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林生生好好思考了一番,她上辈子最失败之处就在于她阖身光景都系于顾渊一人,顾渊待见她,她就好,不待见她,她连个下人都不如。

    本朝开化许久,已经允许女子上街,但女子还是要仰仗男人过活,养在闺中时,依靠父兄,嫁与他人妇,依靠丈夫,老了便仰仗儿子。

    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确实,依靠父亲林斋,她过的很好,因为父亲十分宠爱她。

    可是当嫁作人妇,丈夫不愿意,出门竟也成了奢望。

    倘若,她不是依仗顾渊,而是自己过活,结局会不会好一些。

    活了两辈子,林生生开始思量这些。

    本打算将财权全部交给赵无衣的林生生一夜之间改了主意,她是要对赵无衣好,但不是将全副身家、把命都托出去。

    赵无衣平日里不甚花销,林生生估摸了个数,告诉管家,只要在范围内,姑爷需要就支给他。

    再多,她需要知道。

    林生生照例将铺面租售的消息放出去,暗地里寻摸起做生意的事来。

    租售铺面赚的都是小钱,只要有铺面就都可以做。

    常见的粮油面店,绸缎布匹,上都城已经很多了,做什么好呢,林生生绞尽脑汁。

    林生生每日去都去探望赵无衣,但是从赵无衣的状况看,她觉得无衣的身子虚弱太频繁了些。那晚天也不凉,怎么出去一趟就弱成那样。

    林生生带巧儿去看了上都城里的武馆,最后敲定了东街的隼义武馆。

    隼义武馆在上都城开了有百年,武馆里的许多武师都是当朝实打实的厉害角色,还有前朝的武举人坐镇,从这里出去的许多门生,都能谋个一官半职。

    林生生倒是不指望功名,学上一阵子能让赵无衣身体变好些,自己能学会些保命的招式,就很不错了。

    一切备好,只待赵无衣好一点。

    赵无衣眼可见地好起来,已经过去十日。

    顾渊被陈情书和身边的“神秘人”所累,无暇顾及其他,倒是让林生生安生了不少。

    十日一过,正好赶上武馆纳新的日子。

    上都城的武馆大都春秋季纳新,会纳童子拜在门下,一路养成。当然也有像林生生这么大的进修,不过若非此人身上带了些身手一般是不会收的。

    但那是一般的事,天下之大,有银子能做成许多不一般的事。

    林生生使了些银钱,顺利去隼义武馆学武,和要考校武官的学子分在一处,其中世家子弟居多,也参差了不少女郎。

    隼义武馆前,扎堆了好些人。

    林生生走近一看,看到了几家兵器铺,有卖矛有卖盾的,还有卖戟剑刀的,活脱脱话本子上快意江湖的模样。

    林生生和赵无衣走上前去,如他们一般年纪的人正在哄抢兵器。

    “老板,我要一把剑!”

    “老板,给我一杆枪!”

    场面好不热闹。

    林生生看不明白,来武馆学武,这么早就需要这些了吗?

    此时,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刚站到兵器铺前,一个华服公子就殷勤地给女子送兵器,趁手小巧镶了钻石的匕首,身长俊秀的银剑,一把一把递上去,女子的脸上很是得意。

    这种时候,收到越多人的礼物就证明越受人欢迎。

    林生生饶有意味地看着,方才收礼物的女子此时如宝珠一般,竞相争得年轻公子的青睐,成色愈加好的兵器接踵而至。

    当朝开化至此,林生生乐见其象。

    忽然,林生生听到身旁之人小声且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真无聊”。

    林生生发现赵无衣也在看着方才的一幕,心说,无衣就是还没开窍,爱意很多时候就是隐藏在送的物件里的。

    比如,阿爹至今都带着母亲绣的香囊,尽管陈旧,却历久弥新,如旧人与他始终一处。

    真木。

    赵无衣颈子细长,肩背挺直,在人群中十分惹眼,偏一副不善言辞的木脸又让人摇摇头。

    赵无衣规矩地与林生生站在一处,打眼看去,像一母同胞。姐姐柔和明媚杏眼梨涡,目之所及春风化雨,弟弟则如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几个女子朝着赵无衣走来,抬手欲将手上的剑递给他。

    冰山执剑,别有一番意味。

    却见赵无衣压根不接女子的茬,偏过身去,神色淡淡。

    林生生此时细瞧赵无衣,不知是不是整日呆在一处,连带着心里自然觉得亲近,她觉着赵无衣好像比初见时好看一些,气质更出挑些。

    女子十八变,男子也是么?

    思索间,再抬头看向兵器铺时,哪儿还有什么兵器,老板赚的盆满钵满兴尽而归。

    还有的铺子没收,上面不过一两把又短又小品相不佳的匕首。

    “隼义武馆新出的规矩,新人进门先要比试一番,有底子有赢面的可以直接去讲授招式的馆,最末尾的就要去最基础的馆,最基础的馆就是教你扎马步什么的,钱都白花了。”

    “你如今什么都没有,就等着去最末的馆吧。”

    有人见林生生和赵无衣两手空空,有默契地对眼一笑,仿佛已经可以预见遇见这俩人的结果。

    林生生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就是要去打打基本功的,而且她已经不小了,也不奢望功夫如何。

    赵无衣声音清亮,异于往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不会功夫的才需要兵器。”

    赵无衣脸上气色尚未恢复,能从身上看出一丝病气。

    若这话是从个壮汉嘴里说出来,众人或许能一信,但从一个瘦高麻秆一般带着病气的人嘴里说出,只觉可笑。

    众人哄笑一堂。

    此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林生生和赵无衣。

    “哎?那不是那个吃软饭的吗?”

    “那旁边那个就是拒了小侯爷的了。”

    “听说吃软饭那个身子弱了吧唧的,三天两头病气苍白,还来武馆折腾什么,回家娘子热炕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软饭就是不行,娘子不给他买,就没得钱,啧啧。”

    “是他软饭吃的不行吧。”

    又是哄笑一片。

    林生生听着刺耳的话还没反应时,赵无衣拉着林生生的袖口朝堂里进去了,留下一堆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不过吃软饭还是得有一张好看的小脸啊,你就不行,人家就行,哈哈哈!”

    男子一拳锤上说话的人的胸口,被锤的人捂胸吃痛。

    筛选其实很快,两两一组,几轮下来就不剩几个了。

    大家奇怪地发现,场上竟然站着方才馆外那个病秧子。

    更奇怪的是,病秧子不似别人一般粗鲁,举起兵器便砍,而是不住地躲。

    他巧妙地每次都能躲开,大多数时候,会将发力者因着自己发的力自己冲下场去。

    看的人急了:“他怎么只会躲啊!”

    “这上了战场,是个逃兵吧!”

    赵无衣在众人眼里,还是瑟缩只会逃避的,人们否定他,却又忍不住观看她。

    林生生早早被淘汰了下去,赵无衣醒过神来,就见到神采奕奕为自己加油助兴的林生生,和往日的眼神十分不一样,眼里闪着光。

    赵无衣突然觉得,这次走神,走的挺好。

    等遇到个有底子的,赵无衣做戏作足了,自觉下台,与林生生站在一处,等着最终的分馆。

    赵无衣被分到了招式馆,林生生毫无疑问,被分到基础馆。

    林生生拍拍赵无衣的肩:“无衣呀,好好学,兴许能考个武官呢!”

    赵无衣点点头,脚尖摩擦着地面,嘴角一丝窃喜。

    大家手上拿了武馆的衣服,第二日才是正式上馆。

    散会前,只见一个人和台上之人低语了句,台上之人便停下来,指向林生生说,庸馆主要收她。

    赵无衣眼里闪过一丝不寻常的神色。

    林生生上前,大家议论起来。

    庸馆主许久没露面了,是个神秘人物,很久没收人了。

    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能得庸馆主青眼。

    众人都见过自己的武师了,唯独林生生没见过。

    林生生跟着人去见这位庸馆主。

    左拐右拐,林生生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等,赵无衣是外人,无权见庸馆主,是以在外面等着。

    屋内檀香气袅袅升起,屋门大敞,一个人都没有。

    林生生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武师。

    林生生等得昏昏欲睡,突然外面天色沉下来,轰隆响过一声闷雷,林生生因着这闷雷突然惊醒。

    闷雷响,雷电闪,一场雨突然起来就下了起来。

    雨水从台阶上溅到屋里,林生生将木棍支着的窗一个个合上,窗户都关上时,她走向屋子的门。

    惊雷闪过,一张阴暗的脸突然出现在林生生视线,将林生生着实吓了一跳。

    那人走进屋内,身上穿着墨色皮质衣物,雨水顺着帽檐顺成一道小水流,浑身淌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林生生下意识往后退。

    雷电闪过,映出了帽子掩盖的一张脸。

    那张脸,和顾渊有着五六分相似,不过杀气更重。

    一声雷在林生生脑海里炸开锅,仿佛顾渊重现。

    她退无可退,害怕地看向别处。

    铁链子划过地面,发出可怖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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