办?大人,这可是你在公堂上说的,天香楼现在为军营所有,让民女来管理……”
见江丰这副淡然样子,宋梨云感觉自己被骗了,这口气堵得更慌。
江丰也没闲情再听她说下去,端茶送客:“宋姑娘,你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能做成怎样那是你的事。
别忘了,你一个军户家的女子,能接手一个酒楼,那是你的造化。
管理酒楼要真本事,可不是你像平时那般,靠撒泼耍横就能达到的。”
宋梨云气结。
话说到这,她却没走,两眼直往后间里瞟。
江丰已经端起茶喝了一口,黑脸小厮上前赶人,宋梨云无奈,只抱着一个红木匣子出了县衙。
江丰看着愤愤离开的宋梨云,眉头也蹙起:三公子说给三年机会,还说这个女子能办成大事……就这一点小事都撑不住,能干什么,跟人比刀子?
还有……她还在自己这里找什么,想找三公子?
三公子应该是回合城镇北军指挥使司去,庆安府那边已经扛不住。
边境大乱,镇北侯爷的机会来了,太子的机会也来了。
出了县衙,宋梨云反而脸色平静:既然大家都想撂挑子,那就好办了。
有钱是有钱的做法,没钱就是没钱的做法,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等她再回到天香楼,外面围观的人已经散开,店里却站着男女老少十七八人,在他们身边桌椅板凳依然倒着。
见到宋梨云回来,留守店铺的军士上前禀道:“宋姑娘,这些都是以前天香楼的伙计和灶上的婆子,他们是来要回身契的。”
那十几个人也呼啦啦围过来,一个个脸带焦急:“现在换了东家,我们跟天香楼的契约失效了。”
“是的,姑娘把契书还我们。”
原来,当初在洪惊天手中时,天香楼每个人都签下十年契约,掌勺的大师傅更是终身不许跳槽。
天香楼的名声在外,洪惊天一倒,周围酒楼饭店立即来挖人。
这些大厨也都纷纷另谋出路,可当时身契已经被官府查封,现在天香楼一开,他们就想回来把契约解了,走得干净利落。
宋梨云本也没有心留他们,树倒猢狲散说的也就是这个情况。
人家在天香楼就是一个雇工,各有各的奔头,不可能就在这个地方困死。
不过这些人在天香楼回来的第一天就是这种态度,让她心中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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