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真有男人的心眼比针还小吗?

    林生生颇为无语,这是摆明了要让她没得嫁啊。

    可是细细想来又不太对。

    小侯爷是上都城勋贵,提亲之事,只有林府和侯府的人知道,林府怕开罪于侯爷,自然不会四处散播,怎么退婚一事就闹到满城皆知?

    如今还故意放话挡她相亲,声势之浩大,林生生都震惊到了。

    “他是故意的。”

    林生生觉得,事情好像不仅仅是报复这么简单。

    “小姐,你说明日赵家少爷还会去吗?”

    林生生面色如常,十分淡定地做思考状:“应该不会。”

    “嗯。”巧儿如常应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啊?”

    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吗?她家小姐怎么最近怪怪的?

    最奇怪的是小姐拒侯爷婚的事,她十个脑袋都想不通。

    “嗯,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去。”林生生再次肯定地说道。

    巧儿的眉皱得更紧了。

    翌日,林生生给祖母请过早安收拾停当往府外走,巧儿小跑到林生生面前:“不是说应该不会去吗?小姐你怎么还去?”

    林生生一脸理所应当:“他去不去是他的事,我是一定要去的。”

    向阿爹表忠心,给阿爹省点心。

    林生生一脚迈出府,身后阳光灿灿,她瞥到早已等在府外的两个尾巴。

    她故意绕到易市布坊,换了身打扮,带了白纱才缓步走出布防。

    至少,也要喝个惬意的茶吧。

    上都城许多女子都爱戴白纱,是以,林生生甩掉尾巴才真正去往相约之地。

    他们约在城郊,春日融融,积雪映衬,着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林生生到时,惠春茶楼除了店家和小二就只有她一个人。

    四下寂寂,林生生想,今日能喝一道好茶了。

    她提起衣裙的角缓步上楼,看到靠窗隔断的帘子下已然坐着一个人了。

    不会真来了吧?

    “赵家、大公子?”林生生试探问道。

    那人隔着帘子,看不清样貌,着一身黑衣,背脊挺直,手指骨节分明,正捏着青色茶杯,浑身透出一股清冷。

    “不是。”

    林生生提着的一口气落下了。

    她找了一个偏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盘算着等天色变暗再回比较好。

    林生生提着沸水开始烫茶杯茶具。

    茶杯很浅,加上积雪未融本就寒冷,刚倒的热茶不久就温吞起来。

    林生生漫不经心地将杯中茶饮尽,又倒一杯,左手喝着,右手食指沾了杯中水心无旁骛地在茶桌上写字,她要把很多事捋一捋。

    “顾渊——”

    最后一笔刚收,面前就投下一片阴影。

    林生生顺着抬头,一张清秀冷峻的脸映入眼中,额前发遮盖了些许眉眼。

    林生生扫一眼二楼,看来是刚刚那桌的男子。

    林生生愣怔望着他,满脑袋问号。

    男子将林生生桌上的“顾然”收尽眼底,十分规矩地问道:“林家小姐?”

    林生生手指尖的水已变得冰凉,白汽氤氲中,她懵懵地点点头。

    男子坐下,笼好衣袖,才正式向林生生介绍自己。

    “赵家大郎是兄长,兄长有事,来不了,我就来了。我是赵无衣。”

    林生生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林生生尴尬笑笑,心想不来就不来罢,倒也不是必须来人。

    林生生忙给赵无衣倒上茶也给自己倒上,暗戳戳地用手把桌上的水字抹去。

    “倒、倒是难为你了。”

    林生生有些同情他,大哥不来,他还要顶包替上。

    知晓自己目前的境遇,林生生也不自讨苦吃凑上去聊。

    她就默默地一杯一杯喝着茶,可七八杯下肚,又要添一壶水了,面前之人却无一点离开之意。

    难道还真想聊几句?从诗词歌赋到达观贵子?

    林生生猜想,也许是为了那点恩情,不得不在这里陪她耗着。

    林生生开解道:“赵家公子,有些事,不必介怀,公子若是有事,可请自便!”

    林生生梨涡浅浅,语气也十分缓和,没有一点逐客的意味。

    可赵无衣听到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表示,还是如方才一般。

    “没什么忙的。”赵无衣低声语,却又能让林生生听得清楚。

    在上都城,虽说赵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算听过。可大家有些印象的是他那位兄长赵无煦,她也是今日才知,赵家还有个二公子。

    联想今日的事情,林生生不免心生怜悯,脑补出一个不受待见遭人冷待的棋子老二来。

    遭人冷待的感觉她最明白不过,想到这,林生生把最后那口热茶尽数倾倒入赵无衣的茶杯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不如倒杯茶。

    “小二,添壶热水!”

    来了——

    可随着应和来的人却不是小二,而是她此生都不想再多见一次的冤家——顾渊。

    他狐裘金带,环佩叮当,一步一行意气风发,是少年独有的鲜活。

    与记忆中杀伐狠戾、糟蹋人心的样子倒是很不一样。

    林生生低下头不去看,下意识地握紧茶杯。

    饶是重生,某些东西还是深入骨髓,顾渊带给她的绝望、惊悸,纵使她假装忘了,身体也还记得。

    林生生禁不住有些抖。

    顾渊大步流星,一上楼便直奔这桌,过来随意拖了个凳子,大剌剌地坐了下去。

    “小爷昨日放话,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来。”

    顾渊的皮鞭乖顺地卷在手里,若有若无地指着赵无衣。

    顾渊□□心起,手上的皮鞭直冲赵无衣下巴而去,欲以居高临下之势冷眼抬起赵无衣的脸。

    皮鞭还没碰到赵无衣的下巴,就被林生生眼疾手快地扯住了。

    “这位爷,此处已经满人了,还请另寻茶位。皮鞭凌厉,还是仔细着些的好。”

    林生生将皮鞭拽至顾渊身前,不卑不亢,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惊慌。

    因自己的懦弱,已经无力护家人一生,如今,万不可再牵扯旁的无辜之人进来。

    此时的林生生,将惊惧压下,眼前之人是谁,她只装作不知。

    毕竟,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认识陌生男子呢。她可是听父亲话的规矩子女。

    顾渊嘴角一扯,笑了起来。

    “喂,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林生生怕顾渊再对赵无衣动手,起身将赵无衣拉了过来,护崽子一样将赵无衣护在身后。

    “上都城如公子一般俊朗的男子比比皆是,我若每个都认识,那我是什么人了?”

    林生生明褒暗贬,她有意指然娘,顾渊果然若不可查地冷笑了下。

    “倒是一张利嘴。”

    顾渊这一笑,反倒将鞭子放在了桌上,看起来心情甚好,转头去问赵无衣:“喂,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赵无衣漠然地看着顾渊,并不答话,眼里隐隐透出一股疏离。

    “林生生,那个五品官女。”

    林生生如今“名动上都城”,只要提亲林生生这三个字,就一定伴随着嘲弄声。

    顾渊搓磨着食指饶有意味地等着赵无衣大惊失措,可赵无衣还是一脸漠然。

    “那又怎样?”赵无衣语音平平,可话一出口,两个当事人都惊呆了。

    顾渊语塞,林生生显然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顶包不受宠老二竟然会如此反应。

    用最怂的话,做着最刚的事。

    可为自己得罪顾渊,实在不值当,林生生把话头抢回来。

    “原来是侯爷,多有失礼。”林生生规规矩矩,顾渊皱了皱眉头。

    怎么今天遇到的人一个两个都……反应不大对劲呢?

    “敢驳爷的面……”

    顾渊话没说完,就被林生生打断。

    “侯爷今日专门寻至此处,应该不是专门为了报‘拒婚’之仇吧?”林生生反客为主,让顾渊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皇门贵子跋扈,可没有一个会堂而皇之地承认。

    且这事承认了,就证明他顾渊心眼比针尖还小。

    那不行。

    况且是为了驳回面子的找补而打女人,会被人笑掉大牙。

    “素来都知,本侯爷胸襟最宽广,怎么可能会……嘁!”顾渊继续说道,“爷今日不过碰巧路过上来喝一壶热茶,倒是你,本侯爷宽容,若你有了悔意,本侯爷可当一切事都没有发生,追你个妾位。”

    林生生冷笑。

    原来放话造势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没人敢娶她,他贵为侯爷,“宽容大度”给个妾位,还能造就一段美谈。

    一切就会重新回到原点。

    可是一介侯爷如此执意要娶一个没什么情感基础的五品官女,不能不让林生生多想。

    顾渊到底在谋划什么?

    林生生不想与顾渊正面冲突,毕竟父亲在朝为官,得罪得紧,父亲会寸步难行。

    林生生换了一种法子。

    “林家祖训,林家子只能娶一女子为妻,同样的,林家女只能嫁娶一女的人为夫。”

    “若侯爷能做到,小女又怎会介意区区妾位呢?”

    侯门皇子,没有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顾渊早就养了外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肯定有办法抓住顾渊的小辫子,逼他结不成。

    到时,顾渊就会因他最爱的然娘再度成为上都城的焦点,而有辱侯门,他自己会成为被冷待的弃子。

    林生生呆在侯府许多年,对顾渊也有一些了解。顾渊惯会漠视人心,但是是不喜欢说谎的。

    顾渊果然没再紧追,他凝眸看向林生生,仿佛有种被眼前人看穿的感觉。

    他接然娘回府,甚少人知晓。怎么感觉今日她的话,有意无意总在点他?

    “所以,为了侯爷好,如今之举,是最好的选择。”

    林生生给了顾渊台阶下,也不至于,再次落了他面子。

    林生生藏于袖中的手生出冷汗,紧紧攥着。这还是第一次,真的与顾渊博弈。

    林生生的袖子突然被扯,她明显感受到身后的赵无衣在微微拽她衣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今日的茶,小女请侯爷喝了,算是赔礼道歉。”

    说罢,林生生反手拽着赵无衣就往楼下走。

    只是刚下了几个台阶,就听到顾渊扯着嗓子吼道。

    “林生生,我们走着瞧。”

    林生生与赵无衣走出茶楼,走至无人处,林生生再撑不下去,一口气泄掉双脚软瘫了下去。

    此时茶楼里,顾渊阴冷着脸问话。

    “然娘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回侯爷,杨妈妈和娟儿二人。”

    顾渊倾壶,将水倒入茶杯,白汽缭绕,热茶淌了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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