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方才动怒是因为郡主吗?”走在路上,容听悦随口问。
盛初尧却不答话了,容听悦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她迅速转换话题:“宴席有马蹄糕,要去吃吗?”
“要!”
出乎容听悦意料的是,盛初尧喝醉了,看得出他情绪真的很低落。
宴会结束后,客人纷纷离开,容听悦带盛初尧回侯府,可盛初尧死死扒拉着桌子不放手,口中嘟囔着:“长风呢?长风来接我!”
“长风不在。”容听悦看拽他不动,只好再次坐下。
盛初尧勉强睁开眼睛:“容听悦啊…”
“嗯。”
“都怪你…我心情都不好了…”盛初尧嚷嚷道。
“抱歉。”
“不要抱歉,用不着…我最烦抱歉了…她跟我说了好多次抱歉…”盛初尧哼唧一声,蹙眉抱着酒瓶不语。
“好,不说抱歉。”容听悦扭头问:“回侯府吗?我捎你一程。”
盛初尧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回,我不想动,我也没…没地方可去。”
“为何?”
盛初尧不满地举起拳头:“我原先还有表哥,可表哥将我卖给容家了!”
“容家不好吗?”容听悦轻笑一声,乐的逗他。
盛初尧思索片刻,点头:“好。”
“容家有钱吗?”
“有。”
“容家不爱生事吧?”
“不爱。”
容听悦满意道:“是吧,卖给容家多好。”
这么一想,盛初尧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道:“我跟你说说话,你不能跟别人说。”
“好。”
“我…我第二次喝醉…”盛初尧骄傲地比了个三。
容听悦:“你可真行,还知道自己醉了。”
“谁让你提裴缨的!”盛初尧抱怨道:“长风不在,我不该多喝的。”
容听悦好奇:“为什么长风不在,你不能多喝?”
“我啊,遍地仇人…他们会趁我喝醉…害我的!”盛初尧义愤填膺道:“就像上次…我不省人事,他们将我扔进裴缨的屋里…幸好裴缨不在…不然就、就糟了。”
容听悦安慰他:“没事的,真醉了也干不了什么。”
“可是裴缨讨厌我了。”盛初尧低声道。
容听悦:“……”
盛初尧假装酒瓶里还有酒,仰脸灌了口空气,失落道:“我怎么会那样做,我不屑的。”
容听悦不忍道:“听起来怪可怜的。”
“去,收起你的同情心,我可是侯爷!”盛初尧摆摆手,缓慢地眨着眼睛道:“可我还是想说说,长风是个傻的,我跟他说不明白,表哥吧,表哥疼我,但不理解我,他是表哥啊,可他也是皇帝…我不能总任性的…我知道,但他为何成全了裴缨与严述,反过来还要安排我?”
容听悦附和:“他确实做的不对。”
安排盛初尧就安排吧,问题是把她也安排了进去。
“嗯?你嫌弃我?”盛初尧蹙眉问。
“哪敢。”
盛初尧莫名地笑了一声,他抬手点了下容听悦的手背,“我准你敢。”他笑道:“反正嫌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但你得听我说话,容听悦,没人听我说的,你就听听吧。”
“好,你说吧。”
盛初尧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地问:“我哪里不如严述?”
容听悦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心道,你哪里比他强了?
但到底是没说出口,小侯爷看起来像只落水猫,惨兮兮的同时,还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裴缨讨厌我…可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盛初尧不满道:“都是没爹没娘,她凭什么先扔掉我,找到心上人?”
“喜欢郡主的人很多,不被郡主喜欢的人也有很多,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容听悦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背:“看开点,咱俩差不多,严述不也没瞧上我?”
“那多正常。”盛初尧理所应当道。
容听悦:“…好歹我也是名门之后。”
“可你爱花钱啊。”盛初尧给她掰扯:“严述养不起你的。”
裴缨为何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张嘴不要也罢。
“怎么不说话了?你生气了?小心眼儿啊。”盛初尧迟钝地从怀里摸出几把钥匙,豪气云天地拍在桌子上:“库房的…钥匙!给你了,随便买,随便花!”
“…谢谢你。”
“不谢!夫妻兄弟嘛,说谢多见外。”盛初尧拍着胸脯道。
容听悦忍不住笑出了声:“盛初尧,你怎么这么好玩。”
盛初尧哼道:“我不比严述好吗?”
容听悦心里还是倾向严述的,于是她道:“天气真好。”
盛初尧:“…你话题转变的过于生硬。”
“你好。”
盛初尧再次打了个哈欠:“干啥打招呼?”
“我是说,你很好。”
盛初尧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没了感觉,他看着容听悦,容听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声音是温和的,“裴缨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不是严述,她喜欢严述,旁人再好再差,都入不得她的眼。”
盛初尧忍不住嘀咕:“你真的喜欢严述吗?为何我瞧不出来?”
“我不喜欢为难自己。”
盛初尧蹙眉:“可我…忍不住,我就爱钻牛角尖。”
“钻呗。”容听悦起身,“千人千面,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春天就只管抽芽好了,反正收获是在秋天,再或者根本就活不过夏天,想那么多作甚。”
盛初尧没听明白,他仰脸,愣愣地看着容听悦。
“回家不?”容听悦问他。
这句话他听明白了,他道:“我等长风。”
“你家长风拐了我家丫头去夜市了。”容听悦眯眼看向远处,自家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走不走?”她又问。
盛初尧犹豫起来,关于上次喝醉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当时裴缨嫌恶却隐忍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他又不满起来。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容听悦那句话,“你很好。”盛初尧抬头,容听悦还在耐心等他作答。
无论如何…他想,他也算是有个家人了吧。
次日酒醒,盛初尧是躺在自己床上的,他松了口气,片刻后,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对啊,他的房间早送给容听悦了。
他睡这里,容听悦睡哪里?
正想着,胭脂和云鬓走了进来,恭敬道:“侯爷,奴婢服侍您更衣。”
盛初尧凌乱道:“容…容听悦呢?“
“姑娘一大早就去排队买胭脂了。”
“……”
原来容听悦昨晚是睡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的。
经历过这次醉酒,盛初尧已经把容听悦当成自己人了,他也告诉过容听悦,一些乱七八糟的宴会,不想去便不去,可容听悦很乐意去。
她说:“有乐子听,为何不去?”
“……”好吧,她高兴就好了。
本以为可以就这么愉快地称兄道弟下去,却没想到被个意外打破了。
陛下为缓和跟盛初尧关系,甚至撮合盛初尧与容听悦,宫宴上宣布了初秋的走马会,并且明确表示了希望看到昌宁侯夫妇一同参加,为了激发盛初尧的好胜心,陛下还要求了严述与裴缨一同参加。
宣布完之后,陛下做个样子询问昌宁侯夫妇,可哪里看得见容听悦的影子,对此,盛初尧回答:“她身体不适。”
陛下沉默了,容家人也沉默了。
莫不是…有身孕了!
算算日子,也该有了。
陛下看了容贤妃一眼,容贤妃会意,委婉道:“需要请太医看看吗?”
“不用,她就是睡不太够,补补觉就行了。”盛初尧剥着花生,颇为不以为意。
说完这句话,四下的沉默更加诡异了。
为何…睡不太够?
盛初尧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言辞有歧义,忙道:“不是…她是…是那个…”
大早上起来去抢胭脂,晚上回来又量尺寸赶制新衣服,这能睡够吗?
“咳。”陛下打断他的解释,言简意赅道:“注意休息,别耽误走马会。”
“走马会?”盛初尧充分表明了自己方才在跑神,“什么走马会?让容…臣夫人参加?她会骑马吗?”
盛初尧看向容集贤,“岳父,听悦会骑马吗?”
容集贤自然明白皇帝的撮合之意,于是大言不惭道:“她会。”
个屁!
盛初尧来了些兴致,笑道:“岳父好家教,听悦还多才多艺呢。”
容集贤:“……”汗颜。
等回到府中,盛初尧才知道自己夸早了。
“骑马?”容听悦不明所以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
盛初尧愣了:“你爹说你会啊。”
容听悦道:“不是你听错了,就是我爹老糊涂了,我只会坐马车。”
“可下个月就是走马会了。”盛初尧纳闷道:“陛下和你爹什么意思?”
“这有何难?”容听悦说的很轻松:“不就是骑着马溜一圈吗?只要学会上马和拉缰绳就行了。”
盛初尧蹙眉:“你说的简单,我要赢严述和裴缨的。”
“那你去赢啊。”容听悦把一套新做好的衣裳往身上比划。
盛初尧无语道:“夫妻为一队。”
“夫妻本来就是一对。”容听悦莫名其妙道:“你着急什么?”
盛初尧深呼吸一口气,指了指容听悦,又指了指自己:“你,跟我,是一队。”
容听悦明白了,她对严述和裴缨的马术早有耳闻,那可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那你赢不了了。”容听悦认真分析后,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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