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女孩怀了宝宝后, 小猪即便融不进去他们,也会时常黏在女孩身边。
他时常看一眼女孩的肚子,作小猪沉思状。
因为这个宝宝, 他和黑狗的共感变得更强烈, 也想守护这个女孩。
可惜, 他知道, 改变不了。
女孩怀孕异常辛苦, 她吃不进任何东西, 每晚趴在马桶边干呕, 面容日渐憔悴,但笑容越来越多。
在那苍白的脸上,清浅的笑容犹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白色栀子花。
天气好的时候,她爱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晒太阳, 她一左一右,一黑狗一白猪。
“要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呢?”女孩幸福地苦恼着, 她笑着叹了口气,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女孩看向大门, “他说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跑生意,但也该回来了吧。”
女孩的丈夫在第三天回来。
他带回来几个朋友, 还给女孩带回一份礼物, 一身漂亮的红嫁衣。
丈夫说,女孩跟他结婚的时候, 没有穿上一身好的嫁衣,这是对遗憾的弥补。
女孩笑得很开心。
小猪看着那一身艳丽的红嫁衣,哼唧了一声。
他拱了拱那件嫁衣, 拱了个寂寞, 摔了个跟头。
还是什么都碰不到, 除了黑狗,其他对他来说都是虚影。
那天晚上,宁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还没从迷糊中缓过来,就被愤怒冲得想发狂。
这是从黑狗身上来的共感。
旁边的黑狗已经不在了。
女孩丈夫回来后,黑狗就不在女孩床边守着她,它在女孩专门给它的狗窝房间睡。
宁宿不能离它太远,也在这间房间找个地方睡。
夜里有点凉,他就会蹭到黑狗身边,和好多夜里一样,就着它取暖。
外面传来愤怒的狗叫声,小猪立即爬起来向外跑。
别墅一楼客厅里,女孩身穿那一身红嫁衣,每一粒扣子都扣得规规整整,身上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自己仔细地穿上的。
她正被丈夫公主抱在怀里。
这在夫妻之间原本是正常行为,黑狗却着急凶狠地冲丈夫嘶叫。
小猪跑过去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那晚上月亮很明亮,透过窗户清楚地照亮丈夫猩红的眼角,疯癫的眼神,“滚开!”
他冲黑狗大喊,并用力用脚踹开它。
黑狗从小就知道怎么咬人,躲开那一脚后,直接扑向丈夫的腰间狠狠咬住他大腿上的一块肉。
丈夫惨叫一声,引来门外那几个“朋友”,他们一起上前,拿着石头、铁锨等砸黑狗。
宁宿站在客厅楼梯处,看着黑狗浑身是狗血和人血,疯狂地撕咬着丈夫的腿。
另外四个男人,拿着各种工具狠砸黑狗的狗头、狗腿和脊骨,还有人从拿起水果刀向狗肚子上捅。
鲜血滴答声和骨骼断裂声,在一群男人怒骂声中不甚明显。
“妈的,这是什么疯狗!”
“这狗怎么不会疼不会死是吗,再捅它!”
不管怎么打怎么踹,黑狗却始终咬着丈夫的腿,尖锐的狗牙咬断血肉,刺入骨头。
宁宿又想到,在另一个村子的小院里,巴掌大小的小奶狗,咬住小偷的腿,任由小偷怎么踹都不松嘴。
圆乎乎的小狗头上,柔软的黑毛被血压弯,它咬着小偷的腿紧闭圆圆的狗眼,被那只腿甩来甩去。
黑狗终于支撑不住,它肚子上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被人用狗绳套住脖子向外拉。
地板上和门外石板上留下一道浓郁的血红。
它几乎失去生息地躺在地上,被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和黑狗共感的小猪,在原地僵了好久,才跑到黑狗身边蹭它。
黑狗就像当是在雪地里一样极其细微地呜咽一声。
它模模糊糊睁开眼,没有看到那个眉眼弯弯对它笑的女孩,正好看到丈夫怀里女孩的红盖头被风扬起。
女孩双唇和眼皮被粗粝的红线缝合,永远无发张开唇睁眼。
黑狗发出一道凄厉的哀嚎,再次站了起来,颤抖着挣着狗绳向前爬。
女孩丈夫抱着女孩来到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黑棺面前,他的腿被咬得一瘸一拐,在走到棺材前时终于有些崩了。
他哭着说:“这是我老婆啊,跟我结婚的老婆。”
“你把穿着新嫁衣的她送到棺材里,就不是你老婆了!”
“她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纯阴人,价值500万!”
“你真不想要500万吗!”
丈夫眼泪还在流,眼里却已经生出贪婪和阴狠。
他亲手把红嫁衣女孩放进了棺材里,放在了一个死人身上。
黑狗看着他们摆弄敲打女孩的尸体,发出凄厉的哀嚎。
它挣扎得越来越狠,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叫声越来越绝望愤怒。
在丈夫看过来时,它艰难地翻身,扭曲的狗爪一下下抚摸自己被捅破的肚子,发出祈求的哀鸣。
它在告诉女孩丈夫什么。
女孩丈夫红着眼眶走过来,疯了一样猛踹黑狗的肚子,“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啊!不用你再告诉我!!!”
黑狗奄奄一息,湿漉漉的狗眼光芒微弱地盯着那个被封上的黑棺。
那里,是它的主人。
把它从雪地里抱起来,说要跟它相伴生活的主人。
被封好的黑棺忽然震颤起来,剧烈地晃动,有人在里面拼命地害怕地挣扎拍打。
濒临死亡的黑狗,眼里浸满血泪,目眦欲裂。
它拼命地向前伸已经被勒断小半的脖子,扭曲破碎的狗爪深深陷入土地中。
整个槐杨村的夜空,响彻它悲怨愤恨,凄惨绝望的嘶吼。
“呜汪——呜汪——呜呜呜嗷——”
那道叫声顺着夜风,传入槐杨村每一家,惊魂刺骨。
宁宿僵硬地躺在地上,面向黑狗身下那一滩越来越大的血。
赤红泛黑的血里,长出一条深绿泛红近黑的藤蔓。
那条藤蔓吸噬着鲜血和周遭的怨气,慢慢抽条长大,上面绽放出一朵血色的小小的凌霄花。
那朵小小的凌霄花有三片花瓣,在鲜血的滋养下越来越红,几乎要把夜空照成红色。
小猪呆呆地伸出猪脚,轻轻触碰那朵凌霄花。
藤蔓带着微凉的触感,和清冽的血气爬上他的小猪脚,在小猪脚中间绽开一朵血花。
小猪哼唧了一声,身上麻木的疼痛渐渐消散。
在黑狗终于倒在血泊中时,宁宿看到它身上黑毛直直立起,越来越长,黑色的狗影从黑狗尸体上升起,越来越大……
别墅里的动静引起了村民的围观。
槐杨村一共二十几户人家,来了一多半,他们站在别墅门口向里探看。
这座别墅住着这个村里最有钱的人,一直是村民们怀着各种心思关注的重点,一有风吹躁动他们都急忙赶来了。
女孩丈夫从别墅里走出来,村民们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和腿上的伤口,神色各异。
他经过疯癫和崩溃,心情已经恢复到冰冷的平静,哑声开口:“一户十万,以后可以一起干,一次至少100万。”
所有村民神色归于一致,只有一个卷发围着带血围裙的男人,着急地向里看,“什么一百万,你们在做什么?殷岱君呢?你们、杀人?!”
他正要向别墅冲时,忽然被人用石头猛地砸晕死过去。
那个拿着石头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兴奋和贪恋,“一、一百万?”
对于被穷磨蹉的穷人来说,那是多少钱?
兴奋又茫然的村民们走进别墅,看到了那口黑棺材,以及旁边惨死的黑狗。
被贪婪支配的村民们,脸上露出期待的笑。
个个满脸红光,兴奋疯癫。
曾经被黑狗咬伤过的男人们,笑着踹□□狗,以宣泄他们此时血液里沸腾的兴奋,以及过往阴暗的记恨。
他们踹黑狗腹部的刀伤,戳黑狗浸满血泪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们脸上的笑在血和花的映衬下,丑陋诡异如恶魔。
藤蔓越长越快,狗的黑影越来越大,几乎要覆盖住整个槐杨村。
月亮被黑影挡住,整个村子黑暗无光。
宁宿无法离开,他看着那些人发泄后,还拍了照片互相分享传看。
过了两天,有个人又来到这里,一边拍一边把黑狗的尸体弄成更惨烈的样子,叨叨着“这也能赚钱”,满意地走了。
这时,凌霄花生长速度骤然加快,爬到了墙上。
第七天,有人来抬那具棺材时,凌霄花已经爬满了别墅里的墙面。
那一晚,天空中的黑狗影凝成实质,从天空飞进别墅,直接生吞了女孩的丈夫。
他冲到村子破落教堂,冲进棺材里,看到棺材里的男鬼正趴在女孩身上,舔|舐女孩的锁骨,转头勾唇对它一笑。
黑狗和活着时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男鬼缠斗了起来。
它和那只厉鬼每日打斗,在凌霄花越来越旺盛的盛开中,从被撕破鬼魂,到跟他不相上下。
在一次将厉鬼打得只剩淡淡一层虚影时,棺材里的女孩忽然伸起苍白的胳膊,长长的指甲卡主了厉鬼的脖子。
她嘶吼着张嘴绷断嘴上的红线,将厉鬼吞进了肚子。
黑狗像小时候一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可她只动了那一下,从此以后再也没醒。
她不仅将厉鬼,也将自己的鬼魂供养给了肚子的孩子,她一直无比期待的,这个世界上流着她的血液的孩子。
一个小孩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他的眼睛一黑一淡,半人半鬼,半阴半阳。
那瞬间,红线在女孩眼上、唇上燃烧,她从头开始淡化。
黑狗无法接受这一切,它尖锐的牙齿咬进小孩的脖子,将他甩了出去,一头冲进了棺材里。
血泪一滴滴落在女孩即将燃尽的脸上,就像小时候女孩的眼泪落在它血淋淋的头上,它如小时候在雪地里一样无助地呜咽。
一地血泪落在祝双双眼睛里。
在她被黑狗头吞噬之前。
她眼里好像看到了很多画面,耳边如火山爆发的嚎叫变得凄厉悲绝。
她的头即将被吞进去那一秒,被一个小炮|弹一样的东西撞开,跌倒在几米远的草地上。
红盖头盖住祝双双后,陈天只能看到轻薄的红盖头里好像有人在挣扎,那一秒陈天直接飞奔出去,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进别墅门,苏往生就把小孩放下了。
小孩继续抱着小猪磕磕绊绊地向前跑。
祝双双被红盖头盖住时,他正好从另一边跑到新娘脚下。
他直接跳起来撞开祝双双,把小猪放在新娘怀里。
黑狗的血泪只滴了一滴在祝双双眼里,其他滴滴答答全落在小猪身上,白色的双手僵硬地捧着那只小猪,小猪在血泪下轻颤,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
小孩防备地看着她,脸上黑纹根根冒了出来。
黑狗血色的眼睛盯着小孩,忽然大吼一声扔了小猪,拽紧红盖头消失在原地。
小孩和祝双双同时奔向小猪。
祝双双紧张地说:“没有被摔死吧?”
她声音发颤,哽咽得几乎无法呼吸,“好像快到时间了。”
“……”
醒过来的小猪翻身站起来,四个小短腿飞快倒腾,跑到一块黄色土地上,用小猪脚在地上划拉。
四个人和小孩都跑到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在地上写出的两个字:“雪球”。
“雪球?”苏往生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现在像雪球,还是想要雪球?”
“……”
小猪脚继续在土地上划拉。
“鬼主”、“黑狗”。
陈天:“鬼主是黑狗,叫雪球?!”
祝双双愣了一下,想到刚才血泪滴到她眼睛时,她看到的凌乱画面,联想殷岱君照片里的黑狗,她倏然顿悟。
“是殷岱君身边那只黑狗!”
“殷岱君死后没有变成厉鬼,目睹她的遭遇她养的那只黑狗变成了厉鬼,它衍生出了这个槐杨村小地狱,要报复槐杨村的人!这只黑狗就叫雪球!”
祝双双话音刚落,前面传来一声震天爆|炸。
那一声爆之后,深夜的槐杨村彻底沸腾。
所有的鬼在那一秒都发出了渗人的叫声、笑声、哭声。
或兴奋,或凄厉、或狂喜。
哭声笑声怒吼声交叠汇入夜空中,形成一个个狰狞的鬼影,挣扎着想要冲出束缚。
刚才追着他们的大概只有槐杨村一半的鬼,这次是倾巢而出。
所有的鬼,在血月下向着爆炸的地方狂奔,人、兽人、兽,奇形怪状的狂躁版百鬼夜行。
别墅外飞快地飘过几只鬼,别墅门被震开又关上。
陈天看着爆|炸方向,冷声道:“好像是屠宰场的方向。”
几人心里一沉。
他们心里同时想到一个答案,这道让群鬼兴奋的爆|炸声来源。
焚化炉。
祝双双喃喃道:“不会是关闭通道,应该是通道被炸开了,表世界和里世界要融合了,那……”
陈天:“我们跟去看看!”
苏往生立即要去抱小猪,见小孩不知怎地跌坐在地上,脸上出现一道裂纹。
他一咬牙,左手抱小猪右手抱小孩,快跑跟上陈天。
不用自己跑,小猪在苏往生怀里舒舒服服,伸着猪脚去碰小孩的脸。
小猪终于对他有反应,小孩伸出双手搂住小猪的脖子,脸轻轻在小猪脸上蹭。
一低头看到这一幕的苏往生:“……”
你们等会再亲热可以吗。
还有,他怎么感觉宁宿变成小猪后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十分享受的样子?
四人冲出别墅时,还有些担心,而实际上,此时根本没有鬼关注他们,所有鬼一心向屠宰场狂奔。
屠宰场那个焚化炉果然被炸了。
地上一层碎石碎块,裹着粘腻腥臭的液体,无数个肉芽一样的小手指在地上爬。
原本焚化炉伫立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水波形的门,众鬼争先恐后地向里钻。
明亮的月亮为槐杨村渡了一层皎洁的轻纱。
刚举办完婚礼的别墅里,一家人正在喜堂上开心地数着钱。
忽然,“新郎”父亲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
“新郎”母亲话说一半止住了,因为她也听到声音了。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喜堂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们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喜堂中央那个绑着红绸的黑色棺材。
棺材在红蜡烛的烛光下,晃动了一下又一下,棺材板被向上顶得颤动。
“新郎”父亲哼笑了一声,“竟然还在折腾,这个新娘不错啊,还没死呢。”
“新郎”勾起唇角,脸上早就没了那般温柔情意,“我选的,能差了吗?没白费我在她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
“好儿子,还是我儿子厉害,这都是我们家第四单啦。”
“新郎”母亲正要摸儿子的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一家人再次回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身后黑棺的棺材板被从内顶开,那个被他们封进棺材里的新娘直直坐了起来,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漂亮又阴冷的笑。
一家人吓得立即后退了一步。
如果说这个新娘坐起来,还能用她生命力顽强,体力强悍解释,那么紧接着又坐起来一个新娘,还能怎么说?
这个新娘没有穿衣服,身强体壮,脸上各种疤痕交叠,脸颊上刻着血红的“白相宁”三个字。
这能说是眼花了。
那,接着,棺材里那个叫白相宁的死尸也坐了起来,这怎么说?
喜堂里红色蜡烛还在燃烧,牡丹花开得正旺。
正中间挂着红绸,从金色“囍”字两端垂落,将黑色棺材围在中间。
棺材里从前往后诈了三个尸,依次坐立,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
刀疤男坐在新娘后面,他比新娘高很多,没有遮挡。
白相宁很文弱,坐在刀疤男身后被挡住了视线,他向右边歪了下头,对着一家人开口一笑,一截舌头从他嘴里掉落。
“啊!——”
一家人惊恐尖叫,四散奔逃。
喜堂大门在他们面前轰然关闭,喜堂的烛光随之震颤,熄灭了两盏。
月光被隔绝在外,喜堂顿时阴暗了不少,但又能清楚地看到棺材里三个鬼慢慢起身。
最前面的新娘先起来,她轻飘飘地从棺材里出来,向“新郎”飘过去。
接着是刀疤男,他从地上捡起从白相宁口中掉落的那截舌头,那是他的,被割了放进死尸嘴里的。
他抽了一根红绸裹住关键部位,站起来冲着三人裂口一笑。
一家三口拼命拍门撞门,“救命!救命!!!有鬼啊!”
新娘飘到“新郎”身边,一边哀戚戚地流泪,一边抚上“新郎”的胸口,“老公,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的心到底长什么样?”
她灰色的手指插进新郎的胸口,“让我看看可以吗?”
“新郎”睁大眼睛,身体向上打着猛颤,疼得面容扭曲。
在死前最后一秒,看到他骗来的女孩从他胸口掏出一颗血淋淋,尚有温度的心脏。
“新郎”轰然倒地。
新娘坐在他身边,捧着手里的心脏吃,鲜血染红了她死白的面容,她似哭似笑,声音清脆又哀伤。
刀疤男一手掐住一个,“新郎”爸妈被他翻过身。
两个中老年人颤颤巍巍,连手都不敢抬,只会张口求饶。
在他们张口时,刀疤男手伸到他们嘴里,拉住了他们的舌头。
他一手拽着一根他们的舌头向上拉。
两个原本吓得腿软站不起的人,顿时直起了身子。
刀疤男恶劣地笑着,牵着他们的舌头向后退,一直退到棺材边,他抬腿踩到棺材上,继续慢慢抬手向上拉舌头。
夫妻两人拼命踮起脚尖。
可刀疤男原本就比他们高很多,又站在棺材上抬起手,他们怎么踮起脚尖都没用。
脚尖离地。
两人眼睛睁到最大,脸上又紫又红。
舌头被拉到最长,崩到最大程度,猝然断裂。
白相宁没有停留在喜堂里,他轻飘飘穿过喜堂沉重的黑色木门,在别墅门口和两个向礼堂奔跑的兽人幼崽擦肩而过,继续在路上飘荡。
白氏夫妻刚从“新郎”家出来,他们刚给他们一半的钱,说好明天来拉棺材,心里安心很多。
“相宁终于不用再做孤魂野鬼了吧?”中年女人哭着说:“我可怜的孩子。”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顿住。
他们前面出现一个人影,他慢慢转过头,月光下脸上的尸斑清晰可见,“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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