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院子里,一群早有准备的人正看着他们。

    苏往生说:“看这个架势我们想逃也逃不了。”

    祝双双:“是的。”

    只是她不明白,一直热情好客,对他们还算可以的村民,怎么忽然设局要抓他们。

    村民大哥一如既往地温和,“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祝双双:“配合什么?”

    村民大哥:“结婚。”

    苏往生立即挥舞双手:“你们别误会,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祝双双:“?”

    村民大哥笑道:“不是和你,是和新郎。”

    听到这话,两人皆被惊住。

    新娘刚死,就让祝双双和新郎结婚,这是什么意思?

    太荒唐了。

    祝双双自然不愿意,“不可能!”

    一向可亲的村民顿时变了脸,一边把苏往生围住,一边来拉祝双双。

    苏往生看着瘦,但体力好又懂一些打斗技巧,一开始能把祝双双护在身后。

    慢慢上来的村民越来越多,苏往生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祝双双被拽进房子里。

    祝双双被套上艳红的秀禾服,沉甸甸的凤冠卡在她头上。

    一开始她的挣扎还没那么激烈,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没法对付满村的村民。

    她还对黑袍抱有一丝期望,或许他会看在他们都是玩家,以及他俩能帮他们解密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这些普通的村民对黑袍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再不济,等晚上陈天陈晴他们回来,一定能救她。

    可等祝双双看到喜堂里那个接钱的大铜盆,以及在宾客里淡定观礼的黑袍,她就崩了。

    “放开我!我不要跪!”祝双双拼命挣扎,“我不磕头!”

    被困住的苏往生对黑袍大声质问:“是你搞的鬼,你要做什么?”

    黑袍冷漠道:“这是为我们好。”

    祝双双已经被按到铜盆前,她被按到地上那一刻脸就白了。

    莫名的恐惧和强烈的不适席卷了她。

    苏往生着急不已,他看向满堂一张张冷漠的脸。

    昨天婚礼上那个因新娘磕晕而兴奋拍腿,说磕晕会一切顺利的老人,正期待地探头看过来,嘴里念叨着:“磕、磕、磕……磕出血磕晕就顺利了。”

    苏往生顿了一下,大喊:“她不能跟新郎结婚,她都睡过六个男人了!”

    满堂村民脸一下僵了,按着祝双双脖子的妇女,猛地松开了手。

    “……”祝双双惨白着脸冲苏往生吼:“你个臭道士胡说什么!”

    “老娘年入几千万,还有家族基金,今年一年就包养过八个小学弟!你这么说我在姐妹们面前会很没面子!”

    苏往生话落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新娘刚死,村民们就让祝双双顶上,一定是在搞什么封建东西。

    苏往生可能是从传统封建的角度,试着这么说,而祝双双想到当时跟新娘的聊天,新娘说新郎很尊重她没碰过她。

    此时村民的反应更坚定了她的想法,“是一年至少六个,不能抹消我的战绩。”

    “……”

    村民们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以包养男人多为荣。

    “别听他们胡说,她才20岁,正在读大学,什么年入千万包养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少副本,有过多少经历的黑袍,没被他们糊弄,他轻描淡写地说:“不信你们可以验一验她是不是处女。”

    黑袍看向祝双双:“小姑娘,你知道村子里是怎么验证一个女孩是不是处女的吗?别自讨苦吃。”

    祝双双脸色更白了。

    从她跪在这里那一刻就心上发慌,浑身冷汗。

    黑袍见她沉默,继续说:“我知道陈天陈晴和宁宿他们爬焚化炉了,我知道你们推出焚化炉通往哪里。”

    此刻,两人才知道,黑袍能成为银桦社团的高层,并不是只靠他变态的武器锁魂绳。

    黑袍笑道:“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藏着明显答案的那里,怎么可能那么好过去。”

    祝双双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黑袍:“刚才我们已经去探过了,焚化炉里封锁着无数在里面被活活烧死的厉鬼和鬼畜,连我都无法对付,我进去时只看到一堆白骨和火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祝双双立即摇头。

    黑袍的助手说:“没必要骗你,守门的王明已经被我锁到别墅了,那里回头你去看看就知道我们没说谎。”

    黑袍语重深长地说:“小姑娘,他们都死了,那边过不去,我们只能在这里。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苏往生和祝双双都不傻,他们当然“理解”黑袍的“苦心”。

    那边过不去,目前最重要的线索就是新娘线。

    还有什么比玩家亲自做新娘更清楚知道村民是要做什么,更清楚殷岱君经历了什么呢。

    祝双双红着眼眶,不能接受宁宿已经死了的事实。

    那个在她最绝望无助时,唯一一个站在她身前的少年。

    “小姑娘,你清醒点,这可不是你生活的那个世界。”

    黑袍的话响在她耳边。

    确实不是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从小被爸妈和哥哥宠大。

    爸妈给她花不完的钱和无法用钱衡量的满满的爱。

    在学校,有男生拽一下她辫子,她哥哥都得冲上去把人揍一顿。

    这里是九死一生的恐怖游戏。

    没有人能真正宠她让她依赖,她必须自己真正站起来,勇敢地去摸索。

    祝双双用力咬住唇,哑声说:“我没交过男朋友。”

    一张轻飘飘的红包落在眼前,脖子上粗糙的手按着她磕下第一个头,沉闷地响在喜堂里。

    苏往生愤怒不已,拼命撞开身边的人,“祝双双你别磕!你不是很骨气的吗!”

    新郎的父亲说:“时间来不及了,磕轻了,重一点。”

    那力气很大的妇女随即用力按住祝双双的头,向那块地板上猛撞。

    一道响亮的一声“嘭”后,祝双双娇嫩的额头直接出血了,唇上也被她咬出血。

    旁边那个老人立即拍大腿,“哎呀太好了!见血了见血了!”

    苏往生见祝双双脸色惨白,浑身打颤,呼吸急促不稳,脸颊和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这不全是疼痛造成的,她的敏感度极高……

    苏往生混沌的大脑里,之前隐隐要冒出来的东西豁然明朗。

    “我知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苏往生对黑袍说:“我全都知道了,别让她磕头了!”

    一个娇生惯养,连其他人磕头都看不下去,觉得是一种侮辱的大小姐,怎么能因轻飘飘的百十块钱忍辱一直磕头。

    黑袍走到他身边,对他身边的村民说:“我跟他说几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那村民很听他的话,松开苏往生的胳膊让开了。

    苏往生立即说:“我们现在正在一座坟墓里!”

    黑袍皱眉,“详细说说。”

    祝双双又被按着磕了一个头,苏往生语速很快,“你听过很多地方都有的一个传说吗,不要捡坟地周围出现的红包,捡了就是接受了周围鬼魂的结婚邀请。”

    黑袍经验丰富也聪明,立即就想到昨天婚礼上第二批来的人,给新娘那过于血红的红包,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新娘亲手拿起来。

    苏往生:“新娘要嫁的并不是新郎,而是一个死人。”

    所以,新郎只对新娘好,不跟新娘有亲密接触。

    新娘还以为那是尊重。

    所以,有了两天的婚礼。

    第一天那场所谓西式婚礼,所谓神父的那几句话,在信奉封建迷信的村庄根本不是什么,只是让新娘相信罢了。

    第二天才是真正的婚礼,而第二天新郎几乎不用出场,连夫妻对拜都没有,只有新娘一次次对着铜盆磕头,血流进地板里。

    苏往生指着祝双双头磕下的那块地板:“她要嫁的死人就在那里,那块地板就是棺材板,对着地板磕头就是在跟棺材里的死人拜堂。”

    这喜堂各处喜庆,只有地板是压抑的黑色,而且每一块都又宽又长。

    那天宁宿盯着新娘磕头那块地板,说好熟悉的味道。

    苏往生不知道宁宿为什么会对死人的味道熟悉,但他猜宁宿应该知道那底下是死人。

    他应该问一问那个当时戳一下才会吱一声的家伙,那时村民叫他们去吃喜宴,他就误以为那个吃货说的味道是肉香。

    苏往生说:“第二批来的人,根本不是新郎的干爹干妈,而是那死人的爸妈。”

    他们只是要新娘开口叫爸妈,并捡起他们的红包罢了。

    苏往生:“他们在搞活人冥婚。”

    之前他们推的生物线和新娘线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其实有联系。

    宁宿和陈晴跟踪屠夫到殡葬馆,看到屠夫把红色骨灰盒里的骨灰换成动物的骨灰,那个红色骨灰色里的人骨灰是在准备阴亲用的。

    活人冥婚和骨灰阴亲。

    苏往生说:“槐杨村背地里就在搞这一系列的阴暗买卖。”

    苏往生在现实世界就接触过这种事,活人冥婚价格高到离谱,因为要活生生的一个人,还要生辰八字合适,通过不同地区的不同方法,将活人和死人禁锢在一起。

    相对便宜的是阴亲,只要偷到条件年龄不错之人的骨灰。

    或许,除了活人冥婚和骨灰阴亲,在这个槐杨村里,还有更多他都不知道的形式。

    他们在这个远离城市,交通不发达的地方,密密做出一个小而完整的暗黑产业链。

    不知道有多少活人,多少阴魂被他们骗到这里当成买卖物品。

    槐杨村夜里浓稠的黑雾,或许就是无数被骗之人不甘的哀嚎。

    他的话被村民们听到了,他们撕开伪善的面具,阴冷地说:“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不能活着离开了。”

    苏往生急切地黑袍说:“看,我说的没错,既然你知道了,别让祝双双磕头了!”

    黑袍:“不,这只是表面,我们还得知道殷岱君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得看完完整的过程。”

    “你!”

    苏往生的话村民听到了,自然祝双双也听到了。

    她知道为什么她一跪在这个地上,就呼吸不畅,浑身被恐惧压得难受的原因了。

    她好像看到了地板下那个死人,灰白的脸上布满尸斑。

    她每被按着磕一个头,就是和那具死尸贴脸。

    在高敏感度的加持下,祝双双濒临崩溃。

    她疯狂挣扎,“不!我不磕了,我不要跟它拜堂!!!”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那中年妇女,她奋力挣扎脱开她的手掌,刚爬出两步,立即又被她拖拽回去。

    精心养护的指甲在黑色地板上磨出一阵尖锐又绝望的声音。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一点用。

    又上来一个强壮的男人,和那妇女一起,一左一右地按着她的脑袋和脖子,“血还差很多,快磕!”

    祝双双浑身被恐怖的汗水浸透,要晕厥一样喘着气,面对越来越近的地板,绝望地闭上了眼。

    在那一刻,她听到一声巨响。

    眼前那个装着红包的大铜盆被人一脸踢走,那铜盆还没撞到墙,就碎裂成粉末。

    紧接着,按着祝双双那两人被少年抓住后颈,一手一个向后扔出了门外。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祝双双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宁宿刚要去扶祝双双,脖子被一道粗黑阴寒的绳索套住。

    他转头看向黑袍,认真又客气地跟他说:“黑袍大佬,我不喜欢这样被绳子套住,就好像我是一只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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