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着头顶被撕裂的地表和居高临下望来的云家老祖, 慕容老祖在瞬间的惊骇后,眼中划过厉色:“起阵!”
“你疯了?!”
夏侯老祖本来已经被云家老祖的出现慌了心神,此时仓皇大吼:“红河已泄阵法残缺, 根本不足以让我们突破, 再起阵等天雷降下就是个死!”
“现在出去也是个死!你以为那云家老怪会放过我们?他巴不得拿我们两族祭天从此独霸燕州!”
慕容老祖不等夏侯老祖再开口, 怒喝:“强行起阵!!”
夏侯老祖被噎了下, 还想说什么, 就见慕容老祖竟不再管头顶意欲攻下的云家众人, 重新盘腿坐下闭眼, 刹那间滚滚红气继续涌入他身体,穹顶雷云重新翻诡, 深紫色的劫雷拖出云层赫然要劈下。
夏侯老祖嘴里发苦, 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比起出去死在云家老祖手下, 倒不如现在破釜沉舟一搏,反正有慕容老祖给他挡雷,他就算不能突破元婴后期, 但只要能突破到濒临元婴后期的境界,那时再与云家老祖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夏侯老祖心一横,也重新盘腿坐下和慕容老祖抢夺红气,滚滚红流被迫分支灌入两人身体,原本慕容老祖独享而使修为飙升的速度立刻降了一半。
慕容老祖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隐忍着没说什么。
林然突然听见凄厉的兽吼咆哮, 伴随着“嘭”“嘭”沉闷的爆裂声,她往后看, 正看见阵法边缘两只金丹后期的半妖庞大的身躯全身血肉迅速干枯,最后萎|缩成一团干尸无力倒进旁边泊泊流淌的红河里。
而在它们原来所站的阵法节点位置, 节点阵纹仿佛吸满了它们的血肉,爆出前所未有的红光,那红光猛地往前涌动,竟然强行重新串联起仍然在滚滚外泄的红河。
“嘭!嘭!”
一声声爆裂,接二连三的半妖干瘪成尸骸跌进红河中,从外向内那些已经暗淡的节点竟然重新亮起,红河勾连穿插,整个大阵倏然爆出耀眼红光!
地面云家众人正要下深坑清剿,就见脚下黯淡的大阵突然又爆起红光,顿时震惊:
“那些血河不是已经泻出来了?”
“阵型都破了,这阵怎么还在亮?”
“不好!”云家主骇然:“老祖,他们强启大阵!”
云家老祖望着那高台上鲸吞红气的慕容夏侯两人,皱起眉头正要阻拦,想起什么,抬头望了望天空,望见天顶深紫色的雷云,顿住脚。
“无妨。”
云家老祖摆摆手,神色浮现几分了然的笑意:“大阵未成,他们突破不了元婴后期,如此残害生灵,形同妖邪怪魔之道,要渡的劫雷更比寻常暴虐,不去管,他们也撑不下来。”
“原是如此。”
云家主松了口气,望着那地底巨坑,眼见着一头头强横无匹的半妖化为尸骸,堆积如山的人|兽尸骨残骸在粘稠的血河中沉沉浮浮,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这都是他燕州无辜的百姓啊!
云家主咬牙:“这慕容夏侯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早该受尽天罚魂飞湮灭,也不知道天道怎纵容他们活到今日。”
云家老祖闻言,却露出些微复杂的神色。
“大道无情,何谈纵容。”
云家老祖哂笑:“一因一果,他们献生灵为祭以旁门左道求突破境界,便承受这些生灵的怨念与苦果,你当这头顶的是天罚?那不是!那不是罚,那仍然是给他们渡的劫、只是受这些生灵怨念影响、又因这些狂徒胆大妄为而比正统大道的劫更凶险罢了,若他们渡不过便罢,但他们只要能活着渡过,过了这一劫,照样登顶元婴后期、照样雄霸九州。”
“怎会如此?”云家主不敢置信:“那将这百万条生灵性命置之何地?这岂还有公理?岂还有公道?!”
云家老祖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轻声念:“大道无情,大道无情啊…”
云家主又惊又怒,望着老祖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到底没敢问出口。
他敏锐地意识到,那还不是他的境界所能探究的话题。
劫雷刹那劈了下来。
夏侯老祖本还心有忐忑,就见慕容老祖如约挡在前面,这一道紫雷劈开大阵的红光狠狠劈在他身上,刹那间雷光四溅。
夏侯老祖瞬间松了口气,之前还隐约警惕的心彻底放下,全身心地吸收红气。
林然也在静观事态发展。
从元婴期起每进一小阶都要受天雷淬炼,从元婴中期突破后期一般会受三六小雷、即十八道小雷劫;但林然算了算,大概是因为慕容老祖他们干的太不是人事儿,这次降下的是六六共三十六道小雷,比寻常雷劫翻了一倍,远没有她当日受天罚的九重大雷凶残,但也不简单。
更可怖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吸收的红气里有太多杂质,慕容老祖与夏侯老祖虽然修为在飙升,可是他们七窍开始流血。
林然认出来,这就是她那天被灌了红河水后的状态,这是变异的前兆。
慕容老祖夏侯老祖身上发出“嘎吱”“咔嚓”的骨骼扭曲声,他们的身体开始膨胀,仿佛渐渐被灌满气体而涨大的气球,尤其是慕容老祖,每一道惊雷在他膨胀的身体上炸响,都让人有种他下一秒就会活活炸开的惊心动魄之感。
“砰!”
正想着,突然一道脆裂声在慕容老祖身上炸响,他被惊雷劈中的左肩仿佛被针戳爆的气球刹那爆开血雾,接着是左胸、右肩……
倏然他的上半身炸开,喷溅出的血肉被惊雷焦化为青烟,慕容老祖“噗”的一口血喷出来,气息瞬间萎靡。
“老祖!”
半空中云家众人大喜,深坑众人骇然,尤其是慕容洪身后慕容家的人几乎一下白了脸。
夏侯老祖大惊失色,眼睁睁望着前面被炸得皮开肉绽的慕容老祖,甚至能透过他残破的腹部清晰看见元婴的形状。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如玉小孩儿,婴儿的身形却长着慕容老祖苍老的脸,可是此刻那元婴分明已经残破,四条胳膊腿掉了大半,仅剩的残躯也满是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簌簌碎裂成渣。
元婴碎裂,这是要身死道消啊!
夏侯老祖之前破釜沉舟的勇气霎时消失个干净,满心只有惊惧和悔恨——这天雷如此可怖!三十六道天雷如今才过了十四五道,还有二十余道!慕容老祖比他实力更强都撑不住了,等他死了自己又哪里能活?!
跑!趁劫雷还盯着慕容老祖,他现在就跑,哪怕是拼着修为大损,甚至哪怕肉身损毁还有元婴可以夺舍,也比真被劫雷劈个魂飞魄散的强。
夏侯老祖想都不想要就要转身冲出高台,可身体却像是被固定在高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前面忽然响起慕容老祖阴森森的声音:“夏侯老弟,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夏侯老祖脑子一嗡,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猛地往腿下看,就见自己盘坐的位置不知何时浮出一片繁复的花纹,分明与下面生祭大阵的节点阵纹一模一样!
几乎就在同时,慕容家众人二话不说杀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夏侯家一众,夏侯家主猝不及防被慕容洪直接掏出元婴扔进法宝中慢慢炼化,而肉身则被一脚踹进红河,其他人也是,能杀的当即就杀,一时杀不了的就挖出元婴金丹把身体扔进红河炼化。
“!!”
夏侯老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眦欲裂,瞬间五指成爪暴怒抓向慕容老祖:“老贼你——”
但已经晚了,高台倏然亮起更刺目的红光,夏侯老祖发出惨叫,浑身骨骼血肉消融,属于元婴中期的浑厚灵气化为最刚猛的力量再次催动起整个血阵,蒸腾出红气巨浪拍向慕容老祖,被小小的元婴尽数吸收,元婴残缺的躯体重新长出,身上的裂痕也迅速消失,如玉的元婴渐渐泛出一层血色。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
“啊——”
夏侯老祖忽然发出惨叫,一只苍老的手洞穿他腹部,从他丹田中生生挖出元婴。
“不!不!”
“你放过我,我发誓效忠你!我日后都以你为尊!”
“我有用,我活着有用!别杀我求求你!求求——”
元婴夏侯老祖语无伦次求饶着,慕容老祖脸上神情却越来越狰狞狂热,在他惊恐到绝望的目光中疯了一样喃喃:“我老了!我要死了,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想活…吃了你们,吃了你们我就能突破元婴后期,我就能活——我就能活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最后变成怪物一样贪婪尖锐的嘶吼。
“求——啊!”
夏侯老祖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慕容老祖把他的元婴生吞了下去。
他的元婴被吞了。
被吞了。
“!!”夏侯老祖不甘地瞪着眼睛,身体骤然化为一瘫血肉被阵法吸收,慕容老祖爆出猖狂又古怪的尖啸,体内已经变成浅红色的元婴飞出来,残破的肢体瞬间完整,身体越来越圆润饱满、苍老的面容越来越年轻。
“不好!”
云家老祖第一次变了脸色。
他万万没想到慕容老祖竟然敢活吞元婴,这老贼从一开始就打算好把夏侯家也算在血祭的人里,冒着爆体而亡的危险也要顺利突破元婴后期。
关键是照这个趋势下去,这老贼怕是真的能撑过雷劫成功突破!
不行!这绝对不行!
“你们往后退!”
云家老祖朝着云家众人一声厉喝,随即飞身直往高台跃去——他宁可顶着天雷也要在慕容老祖突破之前将他斩杀!
慕容老祖站在高台上,手臂高举,他逐渐赤红的元婴悬浮在他头顶,在鲸吞奔涌的红气中和他以一样亢奋狂热的神情仰望着天空,任由惊雷将他劈得皮开肉绽,只痴痴狂笑大喊:“活,活,我要活…”
云家老祖望着这一幕,心重重一沉。
雷劫淬体,既淬道心、也淬心魔,这老贼怕不是疯了?!
云家老祖疑他已经生了心魔,看那愈发鲜红的元婴心生不详之感,当机立断顶着漫天劫雷坠下,化出一个巨大的手掌虚影狠狠拍向慕容老祖头顶的血红元婴:“老贼纳命来——”
这一掌他已然倾尽全力,无限接近于元婴后期的修为配合雷劫,云家老祖以为慕容老祖就算不死也必然重伤再无反抗之力。
然而那一掌在拍到慕容老祖身前时却仿佛被一道虚无的结界挡住,生生定住。
云家老祖露出惊容,他不敢置信望着慕容老祖,不知道他哪儿来这样的本事。
但是他看见的是慕容老祖同样茫然的表情。
慕容老祖从狂热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心惊胆战盯着停滞在面前的巨掌虚影,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及升起,就化为茫然。
他望着面前那层不知何时把他包裹起来的血红结界,心中升起疑惑:这是什么?
阵法里还有这个东西?
慕容老祖顺着结界低下头,看见了一朵花。
一朵紫色的花,不知何时浮现在他脚下,缓缓地盛放。
慕容老祖很茫然。
但是他突然感觉身体很涨,肚子里吸收的那些红气似乎在翻涌,它们从他身体各处的经脉重新涌出来,刮着他灵气,他的魂魄,他的的血、肉和骨骼。
那朵紫花终于盛放在他脚下,摇曳,美丽。
慕容老祖盯着它,几息后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出了什么,眼中后知后觉攀出骇然的恐惧。
“不不不——”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
云家老祖看见慕容老祖蓦地爆出尖锐凄厉的咆哮:“是幽——”
“嘭!”
“吼——”
“什么?”
云家老祖没听清,因为下一瞬,慕容老祖和他的元婴如同撑爆的气球炸裂,反震的可怖气浪挟裹着雷霆碎片狠狠拍在他胸口,云家老祖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倒飞而出,几乎是同时他的视线被倒灌的血气遮满,耳边响起无数突然狂暴的兽吼。
“老祖!”
“快扶老祖!”
云家主和几位元婴长老骇然,连忙去找自家老祖。
“怎么…怎么会…”
解决掉夏侯家的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慕容洪还没来得及为老祖即将突破元婴后期欣喜若狂,就眼睁睁看着慕容老祖突然爆体而亡。
慕容洪不敢置信,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三娘,老祖呢?”
慕容洪猛地抓住旁边罗夫人的手臂,惊怒之下手指毫无顾忌叩进她肉里:“我怎么看见老祖死了,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对不对?!”
“当然不是。”
罗夫人轻轻地笑:“他就是死了,爆体而亡,元婴与魂魄一起化为血阵的养料,从今往后再没有他这个人了。”
她的声音柔和依旧,在这样紧绷的境况下显得尤为诡异,可慕容洪已经无心关注这些,他最后的幻想被轰然击溃,整个人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被罗夫人撑着手臂扶住。
“怎么会这样…三娘,三娘,怎么会这样?!”
明明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的,耗费了百年、举全族之力筹备的计划,却在即将成功的前一刻大功告成,慕容洪崩溃地痛哭:“老祖死了,云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完了,我们死定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罗夫人却说:“不会的,我们不会死在云家手上的。”
“你还有办法?三娘你还有什么办法?”慕容洪闻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渴望地看着她:“对,对,三娘你聪明,你一定能想到,我们还能——”
慕容洪声音戛然而止。
他心口突然发凉,他僵硬地低下头,看见一片紫色花瓣,贯穿他整个上半身。
鲜血喷涌,他体内的元婴被花瓣包裹、被蠕动着融化。
慕容洪眼中缓缓倒映出一朵花,他呆呆望着面前风情万种的紫衣美人,这个他宠爱了上百年的美丽女人,在他眼前,从腹部丹田慢慢伸展出一朵紫色盛放的花。
高台轰然坍塌,漫天喷薄的血气重新汇入红河,红河猛地倒灌冲破深坑之顶,咆哮着汹涌冲上金都地表。
在她身后,一头头尚且存活的半妖突然嘶吼着挣断锁链,随着源源不断的红河冲向头顶大地。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吗?”
金都地表,忽然爆出一声声震天巨响。
元景烁与云长清站在金都高高的屋顶,眼睁睁望着那些倒灌出来的红河突然如海啸翻涌,咆哮着涌过房屋和街道,所过之处尽数化为一片血海。
所有人一瞬都失去了语言。
“…怎么会?”
好半响,云长清终于沙哑开口:“怎么会这样?”
元景烁用力握住刀,眉头紧皱:“慕容老祖与夏侯老祖已死,为什么阵法不灭反而更厉害?”
云长清渐渐露出个苦笑来。
“我只知道一种可能。”
云长清嗓音前所未有的发涩:“那就是,真正的阵眼不是他们,另有他人。”
阵眼是阵法的核心,阵眼的目的、就是大阵存在的目的。
原以为的阵眼是慕容老祖与夏侯老祖,目的是突破元婴后期;后来以为阵眼只有慕容老祖、夏侯老祖也不过是献祭的祭品;但如今看来,他们都不过是祭品。
那真正的阵眼是谁呢?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元景烁看见数不清的半妖撕裂开地表,它们冲天而起,一个个庞大的黑影乌压压罩过天空,在众人惊恐的目光和尖叫声中,却争先恐后冲向一个方向。
那也是红河朝着奔涌的方向。
元景烁顺着望去,入目是那座高耸入云的黑塔。
死寂尖耸的黑塔上,一个金色的名字缓缓被染成刺目的红。
手中的刀突然震了一下,元景烁拔出刀鞘,看见刀面那团魂念在斜阳下折射出莫测的流光。
元景烁瞳孔微微收缩。
林然看见有红河漫过她手边,那赤红粘稠、尸骸遍布的河面上,倏然开出了一朵紫花。
是那尸骸融化,化成了来自幽冥的紫花。
一朵,又一朵。
天一感觉到林然突然的沉默,下一刻,核桃里已经没有她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她一直软倒在那里的身体,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意识重新掌握住昏沉的身体,刹那间来自四肢百骸的剧痛和失血过多的乏力反馈给大脑,林然呲了下牙,不动声色调整着身体的状态。
她小心留意着罗夫人那边动静,就听见罗夫人轻轻的声音:“你听说过青州的传说吗?”
回应她的,是慕容洪被血糊满嗓子的诡异嘶声。
“传说千年前,青州曾出现过一位强大的化神修士。”
罗夫人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轻声说:“他的爱侣死去,他疯了魔,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与弟子和师门拔刀相向,献祭整座青州,不惜一切只为复生他的妻子。”
林然闭了闭眼。
“我其实想忘记他的。”
“可是我做不到。”
罗夫人忽然笑了,紫色的花瓣贯穿慕容洪的身体,她笑着后退几步,转身望向那座渐渐被血河围绕、亮起猩红光芒的黑塔。
可是她忘不了啊。
忘不了奄奄一息的她被他抠断牙齿生生喂进疗伤的丹药;
忘不了他一脸阴沉又虚伪地教自己怎么讨好男人;
忘不了他把虚弱濒死的她扔在地上、背对着她明明毫不犹豫地走远,却又在黄昏落日前沉着脸回来,粗暴地把她扛在肩上,一边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她赶快去死,一边用瘦弱流血的肩膀扛起她一步一步蹒跚走向远方的余霞。
她也忘不了,那个凛冽的寒冬,他们在山崖幽暗的洞穴里点着小小的火石取暖,她和他因为买辟谷丹多花的两块灵石吵架,他们喷着唾沫用粗鄙又恶毒的字眼指着对方鼻子骂,他骂她是母狗,她回骂他是条连母狗都不如的贱狗,他瞬间变了脸,“噌”地站起来。
她以为他要来打她,下意识捂住脸,却半响没有动静。
她惊讶地放下手,看见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她,瞪得她心头有些害怕时,他猛地转身跑到山洞边。
“我不是贱狗。”
他指着外面连绵焦黑的荒芜大地,那双从来阴冷狡猾的眼睛燃烧出烈火一样的明亮和勃勃野心:“那条卑躬屈膝的狗已经死了,这里是幽冥!是绝境!是天高海阔!是强者为所欲为的乐园!”
“从今以后没有阿狗,我叫幽冥,这个世上,以后只有幽冥
——只有我幽冥,会成为这里唯一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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