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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东江军的武器装备已经基本定型,轻重火枪、轻重迫击炮,再加上红夷大炮和火箭。这些是大量生产制造,也是部队的标准配置。而象埋设的地雷、守城的轰天雷,数量则不多,用的也不多。
就现在武器水平,郭大靖敢说东江军不仅是大明第一,还是世界第一。只是燧发火枪的普及装备,就是划时代,并领先数十年的水平。
现在东江军欠缺的是骑兵,以及步兵对骑兵的实战,在兵力上也有所不足。
而要弥补这三方面的不足,只有时间,多则三年,少或两年,东江军便差不多能具备碾压建虏的优势。
更何况,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东江军还要不断与建虏作战,不断地打击和削弱建虏,以便在总攻时占据更大的优势。
只要不出意外,也就是东江军不内讧,建虏还能拿什么翻盘?反正,郭大靖就是换位思考,也想不出办法来。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会不知不觉地紧张,也会不知不觉地放松。这是根据环境所改变,可能本人并不觉得。
饭桌上,郭大靖便笑语殷殷,阿秀、藤野英、蓉儿,还有小舅子李秀成,看着哪个都顺眼,都高兴。
“毛帅赏的锦缎,还有朝廷赏的,看起来都挺好。”郭大靖调侃着藤野英,“拿去照着诰命服饰做一套,在家里没事儿穿着玩儿。”
藤野英赶忙摇头,笑着说道:“那是普通的衣服嘛,让外人知道了,可是大罪一桩。”
李秀成点头,说道:“那是藐视朝廷,大不敬。”
郭大靖瞅了一眼李秀成,笑道:“书读得不错,知道这些名词了呢!”
“我也知道呀!”蓉儿咽下嘴里的包子,说道:“大逆不道,欺君之罪。”
郭大靖呵呵笑着,说道:“家里有谁会告密,你俩嘛?”
“靖哥哥就是做龙袍穿,我也不说。”蓉儿吐了下舌头,调皮地说道:“不过,得给我做件秀姐穿的那个诰命衣服。”
阿秀笑着摸摸蓉儿的头,戏谑道:“想穿诰命服饰呀,那可得嫁个好人家,考个状元郎,没准就能给你挣一套呢!”
藤野英也逗弄蓉儿,弄得小丫头都不好意思了,只是嘻嘻地笑着。
郭大靖喜欢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如果能始终这样幸福地生活,他可能把什么雄图霸业都抛在脑后了。
可人就是这样,有那个条件,也有那个能力,很少有停留原地,满足现状的。
“陈副帅那里有很多绸帛锦缎,倭商要是来了,让他们去旅顺找陈副帅。”郭大靖喝着粥,嘱咐着藤野英,“还是用硝石、硫磺和铜料来交换。”
缴获的战利品很多,除了交换战略物资,其余的都将变现,再去采购牲畜、青布、棉花等物资,以供应东江镇军民。
衣食住行,东江镇的粮食上基本能够自给自足,但在衣上,却始终需要外购。麻布、柞蚕虽然在在种养,可数量还是远远不够。
毛纺是个发展方向,但与蒙古诸部难以接触,靠东江镇军民养羊薅毛,没有个三五年,怕是弄不到足够规模生产的羊毛数量。
同样的,与游牧民族的商贸搞成大明这样,郭大靖都觉得太差劲。
本来是大为有利可图的事情,看看崇祯,看看朝堂诸公,竟然会为钱而发愁?看看那些边贸商人,个个富得流油,难道就不能跟他们学两招儿?
对了,建虏绕道入关惨败,势力难以到达蓟镇,甚至是宣大边外,那大汉奸“皇商八大家”应该也不会有了吧?
郭大靖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就不再纠结。连孔有德、尚可喜等人还在全力与建虏作战,少出些汉奸岂不是好事?
“夫君真是大公无私。”藤野英笑着说道:“那些绸帛锦缎都是你从建奴手中缴获的吧?为什么不管陈副帅要一些,倒手出去赚上一笔?”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东江镇以后的花费也不用咱们管了,赚的钱还不够呀?”
“钱还有够的时候?”藤野英撇了撇小嘴,说道:“你已经是总兵了,这宅院可是与身份不相配。我想着,拿出几万两,另建府第。”
“几万两嘛?!”阿秀露出惊诧的神情,她并不知道家底有多少。
藤野英笑道:“秀姐,几万两还是少的。要是按稍高的规格,十几万也下来。”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等一等,或者小小地改动修缮一下。毛帅那边都没有大兴土木,咱这里不好太高调。”
藤野英想了想,点头道:“夫君想得周到。毛帅现在可是侯爷了,咱家怎么也不好超他。”
“靖哥哥加油,也挣个侯爷回来。”蓉儿又来了精神,握紧小拳头挥了挥。
郭大靖哈哈一笑,说道:“这个真是很难。不过,咱努力奋斗,也不是没希望。”
“郭侯爷。”藤野英咯咯笑着,举起粥碗,打趣道:“妾身先恭贺侯爷心想事成。”
郭大靖笑着点头,说道:“有赏,都有赏。”
侯爷或许是下一个目标,但绝不是最终的。郭大靖知道要站在最高点,才能尽情挥洒,带着华夏走上世界之巅。
什么荷兰鬼,什么英国佬,统统要打服;亿兆华夏子民,也应该有与之相配的广阔土地。
作为一个穿越者,不说打遍全世界无敌手,至少也要冲出亚洲,与列强争雄,才不算白来一回。
藤野英和蓉儿嘻笑着,还真伸出手来讨赏。
她们爱郭大靖,真诚地希望郭大靖能晋爵封侯。但她们也不知道郭大靖的宏图壮志,不知道封侯也不被郭大靖看在眼里。
谁也不知道,这也正是郭大靖所希望的。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前进。他年轻,他有资本,有时间,这个动乱的时代,更是适合他的舞台。
…………………
站得高,望得远,操的心也多。象毛文龙和郭大靖,便属于这一类人。
普通的军官和士兵,却只会因为放了假,得了赏,并能和家人欢聚,而暂时抛开了其它的杂念。
桌上摆着四个菜,有肉有鱼,还有一壶酒。这是过年才有的丰盛,留到现在,只为迎接远征的亲人。
“爹,爹。”韩山童连挟到碗里的肉都来不及吃,又急着问道:“皇太极长啥样儿,能当建奴的汗王,应该是最能打的吧?”
韩仲呵呵笑着,也给小丫头挟着肉,说道:“最能打倒是说不上,但确实很凶悍,也是建奴中最聪明的。可长得嘛,就是头肥猪样儿。”
“爹,是您亲手捉住的皇太极嘛?”韩山童还不肯罢休,很是期盼父亲能给肯定的回答,他就能和同村的伙伴们好好吹上一通了。
韩仲笑着摇头,说道:“我倒是想立此大功,可没机会。当时我们被安排在石城附近,拦截了一股逃窜的建奴,打死了三贝勒莽古尔泰。”
小丫头瞪着大眼睛,望着对面的男人,在她小小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了这是个英雄,能打建奴的大英雄。
韩山童比较满意,可以和小伙伴们说老爹打死了建奴的三王子,叫莽古尔泰的家伙,很凶恶,很厉害的建奴。
淑珍一直含笑看着,听着,很少插话。她的心里是满足而幸福的,不是为了能多分条鱼,多分块肉,而是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在外面没少吃肉。”韩仲又给妻子挟肉,笑着说道:“可惜了那些战马,被打死了成千上万。就是受伤的,也很难救治。”
“那是马肉,这可是羊肉。”淑珍也没推让,柔声说道:“家里也攒了些钱,就是官上不分肉,咱家也能时不时地花钱买来给孩子们吃。”
韩仲点了点头,说道:“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待他们。攒钱嘛,现在不着急。”
“你的饷粮,再加上家里的二十亩地,我再干点杂活儿,总是能攒下钱的。”淑珍说道:“山童顶半个劳力,小妮也立手了,开春我想再多要十亩地。”
“村上有那么多地?”韩仲有些疑惑地问道:“离得太远,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淑珍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村上有几户人家要去复州,那里给的田地多,只要你不撂荒,能种多少都没问题。”
淑珍知道得也不算详细,得到复盖两州后,依然是采取的军退民进的策略。军屯多转到盖州,原来北金州和复州的军屯则分给了老百姓。
田地增加,又要扩军,地多人少的状况下,就需要大量的牲口。同时,百姓想要耕种更多的土地,也没有了限制,只要缴纳赋税即可。
而直到现在为止,不给是分给军属的,还是普通百姓的,田地的所有权都在官府手中。
说白了,耕种田地的人家都算是租地的佃户,赋税就相当于地租,官府则是最大的地主。
而能让百姓们放心的,是官府所推出的永耕权。只要地不荒,能按时缴纳赋税,你就能永远在这块田地里春种秋收。
官府不卖地,老百姓之间也没有土地买卖。尽管这使官府少了财政上的进项,但也少了很多麻烦的事情。
况且,这是郭大靖着眼长远所提出的建议。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土地国有,以及土地承包。
经过两年多的运作,这种土地分配的模式,越来越成熟。老百姓也越来越托底,今年终于涌现出了土地承包大户,是非常可喜的改变。
韩仲对于自家多种些田地,并不如何在意。
可听淑珍这么说,他也考虑了半晌,开口说道:“要多种地的话,家里就添个大牲口。钱攒得不够,可以贷款,几年就还上了。再者,对于军属,买牲口也有优惠政策的。”
淑珍垂下眼帘想了想,说道:“要是能买头耕牛,咱家就种五十亩田地,你说呢?”
韩仲用力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了。其实,真的不用那么劳累的。”
淑珍抿嘴微笑,说道:“没你想的那般累。一年的时间,也就春耕秋收忙,平常还不是闲着?”
韩仲也是农户出身,哪里不知道淑珍说的好象有理,其实种地哪有那么清闲?可淑珍看似挺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淑珍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把土坯房改建成大瓦房。
村上已经有人家做到了,她盘算着,要种五十亩田地的话,顶多两年,也能住上宽敞明亮又结实好看的房子。
在东江镇的政治体制下,部分百姓能够先富起来,多数却是在军属之家,得益于诸多的优惠政策。
而这部分人的富裕,既是榜样的作用,又能带动更多的百姓发家致富。种地,无疑是比较稳妥的方式。
除了耕种,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手艺人也越来越找到了自己的致富路。比如瓦工,盖房必不可少;比如木匠,添置家具便需要他们。
兵、农、工,或者是工农兵,东江镇的主体阶层,已经逐渐形成并固化。至于商和学,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形成规模。
东江镇在名义上还是军户制,但在制度上却越来越偏离,也越来越象郭大靖心目中的样子。
等到平辽灭虏后,名义上的也就不需要了。军户立时就会变成良民百姓,从法律和制度上,彻底摆脱军户的人身束缚。
吃过晚饭,淑珍收拾碗筷,韩山童也得等到明天再去和小伙伴们吹牛,便和小丫头坐在炕上,又向老爹打听着战场上的事情。
“建奴在京畿地区纵横冲杀,如入无人之境。”韩仲缓缓讲述着,“地方驻军太久未打过仗了,在建奴铁蹄下,不堪一击。”
“无数老百姓被建奴掳掠,象猪羊般被驱赶着要出关,到了辽东,这些百姓就是奴隶。天寒地冻,在路上还不知道要冻饿而死多少。”
“郭帅率领我们登岸后,直奔遵化,击败守城的建奴,也切断了孤军深入的敌人。到那个时候,其实胜利已经在手,只不过战果有多大,还不清楚。”
“建奴为了把掳掠到的百姓和财物带出关,不得不兵临遵化,想要击败我军,夺路出关……”
淑珍不知何时走进屋,倚在门边,在围裙上擦着手,静静地听着丈夫在讲述跨海征战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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