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红毯的尽头,穿着白衬衫黑马甲制服的服务生立在厅门两旁,恭敬地查看着宾客们的邀请函。
严文钧将邀请函递了出去,服务生仔细检查后双手地递还给了他,并露出了标准的礼仪笑容:“欢迎喻上将,君先生,还有严上校的到来。”
喻星河和严文钧闻言却皱起了眉,目光落在了君泽的身上。
按照宴会礼仪,不管雌虫的官衔有多大,他的雄主的称谓一定会放在最前面,不然,就相当于光明正大地说这个雄虫是个废物。
君泽看看喻星河,又看看严文钧,发现两人都没有要往里面走的意思,于是面色迟疑地说道:“呃,谢谢?”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这时才抬眼去看喻星河身边的雄虫,正巧与对方含着迷茫的水润杏眼对上,小雄虫条件反射般回馈了一个礼貌温和的笑容。
仿佛坠入朦胧迷蒙的灰雾,温柔的星星落在了他的怀中,美丽而耀眼。
那是远超过外貌的完美精致所带来的魅力,服务生像是着魔了一般,甚至没有半分挣扎,便毅然将上级交代的任务抛之脑后,恭顺而虔诚地弯下腰,行了一个最高级别的道歉礼。
“万分抱歉,请原谅我的失误。”服务生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却不是畏惧,比起这种软弱的情绪,更像是忠诚的骑士对于自己的国王的,近乎狂热的顺从与信仰。
“欢迎君先生,喻上将,还有严上校的到来。”
看见服务生的动作,君泽下意识又要躲,但却被喻星河轻轻地按住了肩膀,他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这一犹豫,便让他完完整整地受了这一礼。
……草。一向十分有礼貌的君泽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果然,这里太奇怪了。伴着身后服务生莫名灼热的目光,小雄虫边走边想,算了,回去把近代历史的学习提前吧。
“……小延,你怎么回事?”趁着还没有新的宾客过来,另一个服务生目不斜视,但是嘴唇翕动,语气里面除了不满还有淡淡的担忧。
小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忽然用挂在耳朵上的微型耳麦通知了换班,随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厅口。
他快步绕过富丽堂皇的酒店,顺着隐蔽的小径到了员工宿舍,回到自己独立的宿舍之后,他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但是他的眼神透亮而兴奋。
甚至等不及平复自己的呼吸,小延就快速地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在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输入后,随着屏幕上绿色的字符串消失,他进入了一个界面简陋的群组。
虚虚按着自己还在不正常跳动的心脏,小延感受着那还未消退的,令他振奋清醒的余韵,确定了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才抖着手指输入了一行字发进了群组。
“no1711:老师,我找到了王。”
授勋宴会场。
进会场没多久,喻星河便被叫走了,毕竟他算是半个宴会主角,待会儿的开场演讲,他被安排在第一个,而严文钧则留在君泽身边,帮他应付过来打招呼的雌虫们。
但是……
“齐上将,久仰大名,之前的战役里感谢您对星河的照顾,我喝不了酒,只能用果汁代酒聊表谢意。”
“秦先生,听闻令郎的生日就在不久后,星河事务繁忙,那天的日程也不能确定,所以我先代为祝贺,若是星河那天没能出席,万请包涵。”
“……”
一旁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严文钧:……
看着从容自如地融入了社交圈,甚至几句话之间就和这些向来冷面狡猾的雌虫们相谈甚欢的雄虫,严文钧想到了自己被上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君泽,绝对不能让他被那群老狐狸为难。
上将,你家雄主根本就不需要保护啊!军雌嘴角抽搐,感觉明明在自己的主场,却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大厅中心略高的舞台上落下了一束光,伴着周围灯光的暗淡,授勋宴的讲话正式开始了。
虽然说是授勋宴,但其实功勋章已经提前授予了士兵,所以这次宴会比起授勋宴更像是庆功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是元帅为了安抚第七军团才补办的宴会,毕竟之前的授勋宴因为军团里一个叫夏英的军雌犯了偷窃军情罪,所以临时取消了。
授勋宴的讲话没有对外的军事会议那么繁琐公式化,但是因为这次有记者进行直播,所以元帅下令让喻星河多写一千字,不要寥寥几句就跑下台不见了踪影。
出于军令,喻星河只能冷着脸在台上多呆了几分钟,随着结束语的尾音,他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却不想在后台被守株待兔的军团长们逮了个正着。
几个大龄单身虫眼放绿光,围着他就是一阵七嘴八舌的恭喜和调侃,顺带真诚地请教了一番如何追求雄虫。
喻星河:……该死,忘了这群爱凑热闹的家伙了!
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喻星河也不是真的想要打架,于是被迫留在了后台。
同时,一个服务生忽然脚步一踉跄,托盘上的香槟便扑在了严文钧的军装上。
“对、对不起,上校!”服务生连忙战战兢兢地不停鞠躬道歉。
严文钧皱着眉看了看白色军装上明显的酒渍,心里暗恼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穿白色,但是看着面前害怕到颤抖的亚雌,他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这里的盥洗室在哪里?”
服务生努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双腿,抬起头扯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灿烂笑容:“谢谢上校,我现在就带您去。”
严文钧望向在讲话开始后,就轻松地摆脱了热情的雌虫们,一个人乖乖吃着小蛋糕的君泽,想了想还是报备了一下,君泽笑着同意了。
放下自己的盘子,君泽拿起手边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甜蜜的葡萄味带着一丝微涩,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奇怪,这个果汁味道好奇怪啊。若不是身处宴会,他一定会嫌弃地吐吐舌头,但现在为了维持形象,他只是把杯子放在桌上不再动。
好了,接下来应该轮到邓先生出场了。君泽的目光随意地落在舞台上,唇边有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特意调走严上校,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呢……
这时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一瞬间的模糊,君泽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啊,糟了,不会是二次分化提前了吧,我也没有做什么……
还在想着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的小雄虫,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撞了自己一下,他的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迟钝地运转了好几秒才得出要转头看看的结论。
于是顺着想法,他转过头往旁边看去,什么人都没有,只是他发现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地上,其中不乏有交头接耳,面色兴奋的人。
……地上?
君泽的脸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抹绯红,烟灰色的杏眼也笼上了一层水光,他低头看向地面,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雄虫摔倒在地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懵逼,原本拿在手上的香槟一滴不落地全倒在了他丝绸的衬衣上,晕出一片酒渍。
小雄虫见状,也是满头雾水,他盯着那个陌生又带着莫名熟悉的雄虫良久,才恍然大悟,这不是邓昭吗,他怎么倒在地上啊?难道,他是在碰瓷吗?
君泽认真地思考着,却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热,双腿发软,让他无意识地往旁边倒了两步,最后险而又险靠着优越的柔韧性站稳了,在其他人看来,他就像是一只笨手笨脚的小仓鼠,被躺在地上的虫族吓了一跳,于是想要躲远一点,结果自己绊自己差点摔跤。
宾客们:……靠,他好可爱啊!
倒在地上的雄虫如君泽所想,正是邓昭,作为一个从小被千娇百宠长大的雄虫,他不出意外的养成了自大霸道的性格,并且,王子病十分严重,认为只要是自己想做,就没有人会阻止反对。
于是,从小就没有好好学习,甚至脑子里除了知道雄虫权力比天大这一点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邓昭,借着自家的雌君是授勋宴选定的酒店的所有人这一点,强行将本来不该出现在名单里的自己加了进去。
他甚至没有任何计划方案就来到了宴会,除了一些狐朋狗友给他出了几个还算靠谱的点子,比如让门口的服务生调换名称顺序,泼酒弄走严文钧什么的。
邓昭自信满满地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就算是现想也能够将那个来路不明的卑贱雄虫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很快就找到了机会,在严文钧被引开之后,他看见了一个人站在桌案旁的清瘦矮小的雄虫,而那张桌案上,搭着高高的香槟塔。
自己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是他没站稳所以才被香槟塔砸了。
带着恶意,邓昭端着随手拿着的香槟,来到了那个蠢笨的,没有发现他的雄虫旁边,右肩一动,带动手臂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撞上了最坚硬的金属浇筑的墙壁,邓昭心里还在暗想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被香槟塔砸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样子,结果手臂上却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一时间,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杯中的酒液泼了他一身。
邓昭:???
什么鬼,那像是机器人一样的硬度!他一脸懵逼地抬头去看面前的雄虫,发现对方一脸的泫然若泣,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样。
喂,搞清楚,现在倒在地上的可是我啊!不可控制的怒火从心中燃起,蔓延向了全身,邓昭秀气的脸庞扭曲的仿若恶鬼。
“你为什么推我!”理直气壮的质问脱口而出,邓昭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凶戾的像是要把君泽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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