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烟曾听吴掌柜说过,李逸不喜食肉,便让红糖做了几样素菜,另外做了一盆水煮鱼,是给她自己的。
李逸却对红彤彤的水煮鱼很感兴趣,到最后反而是那几道素菜无人问津。
“怪不得崔尧对你家厨娘赞不绝口,手艺确实不错。”
饭后李逸端着茶盅感叹,他本是个不重口腹的人,今日却比平时多添了一碗饭。
顾南烟撇撇嘴,不满的瞪他一眼。
怪她没想到这厮还是个嗜辣的主,那满满一大盆鱼外加里面的配菜,她也只吃了一半而已。
摸摸还没怎么吃饱的肚子,顾南烟气的只想赶人。
李逸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心情颇为不错的勾着唇,眼角瞥见顾南烟气鼓鼓的模样,低下头喝了口茶掩饰住笑意。
“铁犁车的情况我已经告知皇兄,他很重视。”李逸缓声道。
“你跟庄大人提的要求他也答应了,不过这事的具体细节还要在朝堂上商讨,到时怕是有不少人反对。”
顾南烟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的事,老子不管这些,没有专利权谁也别想从我这拿走铁犁车。”
李逸微笑颔首:“你放心,这事事关民生,即便你不说,我与皇兄也不希望一些唯利是图的人趁机浑水摸鱼,定然会说服朝臣。”
顾南烟闻言满意了几分,也不再臭着一张脸。
二人一时沉默,正巧这时阿狮兰带着神风小队出门训练。
看到他们一身奇特的装扮,和腰间挂着的黑盒子,李逸挑了挑眉。
“说起来,近日西胡那边不太安稳,怕是又要起战事。”他叹息道。
原本他们只会在冬日去边城抢掠,可如今天已转暖,几个部族却接连偷袭。
他们甚至截杀过往商户,只一个月的功夫便有十几个经常往返西胡的皮货商被杀,闹的人心惶惶。
靖王多次出兵,奈何这次几个部族动作迅速,他也只来得及收尸罢了。
顾南烟闻言并不意外,从阿狮兰等人身上便可以看出,他们虽冲动易怒,却很重视族人。
靖王对西胡手段凌厉,几乎可以说是见了就杀,他们又怎会甘心?
“靖王手中有多少兵力。”顾南烟问道。
李逸抿了口茶淡淡道:“当年他自请驻守边关,父皇怜他年幼,特意许他带兵两万,再加上原本的三万驻军,也有五万人了。”
往年西胡小打小闹,最多也只有几千人而已,虽说他们各个善马术,身形又比汉人强壮,可五万人也足矣。
“若只是西胡人,这些人倒也能应付过来。”顾南烟道。
只是他们此次如此有底气,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李逸显然也想到了。
“安插在西胡的探子回报,近日他们与大梁国频繁接触,第一大部族乌突尔族长年前已将小女儿送于大梁为妃,听说甚为受宠,已经怀了龙胎。”
大梁国与嘉南和安阳并列三大国,实力与嘉南国相当。
顾南烟咂咂嘴,对嘉南如今四面受敌的情况颇为无语。
“若是大梁与西湖联手,难保安阳国不会横插一脚,你们可想好了对策?”
李逸颔首:“崔延平已奉命,于三日后回平南军驻地,谨防大梁出兵,不过……”
他看向顾南烟,轻声道:“平南军仅十万人马,若是西胡那边也出了问题,怕是需要镇北军前去增援。”
顾南烟闻言,点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
如今镇北军由顾曜统领,顾慎与顾云戈也在军中领了职,也就是说若是起了战事,他们三人都要上战场。
到时若去增援,便分薄了兵力,安阳国不动便罢,若是趁机生乱,这场仗怕是难打。
两人又聊了一会,待李逸回了王府,顾南烟便去了神风小队训练的地方。
她将西胡的情况说了一遍,几人都有些担心。
“我们赫达族只是个小部族,全族也不过一百多人,若是乌突尔想找人结盟,也不会找他们。”阿狮兰蹙眉道。
“只是族中多老幼,若真打了起来,怕是会被殃及。”
西胡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各族之间相互对立,时常发生烧杀抢掠甚至灭族的事情。
待战事一起,乌突尔定会让人提前储备粮草,而粮草的来源便是像赫达这种没有反抗之力的小部族。
顾南烟见几人面露忧色,沉吟片刻道:“你们先让人带信回去,让他们做好准备,尽量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顾南烟从空间中拿出两百两银票,递给阿狮兰。
“这些你先让人带回族地,让你们族人少量多次购买粮食储存起来,应该够他们吃用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又道:“若真起了战事,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她空间里还堆着不少粮食,只是这种时候并不适合直接送粮,以免引起其他部族的注意。
侯骨阿狮兰看到递到面前的银票,赶忙推拒,却被顾南烟一脸不耐的塞进手里。
他攥着银票,双眼泛红,其余几人也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却是感动。
他们卖身为奴,本以为会变成脚底下的泥任人摆布。
可如今不仅脱了奴籍,吃得饱穿的暖不说,每月还有月银让他们寄回族里。
这种日子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便是他们曾经非常羡慕的第一部族,都没有如此安逸的日子。
还有刚才顾南烟说西胡要跟嘉南国打仗时,他们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她嫌弃他们西胡人的身份,将他们赶走。
“阿狮兰替赫达族多谢主子,以后我们的命便是您的,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阿狮兰带着其余四人单膝跪地,以拳贴胸宣誓道。
顾南烟倒没在意,在她看来只有家人安好,将士们才能安心打仗。
如今神风小队正在训练的关键期,她也是不想让几人分神,影响训练效果。
顾南烟又交代几句后便走了。
几人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苏赫巴鲁挠了挠头道:“要是族长他们也能来这里多好,你看庄子里的人,每家都有田地,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一个地方生活,不像咱们西胡,逐水草而居……”
侯骨阿狮兰没说话,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银票,眼中带着希望。
孙成的尸首被官府带走,经过仵作验尸,证实他确实因为误食月线草导致窒息而亡。
而他的那位妻弟则在他死的那天早上便出了城,不知去向。
顾南烟本以为线索断了,却收到了李逸的传信。
孙成的妻弟石赖子被龙三抓了回来,已经关进了晟王府暗牢。
“主子亲自审问,这个石赖子只是个普通混混,找他办事的人每次跟他见面都是晚上,而且蒙着脸,他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年纪不小的男子。”龙三恭恭敬敬的道。
“不过石赖子说,那人身上带着很浓的药味,言语之间对您很是不敬,想来与您有不小的仇怨。”
药味?
顾南烟低头沉思。
能用往庄子里放狼这么迂回的手段对付她,又能操控此事,说明这人有些实力,却很忌惮她,生怕泄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这样,那这人的身份定然不高,联想最近发生的事,顾南烟很快有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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