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誉说完,转身就走。
容听悦伸手拉住他:“阿誉。”
容集贤深呼吸一口气:“容铭晏,你扪心自问,除了成家,你还能做什么?”
容誉:“……”
“你有能力做什么?”
“……”
“你母亲早逝,爹又忙于公务,你兄妹二人确实疏于管教,可为何你妹妹乖巧听话,你却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容誉语塞,或者说,无法反驳。
容集贤叹气:“爹并非逼你成亲,只是爹希望,你成家之后,能有身为人夫或人父的担当,你为何不明白?”
容听悦忍不住了,“阿爹,并非阿誉不愿意,只是魏家姐姐…”
“阿爹,抱歉。”容誉打断容听悦,低声道:“作为儿子,让你失望了。”
容集贤吃软不吃硬,他无奈撑着额头。
“阿爹,若是我…从此洗心革面,找份正经差事,不再混日子,我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吗?”容誉小声问。
容集贤不忍心打破儿子的期待,但着实忍不住,他道:“不是…你能找到什么正经差事啊?”
容听悦不由得点头,确实,这个借口已经被容誉用烂了。
她忙道:“能、能的,他会改的。”
正在这时,书房外面传来通报:“老爷!宫里来人了,您快来啊。”
容集贤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宫里为何突然来人?
容誉猜测:“阿爹,你不会…惹事了吧?”
容听悦心里一咯噔,心道,又要有什么变数了吗?
容集贤带着儿女来到前厅,看到了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他不由得凝重起来,陛下近侍来此,莫非…真惹事了。
“容家三郎接旨。”大太监尖细的声音高起。
容誉:“啊?”
容听悦和容集贤看向容誉,眼神均是:你又惹什么事了!
大太监看容誉像个呆头鹅一样立着,清清嗓子,又道:“容三公子,接旨啊。”
容集贤一推容誉,容誉往前走了几步,跪下:“臣接…接…”
不是…他也不是臣啊。
大太监懒得看他结巴,他案首挺胸地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家三子容誉,人品贵重,逸群之才,封殿前司诸班指挥使,下月初一当值,钦此。”
容誉愣了,这说的是他吗?
容集贤和闺女面面相觑,这说的是阿誉吗?
大太监笑眯眯道:“容家三哥儿,接旨啊。”
“哦哦哦,臣…臣…臣接旨。”容誉双手接过圣旨。
刚还说正经差事呢,这不就有了。
容誉跳起来:“阿爹!我要进宫入职了!这是正经差事吧?那你可别再逼我娶亲了!哈!”
容集贤眉头紧皱,孩子们猜不出陛下的意思,他可是晓得。
容氏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能只荣,所以要安排个“损”。
容听悦好歹活了两辈子,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她扶住容集贤的胳膊:“阿爹。”
“无事。”容集贤整理好思绪,道:“今晚做几个好菜,当庆祝一下。”
殿前司官司内,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什么?你要把那废物点心交给我?”
盛初尧端坐堂前,正经地对百里盏点了下头:“是。”
百里盏哼了一声:“当初你叫我来殿前司,可没说让我替你照顾少爷的。”
盛初尧倒了一盏茶,推向百里盏,笑意淡淡:“阿盏,我能信的人不多。”
百里盏摸了摸下巴:“你对那废物少爷倒是上心。”
“陛下嘱托,我需得放在心上。”盛初尧懒懒地盯着一株盆栽,看来看去也没赏出半分乐趣。
百里盏蹙眉:“那废物见过我,若是将我经营赌坊的事说出去…”
“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他闭嘴了。”盛初尧颇有闲情逸致道。
不多时,一个殿前司差使领着容誉走进来,禀报道:“禀告指挥使大人,属下已将容公子安置妥当。”
“很好,你下去吧。”盛初尧淡淡颔首。
容誉低头行礼:“属下容誉,参见指挥使大人。”
盛初尧笑道:“容三哥,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容誉心道,谁是你三哥?若非你皇帝表哥罩着,你能混到殿前司指挥使?都是纨绔,谁比谁高贵?
“久闻三哥牌技一流,若有机会,延益定要讨教一翻。”盛初尧怀着笑,亲自为容誉斟了一杯茶。
容誉赶紧接过:“侯爷客气了,若论牌技,你才是第一。”
这话不像是夸人的。
盛初尧爽声一笑:“好,找机会咱哥俩来上几局,我做东。”
容誉不明白盛初尧为何对他这么客气,他们之前并无交际,他谨慎地回答:“好说好说。”
盛初尧亲切地揽住他的肩膀:“三哥,咱们殿前司护卫皇宫安全,可谓责任重大,但你不用紧张,初来乍到的,难免也不适应,这样,我先找个人带你,你跟着百里虞侯吧,她惯会带新人的。”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声音悦耳:“阿盏,过来。”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百里盏走出来,声音冷冽:“容公子,委屈你跟着我了。”
“哪里哪里…”容誉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寒暄着抬头,不由得往后一蹦,惊恐地看着百里盏:“怎么是你!”
百里盏面无表情,盛初尧故作茫然:“噢,二位认识?那再好不过了…”
“认识什么啊认识!”容誉躲到盛初尧背后:“侯爷,你有所不知,这人…这人就是个混账!他故意坑我,还占我妹妹便宜!他简直…简直是个恶人,殿前司怎么还有这种祸害?”
“我是祸害?”百里盏鄙视地看着容誉:“那你是什么?废物?”
容誉转身就走:“这差事你们谁爱当谁当吧,我是不当了!”
“三哥且慢。”盛初尧侧身挡住容誉,语重心长道:“圣旨已下,你这样是…抗旨不尊啊,要蹲大狱的。”
容誉停住脚步,犹豫了。
盛初尧安抚道:“多大点事嘛,日后都是同僚,再说有我看着,三哥你怕什么?”
容誉古怪地看他一眼:“我当然怕了,之前被打的跟猪头一样的又不是你。”
盛初尧微笑道:“三哥说的也是,那这样吧…”
容誉目含期盼,你要给我换个老大嘛?
“我骂她一顿。”盛初尧严肃道:“我骂她一顿给你出气。”说完,他看向百里盏,假模假样地一顿呵斥,最后道:“行了,这恩怨已了,阿盏你带三哥去熟悉熟悉环境吧。”
百里盏颔首:“是。”
容誉:“……”
不是,怎么的就恩怨已了了?
看着百里盏把容誉拎出去,盛初尧没忍住笑了。
时辰已至晌午,盛初尧看着百里盏走进来,笑问:“如何?”
“没有想的那么差劲。”百里盏评价。
盛初尧十指交叉,思索着道:“毕竟是容老太爷教大的,不会太差,他人呢?”
“吃饭去了。”百里盏略微惆怅:“你们这些名门世家可真好,当个差还有家里人送饭。”
盛初尧调笑:“他这少爷毛病也真当改改。”
容听悦都没他这么惯的,若任他骄奢淫逸下去,容听悦出嫁后,受委屈了能仰仗谁?
“我说他跟他妹妹生错顺序了吧,没见过妹妹哄哥哥的。”百里盏纳闷儿。
盛初尧抬头:“来送饭的是容…五小姐?”
“嗯。”百里盏比划道:“做了一堆鸡鸭鱼肉,生怕他哥被饿死。”
盛初尧站起来:“你也该吃饭了吧?快去吧。”
百里盏看着他离开,奇怪:“你不去吗?”
盛初尧:“我不饿,随便走走。”
百里盏郁闷了:“你不会也有人送饭吧?”
“笑话!我能去御书房蹭饭,何必再让人送饭。”
百里盏:“……”
凉亭中
容誉狼吞虎咽地扒拉着饭菜,容听悦托腮看着他,感慨道:“这当值就是耗费体力哈。”
容誉停了下,翻了个白眼:“你扎一个时辰马步试试?”
容听悦好奇:“你们当值都是扎马步的?”
容誉气道:“什么玩意儿!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容听悦道:“我哪里清楚这些事。”
“百里盏!”
“谁?”容听悦眨眨眼睛。
容誉咽下一嘴巴的山珍海味,把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容听悦思索:“他既是宫中侍卫,又为何会经营一家赌坊?朝中官员买卖生意,这是明令禁止的…”
容誉挠挠头:“是吗?”继而他兴致勃勃道:“那我能参他一本吗?”
容听悦无奈笑了:“阿誉,凡事掺杂利息,那必定水深,一个虞侯便有如此财力,谁知她身后有什么人?你一个旱鸭子,就别蹚浑水了。”
容誉撇嘴:“呦呦呦呦呦,还跟哥哥显摆起来了。”
“你不想吃了?”容听悦笑着端起盘子:“那我走了。”
“哎哎哎,闹呢,我听着呢,记下了。”容誉护住盘子,笑着推开她的手。
容听悦笑了笑,作罢。
正在此时,盛初尧路过,他佯做不经意道:“诶?三哥在吃饭?五小姐也在啊。”
容听悦站起施礼:“臣女见过侯爷。”
容誉招呼道:“侯爷吃了吗?”
盛初尧瞥了眼石桌上的西湖醋鱼,板栗烧鸡,蒜蓉炙虾,清炒菜心…
“还没。”他道,“这不是忙到现在吗?”
容誉点头:“听闻宫中侍卫抢饭那叫一个厉害,侯爷快去吧,晚了便抢不到了。”
盛初尧:“……”
这四菜一汤的,你俩能吃完吗?
容听悦也上心道:“是啊是啊,巡逻是耗体力,不吃饭可顶不住,侯爷快去吧。”
“……”
盛初尧抬头望天,啧道:“可不是嘛,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晚了。”
容誉虚假地礼让:“那您要是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三哥请。”盛初尧径直走入亭子,优雅落座。
容家兄妹面面相觑,这便是反客为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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