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秦素兰回到自己屋里。
出嫁前她就住在这间屋子里,这些年秦母日日都过来打扫,秦素兰直接搬回来就能住。
她给自己冲了一碗白糖水晾着,从裤兜里掏出毛票放在炕沿上。
她一张一张地抻平整了摞放在一起,数了数一共19块,去掉买猪肉的三块七,净赚15块2。
这年月县里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六七十,她一天就挣这么多,这个收入绝对可以了。
如果加上林家得到的补偿金,一共有三百多块。
再攒一攒,她想把生意扩大,或者挪个地方。乡里的消费太有限,把生意禁锢在那里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秦素兰还是一大早让哥哥载着自己去了县里。
昨天第一天卖包子生意还不错,再加上面也和多了点儿,秦素兰今天大手笔买了四斤肉。
瞥见旁边大盆里放了几根大骨头棒子,她问售货员,“这个咋卖?”
售货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东西你真要?可没有啥肉啊!”
“要,我都要了,你称称多少钱。”
“不称了,两块钱都拿走。”
售货员不耐烦地冲秦素兰挥挥手,转身招呼别的顾客去了。
秦素兰蹲下来,拎起一根骨头翻来覆去地看,发现上头还是挂着些肉的。
5根大骨头一共2块钱,很划算,买回去炖汤也好,熬白菜也行,都能借点肉味儿。
从肉铺出来,她又去粮食店买了一袋白面。
秦明义原本在店外等着,见自家妹子晃晃悠悠地拎着东西出来,他连忙接过来扛上自行车。
“家里还有白面,你咋还买?”
秦素兰:“就留着吃呗。”
虽说家里的日子不算穷,也远远没到全家一起吃白面的地步。家里的那半袋应该是留着给小宝吃的。
她做一回包子干下去几斤,即便父母嫂子不说啥,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既然现在有了点钱,干脆买一袋,做包子能用,全家也能改善生活。
秦明义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妹子心里这些弯弯绕,一路上说了好几回秦素兰乱花钱。
秦素兰只是笑,也不解释。
买东西挺顺畅,秦素兰回到娘家才刚九点多,早晨和的白面还没有发好,这会蒸包子太早。她便生火熬绿豆汤,熬好后拎着去了地里。
“姑姑!”
秦小宝在树荫地下玩蚂蚁,抬头瞧见秦素兰跑了过来。
秦素兰笑着摸摸小孩子的脑袋,给他盛了一碗绿豆汤,接着又吆喝其他人。
偶有路过的乡亲,秦素兰也招呼人家过来喝一碗。
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秦素兰让嫂子带着小宝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帮忙。
陈凤原本不同意,但拗不过小姑子,再加上怕小孩子中暑,就带着小宝回家去了。
等秦素兰拔了两垄草回到家,她已经把肉馅剁好堆在瓷盆里,小葱也切好了。
见秦素兰进来,正在揉面的陈凤转脸笑道:“面揉了第二遍了,你先拌馅吧。”
姑嫂两个一个揉面,一个拌馅,顺便拉话。
陈凤朝角落努努嘴,“你咋还买白面了?家里有半袋,够你用一阵子的。”
她从地里回来就看到了,料想是小姑子买的。
“嫂子,家里的白面自己家吃,卖包子可不能再用了。”
陈凤:“你这人,什么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啥。”
话虽然如此说,她倒是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买了新的,剩下的白面就能给儿子小宝做些细和饭吃了。
本来如果秦素兰不提,陈凤作为嫂子也不好说啥。但秦素兰主动买了白面,这就是人家懂事,陈凤领这个情。
今天多买了一斤多肉,面也和得稍微多了点儿,但因为秦素兰手脚麻利,且有陈凤帮忙,包子很快进了笼屉。
趁着这会儿功夫,秦素兰另外起锅烧油,把大骨头放进去煸到变色,盛入两瓢凉水,接着往灶眼里塞入柴禾,拉开吹风机。
火势一起,锅里的骨头汤很快烧开,咕嘟咕嘟冒泡,一股肉香味儿也扑鼻而来。
另一边,包子也蒸好了。
秦素兰把包子放好,和嫂子说了一声,挎着竹篮子出门。
和上次相比,这回她自在得多,站到乡政府对面刚吆喝了两声,便三四个人来买。
这些人都是昨天买过的,吃不够,今天继续来买。
很快人越来越多,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减少,最后都能看到竹篮子的底了。
大伙买了以后也不回单位,就站在旁边吃。一面吃一面夸。
“这包子可比食堂做得好吃多了!”
一个男青年一面吃,一面大大咧咧地说。
旁边有人捅他一下,“你也不怕被大师傅听到。”
男青年一副脑袋一晃,满不在乎地说:“咋了,他手艺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旁边劝说的人没有再说话,显然是不想跟这个愣头青废话了。
秦素兰只顾着卖包子,也没有把这话听进心里去。
此时有人提议让秦素兰下回带点稀的来,“光吃包子太干了,噎得慌。”
秦素兰笑着应下,“那我回去看看有啥可以做的。”
回到家里,秦素兰从厢房翻出来石磨,拎了一趟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
秦母翻出半袋黄豆来,问秦素兰行不行。
秦素兰:“这是哪年收的?”
秦母不记得了,于是去问老头子。
秦父:“前年收的,家里去年没有种黄豆。”
前年的黄豆太久了,打了豆浆恐怕不好喝。
秦素兰知道家里今年种了黄豆,可还没到秋天收获的时候,所以压根没法用。
秦母想了想,说:“隔壁去年种了黄豆,我去换点。”
她盛了半盆白面走,过会回来给秦素兰拎回来三斤黄豆。
秦素兰没买过豆浆,也不知道销路好不好,便只泡了半斤多黄豆。
第二天上午把黄豆煮熟,一勺一勺地盛入石磨,秦明义哪里舍得自己妹子干重活,自然把推磨的活接过来。
乳白色的汁液从石磨里流淌出来,被秦素兰盛到大盆里,再倒入锅中煮开。
煮豆浆的锅离不了人,必须得一边煮一边搅合,否则容易糊底。
秦素兰搅和好半天,才等到豆浆熟了,盛一勺子喝了,烫嘴,但真的豆子味儿浓郁。
陈凤拎过来两个空桶,对秦素兰说:“就用这个装豆浆,我都洗涮好了,一会让你哥挑着一起去乡里。”
秦素兰有点不好意思。
她这小生意倒是把一家人都扯进来了。
她跟嫂子把这个意思一说,倒是被陈凤嗔怪地看了两眼,“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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