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从他那纸“见之如见君”的圣旨发往各地后,顾南烟的身份水涨船高。
即便有些别有心思的人想在路上对顾南烟动手,也得好好斟酌一下“欺君”的后果。
三则明山城的物资正源源不断的送往安阳国,随车而来的可不只是物资。
顾南烟在外面搅风搅雨,丝毫不知亲哥有多担心。
傅拓不止担心她,还要忧心国事。
“皇上,枢密使夫人乌氏派人给奴才送了封信。”三斤捧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交给傅拓。
傅拓揉了揉眉心摆摆手。
“你直接说她找你做什么便是。”
三斤是他除了妹妹之外最信任的人,他相信他不会瞒报。
“是。”
三斤将信封收回袖中道:“虽然信中没有明说,但奴才观其意,似乎想让奴才在选秀中做手脚,让她那庶女落选。”
素来选秀之时,各地都要选出几名才貌双全的女子呈报至京衙,再由京衙筛选过后录入选秀名册。
京城中各位大臣家中亦是如此。
而且一定要是家中嫡女。
枢密使孙琦疼爱嫡女,不想她进宫便让庶女顶上,这本已不合规矩。
乌氏也怕庶女选上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被赵氏压在头上。
夫妻俩合计之后想让那庶女落选倒也不奇怪。
傅拓闻言手指敲击桌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三斤静静地垂首立在一侧,等着主子下令。
“赵氏那庶女品性如何?”傅拓突然问道。
三斤沉吟片刻回道:“奴才找人打听过,赵氏之女虽是庶出,规矩却不输嫡姐,就是平日安静了些,不怎么说话,也不喜出门交际。”
“倒是个聪明的。”傅拓赞赏道。
孙琦明显对这个庶女不待见,乌氏就更别说了。
当初赵氏若不是因为怀了这个女儿,也不会如此顺利进了孙琦的后院,令她颜面尽失。
若是这种情况下她还不知收敛,频繁出现在人前,岂不是给乌氏添堵。
乌氏这个当家主母不痛快,她与她母亲赵氏还能得好?
相反若是她低调听话一些,说不得孙琦还会看在她是自己骨血的份上,将来为她寻户好人家。
再加上此次她代嫡姐入宫选秀一事,乌氏也算欠了她的情,以后她出嫁之时也不会在嫁妆上太过苛刻于她。
至于赵氏……
经此一事,只要她不在后院作妖,下半生也能安稳度日。
可谓一箭双雕。
傅拓对孙琦这位庶女的做法十分赞赏。
一般人可没这个忍耐力,可见也是个沉稳的。
“皇上,可需要奴才回绝了乌氏?”三斤问道。
“倒无需回绝,只是人既已纳入选秀名册,怎么也得多撑几关才是。”傅拓冷笑。
“说不得到时候朕心情大好,封她个名分也说不定。”
如果他猜的没错,孙琦不让嫡女进宫恐怕不只是爱女心切的缘故。
也是在为太师府让路,不想与之争锋。
既然如此,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将孙琦的庶女留在宫里。
以她的心性,既然能在嫡母的仇视下安然活到今日,想来在后宫也不会败的太快。
“朕听说父皇下旨,命公主为此次选秀的主考官,可有此事?”傅拓揉着太阳穴问道。
不是他吐槽,自开国以来恐怕没有哪个帝王……或是曾经的帝王下旨下的如此鬼祟。
不但没通知烟烟,连他这个娶媳妇的当事人都没知会。
他还听说那送旨的小太监宛如个偷儿一般,不许各宫下人通报,悄摸来悄摸走,废话一句没有,扔下圣旨就跑。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傅拓嘴角忍不住抽搐。
“等公主回来你亲自跑一趟未央宫,把朕的意思与她说一说。”傅拓道。
虽然没提名号,三斤却知道这个公主说的一定是安国公主。
虽然主子还有其他姐妹,可在他心里恐怕只有自家妹妹才配称一声公主。
“奴才知道了。”
公主才走了两三日,恐怕一天两天也回不来,此事倒也不急。
“皇上,奴才得知太上皇感染了风寒,您可要过去看看?”
太上皇生病,皇上忙于国事一直未去探望,很容易被御史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傅拓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去看看他那糟心父皇。
便放下朱笔起身去了傅璟齐寝殿。
刚到殿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好几个喷嚏声。
见他过来,许公公赶忙亲自出来迎接。
“皇上怎的来了?”许公公并未将傅拓请进门,反而让身后的小太监将殿门合上,以免屋内进了风,使得傅璟齐病情加重。
“朕来看看父皇。”
傅拓装作没看到他们关门的举动,温声道:“不知父皇身体可好些了?”
许公公笑呵呵的答道:“让皇上担心了,太上皇身体向来强健,小小风寒而已,已经好了许多。”
傅拓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
他看向殿门方向:“朕想进去看一看父皇,不知可还方便?”
“皇上说的哪里话,您是一国之君,这整个皇宫都是你的,何来不方便一说,只是……”
许公公为难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太上皇这几日心情不好,脾气暴躁的很一点就着,奴才劝您还是缓两日再来。”
许公公叹气。
那天晚上主子被公主吊在房梁上,觉得没面子不敢喊人救驾,便让他去搬了个梯子放他下来。
谁知那绳结也不知怎么绑的,死紧死紧的,累的他满头大汗也拆不开。
偏偏主子死要面子,硬是挺着不让人进来帮忙,生生在房梁上吊了一夜。
最后还是公主在天快亮的时候又来了一趟才将他放下来。
主子满腔怒火,对公主敢怒不敢言,生怕一个字说不对又被她吊回去。
于是这些怒气便都发在了别人身上。
以至于他们这些下人受尽荼毒,一天挨好几十回骂。
这也就算了,偏偏主子还想将怒火转移到皇上身上。
美其名曰妹债哥偿……
许公公也是废了老鼻子劲才将他拦下。
也幸好最近政务繁忙,皇上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望。
许公公苦口婆心的劝傅拓赶紧走,免得一会被主子的怒火波及。
傅拓累了一天,还有好多政务等着他处理,听说渣爹并无大碍也不想进去挨呲,嘱咐了几句便要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便听到殿内传来一声怒吼。
“臭小子往哪里跑,给朕滚进来!”傅璟齐满是怒火的声音带着鼻音,却又中气十足。
傅拓眉心跳了跳,佯装没听见,脚下生风的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殿门突然打开。
多日未于人前露面的傅璟齐身披棉裘,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怒气冲冲的对正逃跑的傅拓吼道:“你跑,你跑一个试试!”
傅拓充耳不闻,昂首挺胸继续往外走。
傅璟齐冷笑,没再阻止他,反而对一旁直冒冷汗的许公公用一种傅拓绝对能听到的音量吩咐道:“小许子,你现在就出宫,去将殿前司都指挥使请进宫。”
“就说皇上心仪其女已久,要将她纳入宫中为妃!”
傅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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