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牢里出来,容听悦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马车,她正打算上车,就看见花钿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嗯?”容听悦微微疑惑。

    此时她已经迈上了马车,花钿正欲开口,忽然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拉住容听悦的胳膊,将她扯了进去。

    花钿着急道:“姑娘!”

    马车里传出冷冷的男声:“不想她出事就赶紧走!”

    花钿没有动,直到容听悦的声音传出来:“走吧,花钿,我没事。”

    马车里,容听悦被逼到墙角,脖颈处横着一把匕首,面前是凶神恶煞的商义轩。

    “世子,你这是何意?”容听悦垂眸看向刀刃。

    商义轩恶狠狠道:“闭嘴!”

    容听悦只好闭嘴,她这温顺的样子并没有让商义轩放心,商义轩冷哼道:“听我父亲说,瑞兴没嫁给他之前,也如你一般温顺,事实证明,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人和狗还是不一样的。”容听悦道。

    商义轩看不惯她从容不迫的样子,恐吓道:“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容听悦看着他道:“你好男风。”

    商义轩一愣,握刀的力度不由得松了,容听悦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你看不起我?”商义轩声音低沉,听起来有几分压抑。

    容听悦不明所以:“我虽然讨厌你,但从未看不起你。”

    “……”

    商义轩安静了下来,只是看起来像是被打击到了。

    他从小活在瑞兴的威压之下,那个女人,优雅中自带强势,不仅看不起父亲,还经常瞧不起他。

    对女人的厌恶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商义轩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少时和书童在房中暧昧,忽然被破门而入的瑞兴打断,瑞兴对他的羞辱时时回荡在他脑海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

    “恶心!”

    “和你娘一样,下贱!”

    “你爱怎么玩是你的事,但若影响到公主府的名声,本宫打断你的腿!”

    “轩儿,本宫为你选了个夫人。”

    “你只能听从本宫的。”

    冷汗不断从商义轩的额头上滚落,他瞳光涣散,身体开始发抖。

    容听悦唤道:“世子?”

    商义轩没个反应,容听悦只好推了他一下:“世子!”

    “滚开!”商义轩反应激烈地推开容听悦,他后怕道:“别碰我,谁都别碰我!”

    容听悦:“……”

    怎么她像是强抢民男的匪徒?

    等马车停下来,商义轩差不多冷静下来了,他率先下车,紧接着,容听悦也下车,她抬头看向所处之地的后门,诧异道:“这是哪儿?”

    “积香观的后门。”商义轩淡淡道。

    深秋寂寥,白墙枯木,平添了几分肃穆,只是…容听悦轻轻抽动鼻翼,觉得这香味怪异了些。

    “你不是想嫁入津照侯府吗?”商义轩嗤道:“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你未来婆婆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说着,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后门,示意容听悦跟上,容听悦跟上几步,忍不住问:“你…偷溜过来的?”

    商义轩:“……”

    “你既然那么怕公主,还敢溜到她的地盘上?”

    商义轩咬牙道:“与你何干?”

    “我不去了。”容听悦顿足,后退几步:“我也怕她。”

    商义轩无语道:“我自然不会往刀尖上撞,放心,她今日不在洛阳。”

    看容听悦还在犹豫,商义轩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小臂,将她拽进了积香观,事已至此,容听悦只好跟着他走。

    避开道士,商义轩将她带到后院的一处房子前,但房门紧锁着,商义轩偷偷摸摸地在窗户窗户上戳开一个洞,示意她来看。

    容听悦透过窗户往里面看,里面暗红一片,有许多她没见过的法器符咒,怪异中透着邪乎。

    商义轩幽幽开口:“里面还有个密室,密室中有许多死人。”

    容听悦心中一凛,商义轩继续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何那么听瑞兴的话吗?”

    “她最擅长控制不听话的人,我父亲就是。”

    “瑞兴就是个妖怪!容听悦,你还敢嫁给我吗?”

    容听悦看向他:“我不觉得你是在为我考虑。”

    “当然。”商义轩冷笑一声:“当年瑞兴看中我家财力才嫁给我父亲,控制我父亲后,为了光明正大地留在侯府,她才留着我,如今公主府和侯府,都是她当家做主,她早就不需要我了,你觉得她为何留着我?”

    容听悦摇头:“我猜不出来。”

    商义轩自嘲道:“为了给侯府娶一个世子夫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嗯?”容听悦不明白。

    “荒谬吧?”商义轩闭了闭眼睛:“她有一堆秘密,我也看不清,钟鸣寺和积香观都是魔窟…我只想活着!容听悦,你有父亲兄长疼爱,若你执意不嫁给我,瑞兴也拿你没办法,我求你…去解除我们的婚约。”

    容听悦道:“你那么怕她,为何不逃走?”

    商义轩呵了一声,他以手扶额,讥诮道:“我能做什么?离开了侯府,我能干什么?瑞兴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可是,我也想活下去啊…”

    从积香观回来,容听悦脑海中有很多思绪,商义轩颓废又无助的样子浮现她脑海里,她倒是明白商义轩的颓然。

    瑞兴给他织了一张会做噩梦的温床,商义轩离不开那张温床,只能忍受噩梦的困扰。容听悦没立场说些什么,她只是不明白,瑞兴为何执着于让商义轩娶妻?

    窗前扑腾的信鸽打断了容听悦的思绪,容听悦走到窗边,解下了鸽子腿上的纸条。

    是初七的纸条,信上说,初七尾随裴缨被影窟的人抓走后,前两日还有她的消息,这两日,裴缨是彻底的杳无音信了。

    容听悦烧掉纸条,正当她诧异花钿她们去哪里了时,房门被敲响了,容听悦去开门,门口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丫鬟。

    还没等容听悦开口,就听她道:“五姑娘,我们摆了个戏台,邀请您前去观赏。”

    容听悦一愣,继而微笑道:“谢公主好意,只是天色已晚,小女身体不适…”

    “五姑娘,公主并非询问,而是告知。”丫鬟冷硬地打断,

    容听悦沉默了。

    丫鬟又道:“容大人和老太翁已被津照侯请去喝茶了,姑娘不想和他们团聚吗?”

    容听悦慌了一瞬,她迅速收拾好心情,冷静道:“请稍待片刻,我去整理一下。”

    马车徐徐前行车,容听悦注意到这个方向是离开洛阳的方向,她蹙眉问:“不是去听戏吗?”

    “姑娘莫急,戏台不在这儿。”丫鬟回答。

    容听悦直接问:“我父亲和祖父呢?”

    丫鬟道:“等您出了洛阳,他们自然会被放回,您放心,公主已将带您出行的消息告诉了容大人,他们会很放心。”

    容听悦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那丫鬟微微一笑,和声道:“姑娘若是乏了,可歇息片刻。”

    容听悦没心情休息,她猜不出瑞兴想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容听悦被小心扶着下了马车,眼前是一个高大奢华的建筑,咿咿呀呀地戏腔从里面传来。

    容听悦在丫鬟们的服侍中走进去,奇怪的是,一般的戏台都在高台之上,这个戏台却是在一片低地中,而瑞兴端坐在高台中央的位置,睥睨着正在唱戏的伶人。

    “诶,听悦来了。”瑞兴优雅地抬手招呼:“快过来,这个位子观景极佳。”

    容听悦颔首示意,往高台上走去。

    “唱的如何?”瑞兴饶有兴致地敲打着朱栏,望着高台之下。

    容听悦谨慎回答:“甚好。”

    瑞兴笑着问她:“你喜欢听什么戏?本宫给你点一个。”

    “殿下,我对戏曲没有研究。”容听悦道。

    瑞兴打量着容听悦,疑惑道:“怪哉,你不爱看书,又不喜听戏,那这满肚子心眼儿是从哪里学的?”

    容听悦不动声色:“殿下,我听不懂。”

    “呵,本宫来给你点一出…黄粱梦,怎么样?人生嘛,可不就是一场梦?”瑞兴抬手示意,她身边的丫鬟很好地领会了她的意思。

    台下伶人退开,不多时,又重新上来几个伶人,再次咿咿呀呀地唱开了。

    “我听闻轩儿今日约你去了积香观?”瑞兴问。

    容听悦:“是。”

    “看到什么了?”

    “道士,神像,香烛。”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我只看到了这些。”

    瑞兴盯着容听悦,勾起唇角:“你的手在发抖。”

    容听悦微微呼了口气,右手按住左手,镇定下来:“殿下天颜,小女惭愧。”

    “年轻人,再聪明有什么用?还是得历练。”瑞兴问:“世子跟你说什么了。”

    容听悦回答:“世子说他不喜欢我。”

    瑞兴嗤道:“他还真是翅膀硬了,你如何看?想与他退婚吗?”

    容听悦思索道:“殿下是怕我退婚,这才叫我过来的?殿下多虑了,我不会退婚的。”

    “我知道,”瑞兴嫣然一笑,悠悠道:“你在放长线,钓大鱼嘛。”

    容听悦叹气:“还是您说的对,我缺少历练,不然早该注意到,您为何一心想让世子娶我,殿下,您就是施蛊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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