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素兰四点半起来把能干的都干了，眼看着天亮了，她和陈凤交代了几句，骑车带着玉兰回了村。
两人到得早，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啥人。秦素兰把自行车放回秦家，和玉兰悄悄地来到她家附近。
正好有个塌了一半儿的墙头，可以供两人藏身。
秦素兰躲在墙壁后头，默不作声。玉兰圪蹴在她身边，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等着。
天色越来越亮，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只听见吱呀一声，院门响了。
秦素兰停了半分钟，从墙边缘看出去，果然看到了玉兰的婆婆。五十好几的人了，穿的也是土布衣裳，但是，她偏偏又把腰身掐得很细。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材挺好的，可和村子里五十多岁的妇女们比，显然有些妖艳了。
而且，秦素兰记得这个女人两次去店里可不是这样的打扮，都挺朴素的，甚至可以说是灰头土脸。
看来，这女人有很大的可能要去会情郎了。
眼看着女人走远了，秦素兰站起来准备跟上去，玉兰也要跟着去，被她拦住。
“你回家看孩子去吧。”
女人没有带孩子出来，这个点儿，肯定孩子还在家里。
几岁的孩子，当奶奶的也忍心。
玉兰其实早就担心孩子了，可毕竟是自己婆婆，她也不好意思让秦素兰一个人跟着去。
于是脸上就显出了几分为难来。
秦素兰低声说了一句“赶紧去，我走了”，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玉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鼻子渐渐发酸，咬牙回自家院子去了。
秦素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头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有几次女人停下来和人说话，秦素兰就迅速地蹲到一边，假装系鞋带。
最后，女人进了一条胡同不见了。
秦素兰小跑着跟上去。
有人问：“素兰今天有空回来了？”
秦素兰点头答应着，脚步也没有停下。
她紧赶慢赶也算是赶上了，正好看到女人进了胡同里第二家的门。
秦素兰站在胡同口假装站着看风景，实际上眼神一直往那边瞟，心里还疑惑呢，难道这家除了那个男人没有其他人在吗？
咋玉兰的恶婆婆就这么进去了？
她还真的没有猜错，此时家里除了苟合的男女，就剩下院子里的两只鸡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秦素兰趁着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走进院门。不知道是里头的男女太着急相见还是忘了，院门居然没有锁，她走到窗台底下，就听见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家的格局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灶间套着一个里屋。此时两人就在里屋里办事儿。
秦素兰四下看看，找到一根手腕粗的木头棍子，差不多有一米多长，正好顶在外屋的门上。她顶好了，又动了动那根棍子，棍子整个卡在门和石头台阶上，纹丝不动。
她重新走到窗户底下，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素兰被过身子，不去透过玻璃看屋里的混乱，只在外头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从里头推门，大概是使了大力气，只听duang地几声，可外头顶门的木头棍子依旧纹丝不动。
秦素兰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果然，里头的人先着急了，男人粗重的声音里都是哀求，“外面的人，麻烦你开开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刚才秦素兰咳嗽把他吓破了胆子，自然也就顾不上仔细朝外看到底是谁。
秦素兰不说话，却又咳嗽了一声。
这就是告诉里头的人，她还在这儿呢。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你有啥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
他有儿有女的，老婆又是个母老虎，可不想自己这点子风流事儿被村里人发现。
秦素兰这才出了声，“你写个东西，把你两的事儿交代清楚，按上手印，从门缝给我递过来。”
里头的男人听了，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应该是村子里的人，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对方的要求，太过分了。
他也不傻。
他和女人只要离开这间屋子，以后无论别人咋议论，两人死不承认就是了，可一但写到纸上，再按上手印，白纸黑字的就再也抵赖不了的。
以后，自己和女人都得受外面这个人的拿捏。
“那个，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家里的钱都给你，东西就别写了，再说家里也没有印泥……”
秦素兰：“我带了。”
男人……
他现在知道，外头的人是有备而来了，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可又有啥办法呢？
写呗。
秦素兰等了几分钟，里头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写好了，你看看？”
一张纸被从门缝里送出来，秦素兰接过来一看，挺满意。
上头的字儿不少，基本上把两人咋勾搭在一起的，又是咋滚了被窝的交代得挺清楚的。
看来，这男的虽然生活不检点，倒是个识时务的。
秦素兰把纸重新从门缝里塞进去，同时让里头的人回里屋，“我把印泥给你扔进去，一会儿你两都按好手印递出来。”
男人本来还想着亲眼看看外头到底是谁，可秦素兰这么一说，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男人可不敢扎刺儿，乖乖地往里屋去了，秦素兰说完话的时候就开始悄悄次移动顶门的木头棍子，等听见脚步声往里头去了，她迅速地把棍子拿起，开门、扔印泥、关门、上棍子，一气呵成。
若不是秦素兰一句“来外屋拿印泥”，里头的两个人还都没有反应过了呢。
玉兰在家里抱着孩子踱来踱去，时不时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上一眼，她都记不清自己看了几十回了，院门口还是空空如也。
怀里的两岁多的孩子不知道事，只因为突然看到妈妈而欢喜。
他伸出小手，摸摸妈妈的耳朵，摸摸妈妈的脸颊，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妈妈，还走？”
这是在担心她像以前那样离开。
看着儿子明显比同龄孩子瘦削的小脸，玉兰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院门响了。
玉兰抹了把眼泪，透过玻璃往外看，蓦然惊喜地喊了一声，“东家回来了！”
来人当然是秦素兰。
她疾步走进屋子，先在玉兰怀里的小宝脸上亲了一下，拍拍手示意要抱孩子。
玉兰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见到秦素兰的那一刻迅速平静下来，怀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妈妈心境的变化，原本有点儿严肃的小脸上带了笑模样。
他倒是也不认生，还真就张开双手让秦素兰抱抱。
秦素兰一面接过孩子，一面示意玉兰从自己裤兜里拿东西。
当玉兰展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文字和两个鲜红的手指印以及自己婆婆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东家，这……”
秦素兰：“你收好了，有了这个，以后她就得听你的。”
玉兰看看手里的纸，又看看眼前这张温和美丽的脸庞，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秦素兰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拍玉兰的肩膀，“好了，好了，孩子看着你呢，该害怕了。好日子在后头哩。”
眼泪还在玉兰的眼睛里打转，脸上却已经溢出了笑容。
东家说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信。
东家说啥，她都信。
玉兰的婆婆灰头土脸地走到自己院子外，发现院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她这才想起来两岁的小孙子还自己一个人在家呢，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进院子，一面高声叫小孙子的名字。
屋里的秦素兰和玉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厌恶。
尤其是玉兰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原以为，婆婆只是讨厌自己、不待见自己，原来人家连孙子都并不放在心上，否则的话又怎么会为了和男人幽会而把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家里呢？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里屋的门口，一副只要婆婆进来就要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秦素兰看出来了，低声在玉兰耳边劝说。
就在这时，外头的女人冲进来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满目愤恨的玉兰，随后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秦素兰以及她怀里的孩子。
“哎吆吆，可吓死我了！”
这话一出，就连秦素兰都佩服女人的厚脸皮了。明明刚被人堵在屋里，现在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女人在纸上按的手印、签的名字，秦素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对方。
不过，不等她说话，心疼孩子的玉兰就先开口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不习惯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对自己这么不气。但现在这事儿，明显是她不对，于是压住了火气，挤出一丝笑容来，“就出去买块豆腐的功夫……”
玉兰：“那豆腐呢？”
女人：“咳，这不是卖完了么，愣是没赶上哩。”
玉兰还要说啥，被秦素兰拉住了胳膊。
现在也就没有必要和这个老婆子扯皮了，秦素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我去了一趟村东口刘老三家。”
“啥？你！”
女人脸色发白，“刚才，外头那个人是你？”
两人到得早，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啥人。秦素兰把自行车放回秦家，和玉兰悄悄地来到她家附近。
正好有个塌了一半儿的墙头，可以供两人藏身。
秦素兰躲在墙壁后头，默不作声。玉兰圪蹴在她身边，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等着。
天色越来越亮，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只听见吱呀一声，院门响了。
秦素兰停了半分钟，从墙边缘看出去，果然看到了玉兰的婆婆。五十好几的人了，穿的也是土布衣裳，但是，她偏偏又把腰身掐得很细。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材挺好的，可和村子里五十多岁的妇女们比，显然有些妖艳了。
而且，秦素兰记得这个女人两次去店里可不是这样的打扮，都挺朴素的，甚至可以说是灰头土脸。
看来，这女人有很大的可能要去会情郎了。
眼看着女人走远了，秦素兰站起来准备跟上去，玉兰也要跟着去，被她拦住。
“你回家看孩子去吧。”
女人没有带孩子出来，这个点儿，肯定孩子还在家里。
几岁的孩子，当奶奶的也忍心。
玉兰其实早就担心孩子了，可毕竟是自己婆婆，她也不好意思让秦素兰一个人跟着去。
于是脸上就显出了几分为难来。
秦素兰低声说了一句“赶紧去，我走了”，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玉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鼻子渐渐发酸，咬牙回自家院子去了。
秦素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头的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有几次女人停下来和人说话，秦素兰就迅速地蹲到一边，假装系鞋带。
最后，女人进了一条胡同不见了。
秦素兰小跑着跟上去。
有人问：“素兰今天有空回来了？”
秦素兰点头答应着，脚步也没有停下。
她紧赶慢赶也算是赶上了，正好看到女人进了胡同里第二家的门。
秦素兰站在胡同口假装站着看风景，实际上眼神一直往那边瞟，心里还疑惑呢，难道这家除了那个男人没有其他人在吗？
咋玉兰的恶婆婆就这么进去了？
她还真的没有猜错，此时家里除了苟合的男女，就剩下院子里的两只鸡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秦素兰趁着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走进院门。不知道是里头的男女太着急相见还是忘了，院门居然没有锁，她走到窗台底下，就听见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家的格局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灶间套着一个里屋。此时两人就在里屋里办事儿。
秦素兰四下看看，找到一根手腕粗的木头棍子，差不多有一米多长，正好顶在外屋的门上。她顶好了，又动了动那根棍子，棍子整个卡在门和石头台阶上，纹丝不动。
她重新走到窗户底下，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素兰被过身子，不去透过玻璃看屋里的混乱，只在外头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从里头推门，大概是使了大力气，只听duang地几声，可外头顶门的木头棍子依旧纹丝不动。
秦素兰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果然，里头的人先着急了，男人粗重的声音里都是哀求，“外面的人，麻烦你开开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刚才秦素兰咳嗽把他吓破了胆子，自然也就顾不上仔细朝外看到底是谁。
秦素兰不说话，却又咳嗽了一声。
这就是告诉里头的人，她还在这儿呢。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你有啥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
他有儿有女的，老婆又是个母老虎，可不想自己这点子风流事儿被村里人发现。
秦素兰这才出了声，“你写个东西，把你两的事儿交代清楚，按上手印，从门缝给我递过来。”
里头的男人听了，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应该是村子里的人，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对方的要求，太过分了。
他也不傻。
他和女人只要离开这间屋子，以后无论别人咋议论，两人死不承认就是了，可一但写到纸上，再按上手印，白纸黑字的就再也抵赖不了的。
以后，自己和女人都得受外面这个人的拿捏。
“那个，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家里的钱都给你，东西就别写了，再说家里也没有印泥……”
秦素兰：“我带了。”
男人……
他现在知道，外头的人是有备而来了，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可又有啥办法呢？
写呗。
秦素兰等了几分钟，里头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写好了，你看看？”
一张纸被从门缝里送出来，秦素兰接过来一看，挺满意。
上头的字儿不少，基本上把两人咋勾搭在一起的，又是咋滚了被窝的交代得挺清楚的。
看来，这男的虽然生活不检点，倒是个识时务的。
秦素兰把纸重新从门缝里塞进去，同时让里头的人回里屋，“我把印泥给你扔进去，一会儿你两都按好手印递出来。”
男人本来还想着亲眼看看外头到底是谁，可秦素兰这么一说，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男人可不敢扎刺儿，乖乖地往里屋去了，秦素兰说完话的时候就开始悄悄次移动顶门的木头棍子，等听见脚步声往里头去了，她迅速地把棍子拿起，开门、扔印泥、关门、上棍子，一气呵成。
若不是秦素兰一句“来外屋拿印泥”，里头的两个人还都没有反应过了呢。
玉兰在家里抱着孩子踱来踱去，时不时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上一眼，她都记不清自己看了几十回了，院门口还是空空如也。
怀里的两岁多的孩子不知道事，只因为突然看到妈妈而欢喜。
他伸出小手，摸摸妈妈的耳朵，摸摸妈妈的脸颊，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妈妈，还走？”
这是在担心她像以前那样离开。
看着儿子明显比同龄孩子瘦削的小脸，玉兰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院门响了。
玉兰抹了把眼泪，透过玻璃往外看，蓦然惊喜地喊了一声，“东家回来了！”
来人当然是秦素兰。
她疾步走进屋子，先在玉兰怀里的小宝脸上亲了一下，拍拍手示意要抱孩子。
玉兰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见到秦素兰的那一刻迅速平静下来，怀里的孩子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妈妈心境的变化，原本有点儿严肃的小脸上带了笑模样。
他倒是也不认生，还真就张开双手让秦素兰抱抱。
秦素兰一面接过孩子，一面示意玉兰从自己裤兜里拿东西。
当玉兰展开那张纸，看到上面的文字和两个鲜红的手指印以及自己婆婆的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东家，这……”
秦素兰：“你收好了，有了这个，以后她就得听你的。”
玉兰看看手里的纸，又看看眼前这张温和美丽的脸庞，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秦素兰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拍玉兰的肩膀，“好了，好了，孩子看着你呢，该害怕了。好日子在后头哩。”
眼泪还在玉兰的眼睛里打转，脸上却已经溢出了笑容。
东家说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信。
东家说啥，她都信。
玉兰的婆婆灰头土脸地走到自己院子外，发现院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她这才想起来两岁的小孙子还自己一个人在家呢，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进院子，一面高声叫小孙子的名字。
屋里的秦素兰和玉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厌恶。
尤其是玉兰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原以为，婆婆只是讨厌自己、不待见自己，原来人家连孙子都并不放在心上，否则的话又怎么会为了和男人幽会而把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家里呢？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里屋的门口，一副只要婆婆进来就要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秦素兰看出来了，低声在玉兰耳边劝说。
就在这时，外头的女人冲进来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满目愤恨的玉兰，随后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秦素兰以及她怀里的孩子。
“哎吆吆，可吓死我了！”
这话一出，就连秦素兰都佩服女人的厚脸皮了。明明刚被人堵在屋里，现在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女人在纸上按的手印、签的名字，秦素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对方。
不过，不等她说话，心疼孩子的玉兰就先开口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不习惯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对自己这么不气。但现在这事儿，明显是她不对，于是压住了火气，挤出一丝笑容来，“就出去买块豆腐的功夫……”
玉兰：“那豆腐呢？”
女人：“咳，这不是卖完了么，愣是没赶上哩。”
玉兰还要说啥，被秦素兰拉住了胳膊。
现在也就没有必要和这个老婆子扯皮了，秦素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我去了一趟村东口刘老三家。”
“啥？你！”
女人脸色发白，“刚才，外头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