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夫人，见过二姑娘。”莲儿行礼。
行完礼之后，她眼角瞥到了坐在一旁的黎淑妧，顿时心里不平静起来。
二姑娘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此刻又会出现在夫人这里。
再看站在一旁的香儿，莲儿内心开始变得不淡定。
“不知夫人唤奴婢过来有何事？”
赵氏没说话，看了黎淑妧一眼。
黎淑妧看着莲儿，道：“莲儿，你那日做的事情母亲已经知晓了。”
莲儿面色一紧，看向了黎淑妧，在对视了一瞬之后，又连忙低下头，躲开了黎淑妧的视线。
“奴婢不明白二姑娘在说什么。”莲儿说。
黎淑妧这会儿难受得很，膝盖疼，头也晕，所以她也不想跟莲儿说什么废话了，直截点了出来：“自然是偷了母亲珍珠，嫁祸给我这件事情。若你主动招供，或许我能向母亲求情。”
莲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黎淑妧，又看了一眼赵氏。
“奴婢不明白二姑娘为何这么说。珍珠分明就是你偷的，别想栽赃给奴婢，让奴婢为您顶罪。您即便是主子也不行。”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黎淑妧道，“你可知，那日你所有的行为被人发现了。”
莲儿眼神微微闪烁，仍旧闭口不言。
“初一那日，亥时，路姨娘借故把大姐姐和三妹妹叫了出去。屋内独留我一人欣赏珍珠。在我走后，你迅速进入了房间，把屋里那几颗珍珠拿走了。你不知道吧，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呢。”
“不可能，你明明去了正——”莲儿急切地反驳。
话刚说出口，莲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立马闭了口。
赵氏掌管后宅多年，经验老道，莲儿一开口她就明白了。
“说，是不是你干的！”赵氏冷着脸问。
莲儿吓得抖了一下，她脑中快速思考，那日她的确看到二姑娘去了正房，没在附近。所以，二姑娘一定是在说谎，故意诈她的，她不能承认。若此时承认，夫人肯定不会饶了她。
“夫人明鉴，二姑娘是在骗您，不是奴婢啊，真的不是。”
“哦，对了，你出去时，还不小心碰到了膝盖，想必现在还是青的吧？”黎淑妧继续说。
莲儿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她膝盖的确是青的，难不成，二姑娘真的看到了？
“即便是青的，也不能证明就是在拿珍珠的时候磕到的。是奴婢晚上起夜没看到亮，不小心摔倒磕的。”莲儿继续狡辩。
黎淑妧道：“嗯，确实，当晚你跟着大姐姐去了我们院子里。晚上，你起夜了。我想想，是什么时辰呢，对了，是丑时。”
莲儿心再次狂跳。
“只不过呢，你起夜，却去了我的房间。进去之后，你找了我的妆奁，试图拉开，把珍珠放进去。不料，我晚上喝过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你拉开时，杯子碎了。我还问了你一句话呢。你可知，我当时就醒了。”
莲儿脸色煞白，跪坐在地上。
莲儿这番表现，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黎淑妧道：“你猜我后面还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拿着碎掉的茶杯去了墙角，把杯子埋了起来。你去埋杯子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手划破了。要不，咱们去挖出来看看？上面应该还沾着你的血迹。哦，对了，茶杯你没埋全，我屋里还有些碎屑，拼凑起来，正好是一整个。”
对莲儿来说，最可怕的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被人发现，而是那人竟然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中。
明明她做事时很谨慎，两次都很确定，二姑娘是真的不在。
那珍珠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二姑娘走远了。
晚上放到二姑娘房间里时，二姑娘问了一句，就没了动静。
是二姑娘聪慧，自己推测出来的，还是有高人帮忙？
不管是哪一点，二姑娘都是个可怕的人。
赵氏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冷着脸道：“把她的手给我抬起来。”
王嬷嬷立马上前，把莲儿的手抬起来给赵氏看。
“去，把二姑娘碎掉的茶杯挖出来。”
赵氏话音一落，正院的丫鬟香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夫人，饶命啊，都是路姨娘让奴婢干的，不关奴婢的事儿。”
这话一出，人证有了。
而莲儿经过刚刚黎淑妧的表现，也是真的怕了。与其让人再拿出来那些证据，不如自己先招了，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
黎淑妧还病着，这一上午又一直穿来穿去，还是在半夜，此刻她觉得自己脑袋更晕了，似乎还烧了起来。
赵氏是个精明的，此事虽然是冤枉了她，但也与赵氏有关。
作为当家主母，想必此事她定不会轻轻揭过去。
这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黎淑妧站了起来，想向赵氏道别。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人就又往一边倒去。一旁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
“抱歉，母亲，女儿身体不适。”
赵氏瞧着黎淑妧泛红的脸，道：“来人，快送二姑娘回院子去，再去把李大夫请过来。”
“是，夫人。”
“淑妧，此事是母亲没查清楚。”赵氏对黎淑妧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瞧着赵氏满意的眼神，黎淑妧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分明是下面的人故意糊弄母亲，此事与母亲无关。”
“嗯，你倒是懂事多了，快回去躺着吧。”
“是，母亲。”
回屋后，黎淑妧又烧了起来，烧得迷迷糊糊的。
她之前本就刚落了水，病了好些日子，还没好利索。那日又穿到了二月，在外面冻了一个时辰，晚上淋着雨回来。再之后，又在禁闭室待了一日。两次在大半夜穿梭时空。
几项相加，她一下子又病倒了，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床。
这一次，她待遇比从前好了些，赵氏给她送了不少补品，还给了她几件首饰。
她听杏儿说，路姨娘被嫡母训斥了，在离京之前，不许她出院子。
莲儿因为是家生子，被打了二十棍子之后，扔到厨房去烧火了，做了最下等的婢子。
黎岚瑜也被训斥了。
然而，没过几日，黎岚瑜就拿着做好的几双袜子去了赵氏那里。
不仅没为路姨娘求情，还申明要大义灭亲，狠狠处罚路姨娘和莲儿才是。
赵氏也的确按照黎岚瑜的要求做了，路姨娘被王嬷嬷打了板子，莲儿也再次被打。
黎淑妧听后有些心寒，对这位“识时务”的大姐姐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位看似柔弱温和，实则是心硬如铁，是位极为厉害的人。
除了她，嫡母赵氏也不容小觑。
这般做，却是要让大姐姐和路姨娘离心了。
果然，嫡母就没把她们这些小妾和庶女当人看。
往后，她在府中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大姑娘也太坏了，这事儿明摆着她参与其中了，要不然莲儿也不会得手，她竟然死不承认，还都推给了路姨娘和莲儿。路姨娘可是她的生母，她怎么狠得下心来。往日只觉得三姑娘坏，倒没发现大姑娘才是最狠心的。”杏儿如此评价。
黎淑妧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说不定大姐姐的确不知此事。”
杏儿小声反驳：“即便是不知道，也不该对生母如此。”
“咱们平日里关起门来过日子，小心着些。”
“如今夫人待您如此好，肯定是准备把您留在京城中参选了。”
听到这话，黎淑妧脸色一沉。
她又想到那日赵氏看她的那个眼神了……
想到最近赵氏的赏赐，黎淑妧本来病已经好了，此刻脑袋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不会吧，赵氏难道又看中她了？
难道是因为她那日表现得太好了？
可她总不能让自己被冤枉啊。
黎淑妧脑子里快速把这些日子的事情过了一遍。
黎淑妧扯了扯嘴角，说：“你忘了那日我发着高烧被王嬷嬷扔去禁闭室的事情了吗？”
“那也是王嬷嬷做的，不是……不是……夫人。”话说到后面，杏儿自己都不信了。
“我好歹是府中的姑娘，是主子，王嬷嬷即便是再在母亲面前得脸，若是没有母亲的默许，你觉得她敢吗？”
杏儿抿了抿唇，没说话。
“母亲能这般不了解事情真相，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关进去，可见是并不重视我。你觉得她会想让我去参选吗？”黎淑妧道。
杏儿拧了拧眉，反驳了一句：“可那是之前，夫人不了解真相，以为是您偷了东西。后来夫人知道了，不就赏赐了您好些东西吗？这些时日，夫人还会时不时来看看您。比上次您落水的时候待您还好。”
黎淑妧没再说话。
她刚刚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
以她对赵氏的了解，赵氏不像是会这般狠心的人，这次的举动透露着诡异。
万一赵氏真的看中她了，该如何办才是。
她是真的不想当什么太子侧妃王爷侧妃啊。
黎淑妧摁了摁酸痛的太阳穴，说：“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别让人打扰。”
“是，姑娘。”
杏儿出去后，黎淑妧快速思考起来。
她得选个时间进去瞧一瞧，搞清楚赵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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