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新娘入喜堂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要是一个新娘是一只五六百斤的牛,一个是188的硬汉呢。21ggd
两个新郎连靠近都不敢。
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急促地烦躁地, 带着不详的压迫感, “请新郎背新娘进喜堂。”
两个新郎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
左边新郎刚靠近一步, 那只黑牛盯着他一身红色喜服, 如受到巨大刺激, 似乎是想到生前的事, 牛蹄向后磨, 猛地向前一冲。
红色的鲜血喷溅在轿子和黑色毛发上。
新郎的脖子被尖锐的牛角穿透。
他被牛角顶起,迎着蜡黄的阳光睁大眼, 下一秒被甩到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与此同时,白相宁刚靠近半步,刀疤男忽然暴起。
他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 掐住新郎的脖子向他脸上疯狂□□。
婚礼现场鲜血弥漫,叫声凄厉, 笑声癫狂。
周围的鬼好像见惯了这种事,一个个无动于衷, 那几只摇头晃脑的鬼甚至又吹起了阴间喜乐。
震撼沉默的只是四个真正的人。
宁宿说:“他们有血。”
“什么?”
一开始几人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宁宿说的是新郎有血。
正常的鬼会有这种鲜血吗?
如果他们有血有肉,那他们还是鬼吗?
但是他们确实没有影子,而且白相宁确实已经死了。
想到影子,祝双双向右看了一眼, 说:“刀疤男没有影子。”
几人沉默。
在这个世界, 他们五人都有影子而刀疤男没了。
虽然他就在这里, 但他已经死了, 永远无法离开游戏了。
这么想着时, 远处那个被黑牛牛角戳穿脖子,鲜血留了一地浸透喜服的新郎,又完好地站了起来。
那个新郎缓了好久,崩溃地走向黑牛。
黑牛见他还能动,看起来更愤怒,直接冲上前再次顶穿了新郎的脖子,并向一边划开。
脑袋一歪,鲜血喷溅一地。
第三次,新郎站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脱自己身上红色的喜服,想来他是发现红色会刺激黑牛。
他脱了喜服后,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爬过去,这次终于没有再刺激到黑牛。
这边被刀疤男在脸上胡乱刺拉,血肉模糊的新郎,没多久也好了。
但刀疤男一直很疯癫,他不仅用金钗在新郎脸上乱划乱插,还伸手去拽新郎的舌头,硬生生拽出来,用金钗继续插。
苏往生说:“这只牛好像是屠宰场被屠夫宰的那只。”
他们都记得那只牛,那天他们去屠宰场找黑狗,屠夫当场猝不及防宰杀的黑牛。
他们还记得牛头被砍下来的样子。
它把猝不及防被砍断牛头的怨气,都发泄了在新郎身上,用牛角刺扯新郎的脖子,是想弄掉他的脑袋。
黑牛是这样,刀疤男就更不用说了。
祝双双只是被按头磕头就受不了了,可以想象,此时神情疯狂阴鸷的刀疤男经历了多可怕的事。
他们都把怒气发泄在了新郎身上。
刀疤男因冥婚而恨新郎。
被屠杀的畜生对人类的怨恨发泄在最近的人身上。
当它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活久了,有了意识,当它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将和他绑定时,究竟又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
新郎有血有肉,受伤马上复原,都成了让鬼崩溃的事。
他们将一次次经历,永远沉浸在折磨中,不得解脱。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看着眼前这一幕,再回想表世界的冥婚,五人心情异常复杂。
宁宿和陈天陈晴再想那个被家暴的男鬼,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祝双双说:“殷岱君真的不是鬼主吗?这个世界似乎对新郎的恶意特别强。”
苏往生说:“不是殷岱君,但很有可能是她身边很爱她的人。”
陈天立即想到屠夫,“会不会是屠夫?他两个世界通行,也是他把殡葬馆的骨灰换成了畜生的。”
陈晴:“目前看来,除了殷岱君,我们只能想到屠夫了。”
他们说了半天,见宁宿一直没说话,他正目不转睛地向前看着。
前面刀疤男松开了新郎,正用一种诡异又疯狂的笑容看着他们。
宁宿伸出手对他挥挥,“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又见了。”
“……”
他根本不是想跟我们打招呼好吗!
新郎请新娘进喜堂一共花了四个多小时。
新郎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近乎没有尊严地连跪带爬才把新娘背进喜堂。
喜堂左红“奠”,右白“囍”,红纱弥漫。
正中央,正端坐着一个真正的新娘。
她坐在黑色雕花复古椅上,一身红嫁衣,头上盖了一个红盖头,红盖头长长的一直垂到她合放在腿上的双手上。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所有的鬼靠近她时也变得安静。
连乌鸦的声音好像都变得温柔:“一拜天地。”
那只黑牛竟然屈膝跪下了。
刀疤男没有下跪,忽地他的身体一虚,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拜高堂。”
两对都面向座椅上的新娘,满堂的鬼怪也都面向她,包括广场上站在最中心的红唇男鬼和长发鬼。
五人都看出这位红嫁衣新娘地位超凡。
他们再次怀疑,这是不是殷岱君,是不是鬼主。
在夫妻对拜后,这两对奇怪的“夫妻”被送回各家。
走时,两个新郎脸色惨白,眼光枯死。
刀疤男狰狞可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奋的,诡异的神情,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他们裂口一笑。
等新人走后,红唇男鬼对他们说:“接下来是喜宴,吃完喜宴你们要留下吗?”
他们当然得留下,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必须在这里探查。
只是他们不知道人类留在这里,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苏往生问:“今晚我们能先留宿一晚吗?”
男鬼刚点头,宁宿就问:“可以住在这间房间吗?”
“……”
男鬼脸上笑容消失,嘴角绷直。
气氛忽然恐怖。
过了好一会儿,他笑道:“可以,不过只有两间房能住了哦。”
宁宿开心点头,“谢谢大哥。”
男鬼说:“现在去吃喜宴吧。”
一听到喜宴另外四人就头皮发麻,只有宁宿积极跟着男鬼。
他问男鬼:“大哥,你也是被骗到槐杨村结冥婚的吗?”
“……”
原来社交牛逼症是不分人鬼的。
男鬼艳丽的红唇微微上挑:“嗯啊。”
他仰望天空,对上那蜡黄的太阳几秒,感慨道:“我曾是一个小明星,有个非常喜欢我的粉丝。”
“那粉丝是一位大人物的独生女,年纪轻轻就死了,我接到一个冥婚电影试镜邀请,来到了槐杨村,拍着拍着就进棺材,见到我的粉丝了。”
宁宿:“怪不得你涂口红,原来你是一位明星啊。”
男鬼转头看向他,“好看吗?”
宁宿点头,“红红的,好看的。”
男鬼又笑了,“因为我太想红了。”
“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电影的试镜,一个人爬山涉水来到槐杨村,一个镜头拍19遍。”
宁宿“唔”了一声。
听着他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说这句话,另外四个玩家也有点沉默。
一路无言。
在表世界的第二天他们就不敢吃喜宴了,在这里就更不敢,很明显,这里动物比人地位还高。
唯一担心的就是吃货宁宿还想吃。
祝双双转头看向宁宿,见他正握着筷子垂着头小声嘀咕。
靠近一点才听到他在嘀咕什么。
像念紧箍咒一样:“人肉有毒,人肉有毒,人肉有毒……”
“?”
再看那满桌的肉菜,再想屠宰场看到的场景,四个人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呕吐欲。
只吃了几口青菜,几人狼狈逃回别墅。
红唇男鬼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五人到相对大的那一间一起讨论现下情况。
正要关窗时,陈天看到了后院里的红嫁衣新娘。
其他人跟着也看到了。
后院里依然种满了凌霄花,这凌霄花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花瓣色泽浓郁如血,而藤蔓绿中渗红,一打眼如黑色。
红嫁衣新娘顶着红盖头,静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脚边有一只黑狗,也在静默地看着她。
“这是殷岱君的别墅,她会不会就是殷岱君?”
“如果她是殷岱君,这里的鬼那么尊敬她,她真的不是鬼主吗?”
陈天皱眉,“如果她既是殷岱君又是鬼主,我们应该得到提示,马上要离开这个副本了。”
陈晴很懂他的想法,她补充说:“我们解密的是槐杨村生态形成原因,按照现在情况来看,就是宁宿说的生物形态,也就是这个世界那些小兽人。”
“他们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特色生态。”
这一点五人都认可。
陈晴继续说:“我想他们的形成原因,刚才我们大概已经看到了。”
“表世界的槐杨村搞地下阴婚,屠夫把他们要结阴亲的骨灰换成了畜生的,在这个诡异的里世界,和新郎结婚的就变成了畜生。”
“人和畜生结婚后,在这鬼怪世界里,某种诡异的法则或试验下,就有了兽人,他们也是鬼,就是副本名,鬼畜。”
这一条线下来也没问题。
“所以,我们基本上解密了槐杨村生态形成原因,只要找到鬼主,进步理清背后故事线就可以了。”
“如果这就是殷岱君且是鬼主,按照推测我们也知道她的故事线是冥婚,现在我们该通关了。”
另外三人都懂了兄妹俩想表达的意思。
下面这个红嫁衣新娘,如果是殷岱君,那她就不是鬼主。
如果她是鬼主,她就不是殷岱君,而他们就要探索出红盖头下的究竟是谁。
刚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他们还不能莽撞去掀这个被众鬼尊敬的新娘的红盖头。
而且,谁知道这一顶红盖头下,究竟是什么。
“我觉得她就是殷岱君,除了她现在就住在殷岱君别墅里,还有一点。”
祝双双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在表世界里最初发现殷岱君时,有一张她的背影照,就是这样的,她和一只黑狗站在后院里。”
最初是祝双双和陈晴发现殷岱君的,她们两个住在别墅主卧,在那里发现女主人叫殷岱君。
照片后来也给他们看了,一张正面照,一张背影照。
背影照就是这样,殷岱君站在院子里,一只黑狗抬头看着她。
正面照是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坐在院子草地上,黑狗趴在她腿上蹭她的肚子。
这个问题走到这里有种走到头的感觉,除非现在他们就下去掀开新娘红盖头。
“先把新娘放一放。”陈天说:“现在值得研究的出场npc还有屠夫。”
他拉上窗帘说:“我们分成两组,一组专门去屠夫那里,一组探查这整个诡异的里世界槐杨村。”
“屠夫那里,还是宁宿和陈晴去吧。”
两人点头,没有问题。
新郎请新娘进喜堂就花了四个小时,此时已经是下午。
分配好后,他们一秒不耽误地开始准备,没有看到窗外,院子里的黑狗化成虚影消失了。
只留红嫁衣新娘,静默地孤独地站在那里,直到蜡黄的太阳被血红的月亮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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