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晓见一花开, 便觉春光四面来……
黛玉略一沉吟,手中的湖笔流转, 一行工整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仔细端详之后, 她微微颌首将笔搁置笔架之上,才又盯着自己刚写出来的花笺沉思。
片刻又觉得不好,芙蓉花瓣般的双唇抿紧, 有些气恼的将花笺团成一团扔到地上。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却已经有四五团相似的丢在地上。
“紫鹃, 将窗户打开先有些闷。”因花笺写得烦躁,黛玉口中吩咐, 她略略拉扯衣袖, 露出一抹白皙的手腕,上面带着一对种水极佳的玛瑙镯,红艳艳的颜色配上她白皙的皮肤, 颇有一种白雪红梅半截香的意境。
偶尔这对镯子,会随着黛玉的手腕轻轻晃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年热得可真早,如今这才三月间门便感觉像是四五月的样子。”侍立在一旁的紫鹃应着, 一边将窗户打开。又怕窗口正对黛玉,到时再受了风寒,小心地用窗帘杆将窗户撑在合适的角度。
她将这一切做完有后退两步, 站在窗前仔细感受,确定没有风直接吹向黛玉,才满意的点点头。
站在桌前的黛玉,口中埋怨,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偏你蝎蝎螫螫的,竟这一会儿还没好, 哪里开个窗户就冷死我了?”
紫鹃也不介意,她此时与黛玉相处时间门已久,对于对方的性格更是心中有数。
看到黛玉桌上的香炉已灭,紫鹃赶紧上前又在里面抓了把香放进去,再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将香炉旁边的盒子拉开取出几片像是干橘子一样的东西。
“要说还是郡主娘娘厉害,咱们以前可就没想过,这橘子切片晾干后,放到香炉中竟然会有那么好闻的味道。”随着紫鹃的动作,香炉中的香气一变,除了淡淡的沉香之外,又多了一分属于橘子的清甜。
“你们在做什么呢?难不成又在攻读圣贤以备科举?”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二人的说笑,紫鹃扭过头去却是照姐儿。
照姐儿骨子里带了股子热毒,是以极为怕热,今年天气又热得早,她此时却早已脱下春装,身上竟是有些夏意。
她下身穿着白色绣千蝶穿花百迭裙,腰间门系了一条水红色的汗巾子,上面挂着避虫的香囊,又并一块巴掌大的和田红玉牌子。
上身穿着粉紫色褙子,外面罩着白纱,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水红色抹胸。
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手扶着门,正笑吟吟地看着黛玉。
“哪里来得琼州人?竟是连季节都不分了。噗……”黛玉反唇相讥,却是不过说了两句,自己变忍不住笑起来。
照姐儿也不在意,摇着扇子走了进来:“真真可别说是大家小姐,这时候的琼州穿得可比我还薄呢!”
她说的乃是上月琼州藩王前来进谏,让她们大开眼界,春意参半冷的天竟然只穿着了半截袖。
待到进了京,已经是冻的不成,却是让人平添了笑话。
“园子里的梨花今年开得早,你却不去看看么?”照姐儿不愿黛玉,一直在房中独坐,便窜到对方,跟着自己一起去赏花。
侯府的西北角种着一大片梨树,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远远看起来便像是层层叠叠的云霞横卧。
听照姐儿这样说,黛玉心中知晓她先找了迎春,偏迎春不得闲,是以便来烦自己了。
“好好的大家闺秀,每日里边做些醉卧花下、梦里海棠的行径。
你若是无事,正好便跟我参踱下,我要写请柬给颖姐儿来府里游玩,却是该如何写?”
黛玉却是为了这请柬已经踟蹰了半日,每每提笔都觉不合心意,即使勉强写出一二,最后仍旧难免弃之不用的结局。
照姐儿听到这里露齿一笑:“我倒觉得你只写一句边成了。
花开傍柳邀君来。”
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这句是否会被黛玉采纳,直接将胡笔塞进对方手中。
“花开傍柳……日后你再说不会作诗,我可不信了,这哪里是不会作诗的样子?”黛玉将这几个字在口中细品,越觉符合此时的意境。
颖姐儿已经被关在家中数月,黛玉与其多有来信,看到通篇之上都是哀怨之态,显是关得紧了,便想请了对方过来,好歹在定远侯府松散一日。
是以便打算写了请柬邀其过府,如今照姐儿替她解了,便也不再纠结提笔写下,又在落款处写下时间门。
“若是颖姐儿前来,我却想多加个人。”照姐儿忽然想起在上元节花集中所救下的那名少女。
此事发生的第二日,其父边带着对方上门道谢,那位小姐褪去了前日的惊慌不安,却是落落大方,是以照姐儿对其极有好感,此时算来近一两月不知对方消息。
黛玉一笑,口中回复:“哪里不行,人多些反而热闹。”
口中说着又拿出一张新的花笺,同样写下。
照姐儿又令紫鹃赶紧将这两张请柬送到前院,免得过了时辰到时措手不及。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请柬却是已经永远送不出去。
中午的时候黛玉、迎春和照姐儿按照惯例,仍旧是陪着康眠雪吃过午膳。
他们一般早膳在各自院中,待到中午便是跟康眠雪一同用膳,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待到晚上便又是各自用膳。
“什么?人死了?”照姐儿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她却是唬得一跳,差一点将桌子上的茶杯弄洒。
这个消息却有些不可置信,她下意识的咬紧下唇,询问姐姐:“怎么没告诉我,这人怎么就没了?两个月前还好好的。”
康眠雪低头喝了一口手上的甜汤慢悠悠的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晓,也不知为何谢家竟然选择了低调行事,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但是那样简陋未免也有些让人生疑。”
兮儿乃是谢家的嫡女,便是因为恶疾,却也不该是如此低调寒酸。
往日康眠雪不曾在意,不过是此事与她无关罢了,带听得照姐儿的话,康眠雪也有些觉得蹊跷。
她微微颌首:“此事你别管了,我叫人去查,但有了消息自然告知你。”
康眠雪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冲动行事,直接上府询问人家到底是如何,是以便将此事揽在身上。
请问听到姐姐的话,照姐儿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黛玉要是明日没事,你便去铺子那边一下,也带着迎春和照姐儿一起,那边新到了不少稀奇的东西,若是喜欢便带回府。”
康眠雪所说的乃是前段时间门他们刚刚新开的南货铺子,正坐落在进出京城的要道之上。
因康眠雪将大部分的商业账本都交给黛玉管理,是以这新的南货铺子同样也交给了对方。
经过这段时间门,黛玉早就将定远侯府当成自己的家,将康眠雪当做自己亲的婶婶,是以也不虚伪推辞,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见到黛玉这番不扭捏的大方姿态,康眠雪满意的点点头,大家小姐就该是如此做派,平白无故又学哪门子小家子气。
又说了几句,便看见照姐儿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康眠雪笑着捏了把对方的脸颊。
“看什么这么入神。”她却有些不明所以,以为照姐儿看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
请问摇摇头听着康眠雪说:“人家都说有了身孕要变丑,偏姐姐是越来越好看。”
康眠雪听了这话扑哧一笑,确实不知该夸奖对方,还是该摇头无奈。
“罢罢罢,你可不要一过来便惹得我笑,回头肚子疼起来才是麻烦。”康眠雪嘴角含笑,让人生不起半点逆反之心。
因着春日渐长,是以几人都多了午睡的习惯,所以吃完午饭后不过略坐了一番,康眠雪便让众人散了。
第二日一早,黛玉果然令人套了车,与照姐儿迎春二人前往店铺。
此时的三人早已非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不管是经商的手段,还是一双厉眼,都将这些掌柜看得七八分。
若是被黛玉抓住错处,且不用说之前老辈子留下的面子,便是如今那高昂的分成,也足以让这些掌柜的如履薄冰。
一番平顺下来,待到日落西薄,照姐儿、黛玉等人已将一切都安排好。
见时候不早,几人便于贯而出,上车打道回府。
结果却不曾想,刚刚扬鞭斜刺里竟然穿出一个人影。
吓得车夫赶紧勒住马皮也庆幸,他不过刚刚启动,且马儿也未有大动作,不然却是不堪设想。
“兀那女子,是不要命了吗?”车夫喊道,他却也被吓了一身冷汗。
“奴婢是青儿,奴婢求见江南总督之女康小姐。”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跪在车前喊道他身上的衣服边角之处已经有些破烂,可以看出似乎是有经过躲藏和挣扎过。
这番喊声却是惊到了照姐儿,她耳觉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一时却也想不起。与黛玉对视一眼才想起是谁,便吩咐车中的丫鬟将此女带回去,从长计议。
青儿被安排坐下,她像是有些自卑,自己身着褴褛不敢全做,只是缩在一个角落,看起来竟是极为可怜。
那车夫本也是穷苦家之人,看着对方如此忍不住心中升起恻隐之心,便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拉车,不过却将车拉得极稳,坐在车辕上的青儿既因饥饿,又因困顿缩在角落眯瞪。
待到了侯府,照姐儿下车之时,才看到如今的青儿,看对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惊讶,却不知晓对方是如何落得如此田地。
只是门前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照姐儿带着青儿来到花厅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如此狼狈?便是你家小姐因病故去,你也应该有去处才是,怎会如此?”
听照姐儿提到已经去世的小姐,青儿突然像是绷不住了一般扑倒在地喊道:“康小姐,我们家小姐死的冤呀,她是被活活饿死的呀!”
青儿的话让照姐儿一时间门没有反应过来,黛玉和迎春听了这话却也是同样一脸惊愕。
照姐儿略略稳定情绪询问道:“到底却是何事,我本想亲自祭拜,然而你家小姐下葬却太过匆忙简陋,是以我竟然未送她最后一程。”
青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行文行礼,口中喊道:“奴婢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好,我们家小姐死得冤呀,她真的罪不至死啊。”
青儿一边说,泪水却是顺着眼角豆大般滑落。
在场的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却还是迎春最先反应过来。
“你暂住哭声,到底怎么回事,你且一一道来,只是我却是说若是你胡乱攀咬,可是要送官的。 ”迎春因恐对方胡乱攀咬,便先吓唬青儿一番。
听到迎春这话,青儿给迎春磕了一个头落地有声,他抬起头擦抹着眼泪说:
“我家小姐死的冤啊。
当日康小姐可以作证,我家小姐并未遭人……却被以失贞之罪活活饿死。”
她哽咽着说完一句话,下面的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这已经是照姐儿听到青儿说谢兮儿是被活活饿死的第二回,她脸色有些发白,却是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当日小姐回家,本想将一切隐瞒,谁料到上元节那天的衣服却是坏了大事。”
听着清儿的诉说,照姐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荒诞之事。
原来当日本来从青儿之外,还有两名默默跟随在兮儿身边,但因她不耐烦这些婆子跟随,便给了对方酒钱,自己带着丫鬟逛花集,婆子们则去边上的酒家吃酒寻乐。
本来只要兮儿将一切隐藏好,便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差点被掳走的事情,可是坏就坏在其中一个婆子身上。
那婆子平素就喜欢传些话,当日吃了酒更是没有把门的,偏她眼睛尖,竟然发现兮儿的衣袖有被人拉扯开线痕迹,便在一次吃酒中说了出来,更是说了些小姐夜会书生的浑话。
那些下人若是统御不好,便是败家的祸患,这婆子所言不过醉话,可偏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过半月府中竟然传出,嫡出小姐在上元夜与人拉拉扯扯野合的传言。
偏这造谣之人,竟然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一时之间门却是真假难辨。
谢夫人听闻此信差点没有昏过去,将女儿招在跟前,足足在祠堂跪了一日,才撬开了嘴,知晓当日之事。
她本想着此事女儿也算是受了惊吓,便打算将其压下,却没有想到府中姨娘多嘴,竟然将这事告知了谢总督。
谢总督此人为官清正,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偏只有一个缺点,便是将朱程理学奉为治世之瑰宝,每有闲暇必定捧卷而阅,时日长久下来竟是有些以偏概全。
此时听闻得自己的女儿,在上元夜差点被人掳走,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女儿竟然与外男有了肢体接触。
自此谢总督却是有些魔怔,觉得自己的女儿失贞,为全谢家之名,应当以死谢罪。
竟然将年幼的女儿直接关入柴房,并派了十几名大汉在周边看着,以防止谢夫人偷偷替女儿送吃送水。
可怜那谢兮儿,到底没有躲过香消玉殒的命运。
待其死后,谢总督虽也悲痛难忍,却仍旧固执己见的认为自己所做未错,将女儿草草发送。
青儿自事情发生之后便一直被关押,还是趁发送当日才得以机会逃脱。
她在京城游荡一月有余,只为了能够将此事告知秦文以求其为谢兮儿正名。
“康小姐,您当日是见过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根本未曾与那人发生些什么。奴婢没有什么所求,却只希望小姐能够替我家小姐正名。”
青儿说到此处,已经忍不住伤心,声声悲啼,如同杜鹃啼血,让人不寒而栗,又觉得心中揪紧。
照姐儿确实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月余竟然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她一时之间门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迎春。
迎春自放下心中大事便与之前大不相同,她略一沉思,缓缓说道:“依我看还是先让青儿下去吃些东西,并洗漱一下。此事,我们却是心里清楚,但是总归还要跟郡主娘娘禀报一番才好。”
她也是心中唏嘘,往日里也曾听过类似传闻,却没有想到发生在自己身边之时,却是另一番光景。
黛玉握住照姐儿的手,安抚对方:“你也不要太过伤感。”
她本想安慰照姐儿,却没有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个开头,便哽咽住说不下去。
实话说她们与这位谢小姐素昧平生,便是照姐儿与其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可是却仍旧免不了让她们觉得兔死狐悲。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如同娘娘般活得潇洒的,当世又有几人,大多不过是努力挣扎活命罢了。
“我只是觉得那姨娘可恨,毕竟是她有所私心才会害了谢小姐。”照姐儿冷哼一声,直接点破那妾室的心思。
迎春对此深有感触,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安静咽下。
“总归这件事却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还是先跟郡主娘娘说下才好。”黛玉对于康眠雪有种盲目的崇拜,是以听到此事下意识地便想告诉康眠雪,让其来处理。
说着话,就见到绣橘走了进来,她给众人万福一礼,笑着说道:“给姑娘们请安,这时节正是松花江开江的时候,是以黑龙江将军送了两大桶开江鱼来,郡主娘娘心中喜欢,特地让人做好,命我来请小姐们一同用膳。”
如此却是想瞌睡递来枕头,三人相视却是心下有了决断。
也不换衣服,便直接前往康眠雪的正院。
康眠雪所住的住所极大,单单是她的院子就足足有三进。
除了前后两排正房,更有配房,倒座房,东西厢房并后面的一个小花园。
平日里他们吃饭的暖阁便在正房之后,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果香。
这是因为康眠雪怀孕之后便不太喜爱那些香薰,反而对于果子的香气偏爱得紧。
照姐儿已经边看到康眠雪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一株松柏。
这是内务府前几天刚进上来的,姿容却是极好,康眠雪十分喜欢,今日便亲自在这里略加修剪。
“你们今日可有口福了,这开江鱼最是肥美,那鱼儿猫了一冬,身上满满都是冬膘。
味道是极足的,我让人做了两种,一种清蒸,一种红烧,过一会儿你们确实喜欢哪种便吃哪个。”康眠雪一边修剪着松柏,一边笑着说道。
只是却并未听到三人的应答,这让康眠雪有些诧异,她抬起头看向三人,却发现他们脸色不对。
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康眠雪将剪子放到一边,绣橘立刻眼疾手快的将其收走。
“出了什么事?怎么具是这副样子?”康眠雪向几人招手,她坐回榻上,等着事情经过。
本以为是店铺那边出了什么事,康眠雪虽觉得自己手下人未必有人敢以身犯险,但有些事情却不可尽然,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
待听到只因为流言,便将女儿活活饿死之时,康眠雪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只觉得一股怒火上涌。
“这……这……荒谬!滑天下之大稽!”她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情绪极为激动。
伺候在一旁的绣橘见状,心中也是惊慌担忧,赶紧端上一杯清水,口中劝慰:“主子还是要身体为上再说,您现在的身子也不能生气呀。”
康眠雪咬碎银牙,双目尽是寒光,恨声说道:“我本以为那些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事,乃是书中杜撰,竟没想到本朝本竟然也有如此之事,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她捂着胸口,只觉一股股甜意上涌,似要被气得吐血一般。
黛玉一看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谢家小姐死的究竟应不应该,只担忧郡主娘娘气大伤身。
“娘娘还请息怒,身体为上若是您是气出个好歹来,却是让我们可怎么办呢?”因在侯府住得舒心,不过三月便长高了一指有余。
此时扶住康眠雪,却是比以前便宜得多。
照姐儿此时却是后悔不已,不该一时气愤就跑来姐姐面前说了此事,若是姐姐因此气出个好歹,却是悔之晚矣。
一旁的迎春也是满脸担忧,只是她素来是心中清楚,嘴中却笨得狠,此时只能焦急的在康眠雪身边打转,一时说不上话。
恰逢司徒源下朝,他走进暖阁正看到如此景象,看着妻子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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