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离开前,曾让吴掌柜亲自跑了趟县衙。
将顾南烟生擒敌军一千的请功文书,交给了明山县令苏文丰,并嘱咐他对顾姑娘照看一二。
本来他也只是佩服顾南烟,身为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不但为国立功,还能让一向不徇私的晟王破例。
直到表弟昨日说要去上山村顾家借宿,他还没多想。
今早又看到那纸文书才想起来,晟王说的顾姑娘也住在上山村,而且同样姓顾。
他让手下打听一番,才知道表弟去的顾家正是顾姑娘家里,而且今日正巧要办乔迁宴。
他生怕不着调的表弟给人家搅黄了,得罪了晟王,于是匆匆备马赶来。
村长坐在苏文丰对面很是激动。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跟县令大人同桌吃饭。
还有那个送菜的吴掌柜,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县令对他很是客气。
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丫头居然连县太爷都认识,而且人家还亲自来参加她的宴席,真真是不得了。
苏文丰坐在主位呵呵一笑道:“今日衙门公休,本官只是来看望舍弟友人,诸位无需拘谨。”
他看向吴掌柜,这位如今虽在酒楼当掌柜,可官职却比他高,只是不愿宣扬,便坐在了他下手。
一桌子人正沉默着,顾南烟拎着一坛子酒走进来。
这是她从转盘兑换的百年陈酿,比这个时代的酒要香醇的多。
在座的都是她金主,于是她也难得大方了一回。
她打开坛塞,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溢出。
郑铁生本就是爱酒之人,闻到这味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一把夺过酒坛子,凑在上面闻了闻,又倒了一碗尝了尝。
“好酒!”
光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酒绝对超过百年,而且酒色清透没有一点杂质,口感如玉般滑腻。
其他人也闻到了味,一时间满屋子吞咽口水的声音。
都是男人,平日里谁还不爱喝两口。
吴掌柜率先去抓酒坛子,郑铁生正眯着眼回味酒香,见到他的动作赶忙将酒抱在怀里,防备的看着他。
“你干啥,这是顾丫头给大家伙的,你还想独吞了不成。”吴掌柜哭笑不得。
郑铁生哼哼两声:“在谁手里算谁的,桌上不是还有一壶吗,这么好的酒给你喝浪费。”
这下吴掌柜不乐意了,什么叫给他喝浪费?
他跟着晟王,也是尝过不少好酒的!
只是郑铁生护的严实,他也不能上去硬抢,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顾南烟。
同样看向她的还有苏文丰。
文人都爱小酌,他也不例外,不过这么香的酒他也是头一回见。
顾南烟无语,不就是点白酒,用得着抢成这样。
她又从空间拿了一坛,郑铁生才喜笑颜开的放开了手。
众人一直喝到下午,一直到出了顾家大门还在回味酒香。
郑铁生心满意足,提着从顾南烟那磨来的两坛子酒上了马车。
临走前遇见了刚从地里回来的李密,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李密连着好几日都神清气爽,干活都格外有劲。
顾南烟闲了几日,黄瓜还有半个月就能摘了,她让顾来寿带人又建了几亩大棚,全都中上了空心菜。
空心菜是一种生长期比较短的作物,一般需要一到一个半月便能采摘,就像杂草一样扎进土里就疯长。
顾南烟拿出的是改良过的种子,半个多月就能长成,刚好能接在黄瓜草莓之后收获。
眼看收获之后便是年节,她正想着要把镇上的铺子开起来,吴掌柜却给她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镇北将军顾曜来了。
据说半月前卫阳军突然增兵十万,晟王向京城求援后苦苦支撑了十日,宁王却拒不出兵。
年过花甲的顾曜身披战甲,站在朝堂上怒斥宁王不顾手足不仁不义,无视江山社稷百姓疾苦不忠不孝。
之后在宁王的怒喝声中愤然离去,亲自率领十万镇北军连夜赶往战场。
宁王气了个倒仰,却无法阻止。
这是民间版本。
而实际上卫阳军增兵的事是假的,李逸早就跟顾曜串通好,以支援的名义跟他汇合,一起护着李密回京清君侧。
顾南烟盯着面前的镇北将军令牌蹙眉。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将军府的人见面,而且还是原身的亲祖父。
她对顾曜倒是没什么恶感。
当年他对原身虽说不上多好,却也一碗水端平,跟其他姐妹并无不同。
可毕竟跟她有仇的是顾曜现任儿媳妇,谁知道他会帮哪边。
顾南烟烦躁的挠挠头,反正到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顾曜若敢阻拦,她的遮日可不长眼。
刘氏见孙女心情不好,便想让她出去散散心,于是带着他和顾来寿一起去了老龙窝刘成家。
刘成住在山坳里,马大壮的牛车进不去,于是他们便在山脚处下了车。
山路难行,她们硬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顾来寿累的气都喘不匀了。
见侄女右手握着遮日,左手提着大包,身后还背着他娘,却跑的脚下生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老龙窝不大,呈碗口状,刘成的房子在最里面,周围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在山体挖出个屋子,有点类似窑洞。
洞内还有几个小房间,大概四五平米的样子,刚刚能放进一张床。
刘成见到姐姐很惊讶,连忙将他们领进屋。
打量着没什么变化的屋子,刘氏抚摸着一张缺了条腿的小板凳内心感慨。
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爹最喜欢坐在这张凳子上,一边用野草编蚱蜢,一边给他们说故事,阿娘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
如今爹娘没了,她老了,这张凳子也没法坐人了。
她叹了口气,指了指顾南烟手中的包袱。
“上次你走的急,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正巧这几日阿姐闲得很。给你们一人做了身衣裳,还有几床铺盖没做好,等过两天让承宗给你送来。”
刘成闻言忙想摆手说不用,顾南烟却已经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天冷了,阿奶担心你们冻坏了身子,熬了几日才缝好的。”
“你们若是不收,不仅浪费了阿奶的心意,还会让她整日挂心。”
她实在不明白这家人到底怎么想的,当年说是为了不拖累女儿,居然连门都不让进。
明面上看起来是为刘氏好,可这个时代的女人若是没有娘家撑腰,日子会难过很多,被欺负了都没处说道。
当年刘氏搬出顾家,为什么那么多人敢对她指指点点。
还不是因为她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
若是刘成那几年能多去看看她,村里那些嚼舌根的也能收敛很多。
而且她看得出来,刘氏很在乎这个弟弟。
知道他们三口人吃不饱,刘氏给他塞银子他也不要,愣是担心的几日都没睡好。
他这是心疼姐姐,还是故意惹刘氏伤心呢。
这脑子得轴成啥样,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几十年如一日的履行他爹娘的嘱托。
刘成怔怔的看着顾南烟严肃的小脸,有些想不明白。
他不想拖累阿姐难道错了吗?爹娘临终前都是这样嘱咐他的啊。
他脑子笨,但他知道顾南烟是个有本事的姑娘。
见着阿姐比上次憔悴了不少的面色,他好像有些明白顾南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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