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房间内, 元幼杉又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自己在五金店买的铁盆瓷缸,把放在空间格子里的‘乳状浆土’取了出来, 一层层压瘪、涂抹在容器的内部。
之前在大坝村居民家的阳台聚的水包,都用来换取别的物资了,现在她空间格子里的淡水并不多,总共只有不到半箱,得再存储一些她才能安心。
除了水资源外,一共一百个格子的储物包裹已经被填满了一半多。
其中棉袄棉被之类的物资用绳结系起,结结实实捆成几大包, 还有一捆一捆连在一起的干木头、几蛇皮袋子的麦秸。
除此之外, 各种熏肉果干等农家土食更是她搜集的重点。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元幼杉带着钱包出了旅店,她虽然现金不多, 但在电力恢复网路重新连接后,她从手机的网银app看到几个银行账户里还有不到四千块钱, 是‘元幼杉’所有的资产。
而在元海虹确认去世后, 她拿到了各种证明书和官网盖了章的手续,也已经在附近的银行办理了身份公证和财产继承。
可能是因为灾后各部门处理效率都比较快,各种手续走完后, 作为第一继承人的元幼杉就多了一张新开的卡, 里面是元海虹这么多年的积蓄, 一共二十万。
再加上灾后给予去世人亲属的抚恤金, 这一笔笔钱积累起来,就是元海玉和林洋母子俩眼红不已的‘家产’。
这还不算地震后吉山坍塌的住宅房屋。
对于严重塌陷的房屋重建和补偿方案,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说明下发, 就住在大坝村那些迟迟不愿意离开吉山的人, 一大半都是聚集起来等候赔偿方案的。
就元幼杉住的那一个多星期, 那些人偷偷开了三四次大会,都说必须要政府赔偿新的住房,否则就要抗议。
但就算是房屋重建,至少也还要个一年半载的。
元幼杉拖不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天。
身上有这笔钱,就算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京市,想长租一套市中心的公寓也是绰绰有余。
她在附近的几个中介处了解了一下租房的价格,这才发现相较于吉山和其他城市,京市不愧为国家的中心城,房价和物价都很高;
让中介处帮她留意几个合适的房源后,她又溜溜转转去了旅店周围最大的商场。
还没到商场的大门口,元幼杉便震惊发现门外排了长长一条队伍,足有上百米,她问了一下提着小板凳背着挎包的一个大娘,“婶子,这是排什么的队啊,怎么队伍这么长?”
那大娘看了她一眼,道:“当然是排水的,昨天商场通知说今天来一批净化水,你现在排都来得晚了不一定能轮得到你,还是赶紧去排队吧!”
购水点设立在商场大门旁,工作人员和商品都还没到,早有人提前了几个小时等在这里,只为了购买国家颁布了安全许可证的净化水。
元幼杉不缺水,因为不需要排队,直接从旁边的大门进去即可。
她走近门边时,正巧碰到好几个供货员工扛着一箱箱的净化水从商场里出来,堆叠在警戒的铁杆里,旁边还有几个拿着警棍的保安在帮忙。
穿着商场工作服的员工拿着大喇叭,“还有半个小时到销售点,大家有序排队啊,不要争抢不要拥挤和大吵大闹,不许越过警戒线。因为今天到的净化水数额有限,我们不能紧着一两个卖,每人持身份证限购,本市身份证可购最高数额为8瓶,非本市人口可凭身份证购买5瓶……”
话还没说完,后头排起的长龙里就乱了,抱怨和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这么少啊?我们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就只能买几瓶,这太不合理了!8瓶水就够喝几天的,再不恢复供水要把人渴死了!”
“妈的,凭什么还卖给外市的,每个城市的供水数量都是有限的,给他们我们这些本市人就少了。要我说就不应该卖给外市户口的人,让他们自己回自己老家去!”
“这供水量怎么又减了啊,上一次每个人凭身份证还能买10瓶呢,是不是你们商场内部私吞了?!”
“……”
不满的喧嚣中,拿着扩音器的员工大声呵道:“安静!都不要激动,如果有闹事的就取消购水资格!”
尽管大家都心有不满骂骂咧咧,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队伍,队伍反而越排越长。
毕竟现在城市供水虽然没断,但那些水龙头里能流出来的水,只经历过粗略的过滤净化,并不能完全消除水质中的磁场物质。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水依然含有铁锈味,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两个月前网上爆料的江河下游大量人口身体不适,大家还历历在目,除非真的喝不上纯水和国家发放的净化水了、渴得不行了,不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把这样的水喝进肚子里。
商场供货虽然少,聊胜于无,且因为是国家统一调度,价格公正,不像水贩子似得哄抬物价让人根本买不起。
元幼杉多看了两眼,正好看到货台前的标价牌。
一瓶打了安全标码的净化水8块钱,比以前的普通纯净水贵了一倍还多,这是因为能够消除磁场物质的机器精密,启动时需要耗费的动力燃料很贵;
这个价格是除去仪器启动费用后的均价,国家基本不挣钱。
元幼杉先从某app上下单了一个运货单,点了一个小型货车,而后她在一楼推了个推车,开始选购自己想要的商品。
一路上因为她拿取的动作太快、推车上的东西堆得太满,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打量,投来异样的眼光。
但她完全不在乎,一车放满后便去结账,结完账的东西便放在结款货台的旁边,让员工帮忙看着。
购物的过程中元幼杉发现,她之所以觉得吉山市的物价没怎么上涨,是因为那些物资补给点的供货都是救灾物资,有国家刻意管控商品物价,不至于让灾难后的难民负担不起。
在国家压制不住的正常城市中,水的价格是上涨最凶的,其次便是米面粮食。
全球缺水的情况下,本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尤其是国内几个素来闻名的农业大省,梅雨季时被淹的是它们,旱灾时受创严重的也是它们,两场灾难导致几个省今年份的收成几乎全军覆没,颗粒无收毫不夸张。
也就是因为国家的战火经历还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政府和上层对粮食方面一直很重视,粮食储备充足,不至于乱了套。
但仍有不少关注新闻的百姓,每天看着国内外灾情心里担忧,生怕哪天粮食也会像水一样变得稀缺难求。
于是他们连带着抢粮抢面,硬生生把粮价也抬了上去。
好在元幼杉在的大坝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相连,都是种田的农户,常年农作收成时会留一部分粮食,以供家中人自己的吃。
村里的人又淳朴,也不太清楚外面的粮价让她以很低的价格换取了大量的米面,比在京市买便宜了一半还多。
其他的像卫生纸、油盐都是超市里的抢手品。
还有肉类价格也是一升再升。
因为旱灾,人都吃不上水了更不可能给动物喝多少水,几个月里死了不少家畜,不得已养殖户们只能给家畜喂生水,也就是含有磁场残留物质的水。
网上有不少专家学者认为,用含有特殊物质的水喂养动物、灌溉作物,血肉和作物中也会有少量磁场物质;
但大家总不能不吃饭,只能安慰自己微量元素不碍事了。
而像衣物、电子产品等等,这些产业并没有受到灾情冲击,价格也相对平稳。
京市的气温在25至37度浮动,十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难忍,按季上了货柜的冬季羽绒服根本无人问津,价格很低廉。
平常大几千才能买到手的纯鸭绒服,现在也就一千出头,还有经典的运动品牌也在大力折扣。
元幼杉多买了好几套,把营业员乐得合不拢嘴。
等定的小货车到了后,几个运货的中年汉子看着满满当当的物资,都傻了眼。
车主一边搬货,一边笑呵呵同元幼杉搭话,“姑娘,你这是真是大手笔啊,我之前接的单子都是搬家送货的,还第一次有人叫货车来购物的!你这些东西可得不少钱吧?”
另一人也道:“小姑娘是不是网上那些末世消息看多了,想囤物资啊?我和你说那些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从几个月前下大雨的时候就开始喊,喊到现在也没啥子事儿,都活得好好的……”
元幼杉只和他们闲聊着,顺便打听京市现在的情况。
差不多装好车后,不远处大门口的购水点也快到了尾声。
员工和货台后面累的箱子已经没多少了,但还在排队的人依然很多,员工不得不拿起大喇叭朝后面喊:
“后面的人太长的就别排了,没多少水了,等过两天通知下一批再来吧。”
哄得一下后面的人都嚷起来了。
“什么?我他妈都排了三个多小时了你告诉我没水了?那我耗费的时间谁来赔我啊!”
“下次是什么时间,你们说清楚啊!”
“……”
忍不住向前挤的队伍中,有人骂骂咧咧从中走出,正巧撞到了旁边搬运着货箱、往大门右边的大货车走去的超市员工身上。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后,员工因为搬着重物重心不稳,一屁股被撞倒。
“对不起,我刚刚没看到你在我旁边……”
那人连连道歉时,眼睛忽然瞪大了。
只见没有完全封死的泡面的箱子翻倒在地,摔了两下后一层薄薄胶带被崩开,里面一瓶瓶打着国家安全标志的净化水咕噜咕噜往外滚。
连坐在地上的商场员工都愣了,他也不知道箱子里竟是净化水!
登时明白了什么的男人神情激愤,死死抓住员工的手臂,扭头朝着后头还吵嚷的队伍的道:
“妈的超市的人藏水!他们把水藏在别的货箱子里,想把净化水运走!”
员工死命挣扎着,“我不知道啊!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个运货的!”
运水?
这话一出,排队购水的居民们都怒了。
每个城市的供水量都是固定的,分发到各大超市的量也是如此,这些水本就是商场周围居住民们的份额。
超市克扣了,他们能买的份额就少了。
当即就有愤怒的百姓吼道:“我说怎么数额越来越少了,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资本家,肯定是克扣我们的额度背地里拿去高价贩水!”
“举报他们,给工商局打电话!”
吵嚷之间,愤怒的居民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排队,有的冲到货台旁拉扯,有的一窝蜂冲过去截取其他搬运工的货箱。
“这一箱里也是净化水!”不少人趁乱偷偷将散了一地的水塞进包里,整个超市门口乱哄哄一片,斥骂的撕打的。
几个货车运工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超市怎么这么不地道……”
眼瞧着几个气红了眼的居民气势汹汹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显然是把元幼杉买得这一车东西也当成了偷水的。
“走走走,快走!”小货车启动了火,直接远离了这片混乱的是非之地。
到了超市之后,元幼杉先和前台的客服交涉一番,征得同意后让几个工人帮忙将买的东西都送到自己的房间。
来回搬了两趟,车上的东西才全部搬完。
几个客服目瞪口呆,掩不住心中的惊讶,私下里偷偷交谈。
“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跟进货似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东西都搬运到了房间后,元幼杉开始规整。
她在货车上恰巧看到了好几个专门用来运货的大型收纳箱,每一个箱子都比超市里卖的大得多。
和货车车主商量一番后,她花钱把那几个货箱都买下来了。
这一趟购物加上好几套品牌的羽绒服、运动服等等,估计得花了一两万元。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归纳整理,最终元幼杉一百个格子的储物包裹就差不到二十个空格,吃的喝的用的,每一类都考虑到了;
一眼看去包裹格子里塞满了物资,这让元幼杉心里的囤积癖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未来是旱地沙漠,或是冰封万里,都不用害怕了。
……
归队交接好任务后,尹常明给连续两个星期都在救灾一线的队员们放了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在回家和即刻去找元幼杉之间,祁邪犹豫了片刻,最终打算先回家把他们俩的事情和家里说清楚,说不定下一次他就能直接带姐姐回去见家长了。
换上私服后,祁邪穿了一身卫衣工装裤,脚下踩着球鞋,一下就褪去了制服带来的成熟感,既像校园里带着青涩气的帅气男大学生,又像即将上台走秀的男模。
他打了辆车一直到京市内环区的半山腰,下车后往家的方向走时,碰到了好几个眼熟的老头老太太。
“哎哟,祁家老二回来了?”
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小区安保工作极好,里面住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随便溜个弯都能碰到某某局的科长、某某厅的厅长。
而祁邪非常受这边老一辈的喜爱,他本就见人就笑嘴还甜,当兵后更是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在老人的眼里,军人可比他们自家小辈搞的什么ceo、总监要正经多了。
更何况不少人家的后辈还是去国外镀个金、天天到处塞车泡吧的纨绔。
等到了家大门口,家里的人才欢天喜地迎了出来。
方容担心儿子都要担心疯了,乍一看到祁邪眼眶一下就红了,扑上来抱着祁邪直摸索,“瘦了,瘦了!”
祁邪揽着母亲进屋,“妈,我每次回家你就这句话,我明明比之前结实很多了。”
“爸呢?”
方容道:“快进来别站在外面说话,他还没回来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晚上我让刘婶做你最爱吃的菜。”
进屋的时候,祁邪看到了站在客厅沙发处的屈清琳,叫了一声大嫂。
他甚至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别人。
直到站在屈清琳身旁的女孩儿喊了一句:“祁邪哥哥。”
祁邪这才发现,屈清琳身旁还站了个姑娘,和他大嫂有神韵上有几分像。
他知道这个人,是大嫂的什么妹妹,叫屈文丹。
他妈和他讲过,大哥去世得早是他们家对不住嫂子,嫂子天天一个人也没个孩子确实孤独,让她娘家的妹妹多来家里陪陪她,她心情能好一些。
这些他都无所谓,只是对这略显甜腻的称呼有些不适。
顿了一下,祁邪很认真地看向屈文丹,一板一眼道:“这位女士,我不是你哥哥,你叫我祁先生或者祁邪都行。”
屈清琳和屈文丹脸上的笑容一僵,屋里的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方容在旁边打着囫囵,“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大嫂的妹妹还能叫你祁先生?能的你!清琳啊你二弟瞎说的。”
屈文丹也娇憨道:“祁邪哥哥和我开玩笑的吧,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本就微微蹙眉的祁邪登时绷着脸,严肃道:“不可能!”
这个女生怎么随便污蔑人呢,他明明每次回家就进房间,饭桌上也忙着看动漫看游戏直播,根本都不知道她妈和嫂子她们在说笑什么。
有时候家里的客人都要走了,他送客的时候才知道今天家里来人了。
想到自己平常的性子,祁邪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个人,于是他语气缓和几分,“肯定是我之前都没注意到你来过,更不知道你是这么喊我的,没有及时纠正是我的问题。”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屈清琳道:“嫂子,以后你家里人要来,要不先和我讲一声吧。”
屈清琳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她心中有些羞恼,认为祁邪一定是故意的。
自己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要是祁家老大没死,偌大的祁家都是自己的,现在连自己请家里人过来坐坐都要告知祁邪,难道自己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了吗?!
“小叔子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家里人过来?”
方容拧了下祁邪的胳膊,手指头拧得生疼结果肉没拧动,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皮肉这么结实了。
“你个不省心的,回来就找事,怎么和你大嫂说话的?!”
祁邪委委屈屈为自己叫冤,“冤枉啊嫂子,我真没别的意思,我不是给家里发信息打电话说过了吗,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应该自觉和除了亲人以外的其他女性保持距离,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他心想,正好家里来人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出去找老婆,他还乐得每天都来人呢。
身为合格的小狗,洁身自好并且要给够姐姐安全感,才是男朋友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他可不想自己哪天在家里坐着的时候,姐姐给自己打电话,正准备甜甜蜜蜜时旁边有个人‘哥哥哥哥’得叫自己,万一姐姐误会了生气怎么办?!
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老婆,必须杜绝一切危险因素。
方容:……
祁邪不提她都要忘了这回事。
“什么老婆……你害不害臊?还没结婚呢,怎么能随便乱叫人家小姑娘,这不是坏了人家的名声么!”
祁邪理直气壮,“所以我更得努力,好早日讨到老婆嘛。”
他在网上差过资料了,还认认真真发帖问了网友,下面几千条回复,网友们说他就是小舔狗。
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但想要讨到老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守男德。
没有人喜欢不专一的小狗。
或许是祁邪神情和语气太正经,一时间方容都被他带偏了,觉得儿子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要是她和祁正修谈恋爱的时候,祁正修身边有别的姑娘关系亲密,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方容想:她能一个嘴巴子抽死祁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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