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啊!

    一个人在飞。

    是个女人。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离地面大概像三层楼那么高。

    她的脸朝下,头发垂下来,有一部分蒙住了脸,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只能看见她穿着一件花棉袄,两条胳膊紧紧夹在身体两侧,整个身体直挺挺的,就像一根棍子,正朝我们戳过来

    我两次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个不明飞行物,真的是个人!

    正是这个恐怖的女人!

    她一直在高高的天上飞来飞去!

    营地里所有人类和类人都看见了她,全部傻住了,本能地后退。

    只有季风没有动。

    她无声地飞过来,越来越近,速度突然快了,撞向了那个老c。老c根本躲不及,直接就被撞飞了,画个弧线,“扑通”一声砸在路虎揽胜上,又掉下来,摔在沙子上,脑袋“咕噜咕噜”在喷血。

    不明飞行人绕了一圈,再次飞来,悬在半空中,不动了。

    她好像隔着凌乱的头发,在注视着我们。

    她始终保持着棍子的样子,就像一个人立正,然后姿势不变,飞到半空横过来,由“1”变成“一”。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她会袭击谁,大家就像等待处决的囚犯,眼巴巴地看着刽子手。

    过了会儿,她突然再次俯冲下来,大家纷纷逃散,米穗子跑的慢,被她一把抓住了,拎起1米高,飞向湖面。米穗子蹬了两下腿,喊出一声:“白沙!”就掉进了湖中,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白沙没命地跑过去,那个不明飞行人悬在半空中,好像在盯着他。

    白沙停住脚步,看着半空中的怪物,不敢再走了。

    我把季风和浆汁儿推进了帐篷,我站在帐篷门口,掏出了那个电击器。

    那个持弩的类人似乎傻了,竟然把弩放下来,只是傻傻地看。

    那个怪物继续审视着我们。风吹过来,她垂下的头发被吹起来几绺,隐约露出苍白的脸。

    这个局面相持了大概半分钟。

    令狐山突然夺过那个类人手中的弩,朝她射过去。

    箭从她的脑袋旁飞过,她愣了一下,突然转身,“刷”一下就飞走了。那根箭在天空中画了条弧线,垂落下来

    那个飞行人飞过湖边一个高高的沙坡,不见了。

    类人们跑向了老c。

    我们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湖。

    湖面十分平静,不见米穗子露头。时间太久了,她不可能生还了。白沙在湖边坐下来,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看来老c挂了,过了好久,令狐山才朝我们慢慢走过来,我、季风、浆汁儿、安春红都盯住了他。

    令狐山低低地说:“她是你们的人?”

    我说:“你见过有人会飞吗?”

    浆汁儿说:“她把米穗子也扔进湖里了!”

    令狐山望着那个不明飞行人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活,从没见过这种怪物”

    那个持弩的类人再次把弩举起来,对准了我们。

    令狐山走过去,把他的弩按下去,然后走到我的跟前,说:“今天算你们运气好。”

    我说:“不,是我们的运气糟。你们的运气也糟。”

    令狐山朝湖边指了指,说:“我们把那个疯子带走,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说:“令狐山,你杀了他的话,我们团队就只有我一个男的了!你把他留给我吧,他怎么都能帮帮我。”

    令狐山想了想说:“好吧,我记着这笔账。”然后,他走到季风跟前,把刮胡刀从她手上拿下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不要再干傻事儿了。”

    季风没理他。

    我说:“令狐山,我们结盟吧,双方都会强大些。”

    令狐山说:“结盟?你们连个远程武器都没有,只是我们的麻烦。”

    我说:“我感觉,刚才那个东西不是弩就可以对付得了的。”

    令狐山说:“我们把那个疯子留给了你,已经算是帮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喊了他一声:“令狐山!”

    他停下来。

    我说:“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是头领。”

    令狐山没有答我,只是说:“我们走了。你们知道去哪儿能找到我们。”

    我想了想,说:“好的。”

    令狐山到老c身旁,把尸体背起来,和其余类人一起离开了。

    直到类人们走远之后,我才走到白沙旁边,在他旁边坐下来。

    白沙依然看着湖,不说话。

    我说:“我看见过,湖底是两扇对开的大门,有两个鱼形的门环,它其实是一条通道,穿过它,可能就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白沙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死了。”

    我说:“节哀吧。今天早上她说过,你是她的英雄。”

    白沙看了看我,问:“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

    他说:“鬼?”

    我又摇了摇头。

    他说:“变异物种?”

    我说:“不管她是鬼还是变异物种,有什么区别吗?”

    他就不说话了。

    我说:“你杀了两个类人,也算是报了仇了。不要再有什么举动了,现在,我们要和他们合作。”

    白沙说:“放心吧,我只剩下毛巾了。”

    我说:“你也不要想着下湖。”

    白沙说:“为什么?”

    我说:“你不知道,这个湖下有个神秘的装置,它会复制。”

    白沙说:“人也能复制?”

    我说:“没错儿。”

    白沙说:“我不信。”

    我说:“我就被复制过。还不信吗?”

    白沙打量了我一下:“你现在是本人还是复制品?”

    我说:“不重要,总之我只有一个,这就对了。”

    白沙说:“复制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我说:“就像你复印一张文稿。”

    白沙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游泳。我只想等她浮上来。”

    季风、浆汁儿、安春红都在帐篷里,正在说着刚才那个飞行人。

    安春红的脸色苍白,她似乎被吓傻了。

    如果她说的属实,那么,她只是一个参与罗布泊救援的志愿者,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见到了幸存的被困人员,再也不去了。

    今天早上,她又见到了噩梦般的一幕,而且亲眼看见死了两个人

    我在睡袋上坐下来,看了看季风,说:“你的爱情很脆弱嘛。”

    浆汁儿说:“大叔,你说什么呢!她为了救我们的人,差点割了自己的脖子,你还冷嘲热讽?”

    我说:“我只是想提醒她,生死关头,不要相信什么爱情!”

    季风说:“其实,我不会真自杀的。当时我们太被动了,打,打不过,跑,跑不了,总不能看着他们杀人,只能耍次无赖。另外我也想测试一下,看看令狐山到底是不是头领。他不是。”

    我说:“我跟你看法不一样,我觉得他就是。”

    安春红说:“白沙呢?”

    我说:“在湖边坐着。让他独自待一会儿吧。”

    安春红说:“过去,我听过不明飞行物,今天竟然看到了不明飞行人你们说,她还会来吗?”

    我说:“我们很难预测一只鸟会不会落在屋檐上。”

    安春红说:“她会不会是从天外来的?”

    我说:“最大的问题是,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帮类人还是在帮我们。她杀了老c,又害了米穗子”

    季风说:“我感觉她是第三方,她跟我们和类人都是敌对的。”

    我说:“那她为什么不消灭我们,掉头飞走了?”

    季风就不说话了。

    我说:“对了,你们有没有人把她拍下来?”

    浆汁儿说:“当时腿都吓软了,谁还顾得上录像啊!”

    我对安春红说:“你知道救援人员为什么找不到我们了吧?我们在罗布泊上掉进了另一个空间,这里更像个魔幻世界。之前,我们遇到了类人,他们神出鬼没,杀了我们很多队友。之后,我们又发现了一些不穿衣服的婴孩,他们就在那个湖里游来游去。今天,我们又看到了飞在天上的人”

    安春红喃喃地说:“我这趟罗布泊也算没白来。”

    浆汁儿的大脑好像有延迟,她突然说:“安姐说的有道理,那个飞行人很可能来自天外。周老大,我们在天上看到过两个月亮,对吧?也在房车电视上看到过稀奇古怪的画面,对吧?那时候我们就怀疑过罗布泊上有天外人!”

    我说:“你继续。”

    浆汁儿说:“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翅膀,也不扇胳膊,就那么飘着。一个人怎么可能飘起来,除非没有地球引力!”

    我说:“就算她是天外人,到了地球,也会受到地球引力的影响吧?”

    浆汁儿说:“要么就是她的身上装着飞行器,只是我们看不见。”

    季风说:“我感觉,我们用物理解释这个飞行人是个方向错误。”

    我说:“我严重同意。”

    季风说:“想想她的样子,穿着一件花棉袄,脸上蒙着黑头发,怎么看都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浆汁儿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轻轻“噢”了一声:“我早就说过,最近我总感觉有个不祥之物,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说:“不管她是什么吧,只要她出现了,我们就很难走出去了。”

    安春红说:“为什么?”

    我说:“从古至今,肯定有很多人见过异物,但是,我们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正常,因为那些见过异物的人,根本没机会说出秘密。”

    安春红说:“我们会被灭口?”

    我说:“很多人在罗布泊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或者死了,我怀疑他们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季风说:“周老大,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不要散布消极情绪好吧?”

    我说:“就算我们出去了,如果公开说罗布泊上有不明飞行人,也会被人当成疯子。我做媒体的时候就遇见过一个人,40多岁,胡子拉碴的,他说他见过7次飞碟,我就把他当成了疯子,轰走了。”

    浆汁儿忽然一惊一乍地捂住了嘴巴。

    我看了看她,问:“你怎么了?”

    她惊惶地说:“我有个猜测”

    我说:“你说啊!”

    她看了看季风,又看了看安春红,对我说:“我们出去谈吧?”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不想吓着她们!”

    季风说:“没事儿,你就在这儿说吧。”

    浆汁儿这才说:“你们好好忆一下刚才那个飞行人,她的花棉袄,她的体态,她的头发她就是死去的布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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