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和近身的护工见了jason和李述言的其他医生,告诉了他们李述言的最新的精神情况和身体情况。她本提议让琳达一起来,她恐怕是最清楚他身体状况的人,可成城阻拦,说,不要一下子去那么多人,他的车坐不下,琳达会自己跟jason说的。

    林妹妹,万幸你来了,这一个多月,k终于稍微有点人的样子。

    那……之前呢?

    他几乎不说话,毫无反应躺在床上,像是一个破败的人偶。

    林菱闻言,沉默了。jason走过来,拍拍她,说,达令,他精神确实好了些,至少他为了在你去看望他的两个小时里是好的状态而提早准备。他们说的是对的,你能救他。

    林菱激动,说,怎样救?告诉我怎样救?

    jason说,你尝试暗中引导他。虽然希望渺茫,但试试总是好的。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在你来之前,他几乎濒死,住在医院,医生通知了述晴,让做好最坏的准备。达令,他很绝望,他没有任何求生意志。

    成城感慨说,k不愿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也不让希希看他,怕吓到他,那次他病危,希希见到的样子,大哭不止,自己打了你的电话,说每次舅舅痛的时候林姐姐来他就不痛了……呵,这小鬼头……

    成城带着林菱给她买了喜欢的糖果,买了她运动鞋和牛仔裤,看着她扎着马尾走在阳光下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她和k初识,k经常让他去学校接她,她也是这样明媚的样子,简单的装束,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的脸。成城宠溺帮她拎着糖果袋,问,小丫头,你来这么久,父母知道吗?工作怎么办?

    林菱回头,大眼睛看着成城,说,我给家里撒了谎,说被派驻澳洲,至于工作嘛……我辞职了。

    成城一怔,而后苦笑。这姑娘的真是外表柔弱,内心非常笃定,她要做的事,真的会不遗余力去做。他和阿正都把她当妹妹疼。当年她和k在一起时,k就说过,他双目失明身体不便,他有些做不周全的部分,让他们多关照她。

    你这家伙,k知道是要生气的。

    你们不要告诉他不就好了。

    林菱坐在河边长椅上晃着脚,一脸无所谓。

    喂!你当k是什么人啊,他察觉到就会查的!

    查咯。反正已经没工作了。

    成城无奈,叹气说,老天,我总算了解到为什么k拿你没办法。

    林菱嘿嘿一笑,说,他生气的话,你会掩护我的哈?

    成城瞪她,小祖宗,我是活腻了?

    路上,林菱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他,琳达是谁?她照顾李述言很久?

    成城沉默良久,淡淡带过,她是k的护士。

    坦白说,成城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他不想让林菱知道真实的答案。因为和林菱分开后的李述言,回到从前的荒唐。他自我厌弃,酗酒,滥用药物,在精神分裂发作时,李述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他砸了手边能砸的东西。更严重是,第二人格出现,阴森可怕,伤害自己。他太过想念他的小怪兽带给他的安宁,所以在狂暴中下令让人找,和林菱一模一样的女孩。可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谁一模一样呢?所以成城为了稳住他找了许多亚洲女孩。身材像的……着装像的……声音像的……可,没几日就被李述言赶走。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从还能如常走路,到渐渐轮椅代步,从偶尔第二人格出现,到经常……女孩们恋慕他的英俊和财富,但也因为他的疾病而恐惧。但成城遇到了一个叫做琳达护士,她中文名居然叫林琳,而且和林菱的口音很像。是的,他把她带给了李述言。他破例让她留在了身边,幸而她是专业护士,也分担了不少李述言失去行动能力后的照顾工作。李述言知道她不是林菱,知道自己太荒唐,可是怎么办呢,想念和理智几乎将他撕碎。他给找了替代品,在神志不清时骗自己,林菱还在他身边。清醒后又更加厌弃自己。一个可怕的疯子,精神分裂,双重人格,几乎失手杀了他自己最挚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孩,他宁愿她恨她,都要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所以成城不敢多说。但路上林菱嘟着嘴说,述言让她在身旁照顾,却不许我去天天看他。女孩低落了下来。

    成城索性把车停在路边,说,菱,请你一定不要质疑k对你的感情……

    凝视着前方,陷入回忆。

    从你们分开后,经常有人向他汇报你的近况。你去做战地记者,失去联系,那几天,几乎要了他的命。他自责自己没有护好你。可是,那时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林妹妹啊,你这小姑娘,竟然去了战场,知道你被绑架,有生命危险,他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几乎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他拖着已经不能动的双腿亲自去谈判。谁都没法阻拦他,他抱着和他们同归于尽也要救你的心去了西坦国。

    林菱听到这里,泪水早已决堤……

    是的,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换你的平安。由于他家族身份特殊,西坦武装并不想惹上政治事端,同意谈判。k当时精神分裂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为了自己保持清醒,在他最痛的脊椎旧伤附近插进了半片刀刃,他以剧痛换取清醒,以不可思议的意志力完成了谈判。对方要求他支援军费,才肯放过你。于是,k给了他们他一大半的身家,一个天文数字,几乎是一个小国家的财政收入,这才换得你平安。

    林菱心疼得要窒息,说,他见都没有见我……

    成城叹息,他穿了黑衣,我们都没发觉他后背的伤口。直到快要登机,我才发现轮椅的椅背被鲜血浸透,在滴血……他本想悄然离开,只是他太担心你,所以把那枚传说有神力护佑的戒指留给了你。说来也神奇,他回来后,身体情况迅速恶化,我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女孩在副驾驶哭得发抖。老天,李述言这样的男人,这样桀骜,这样浪荡,这样纨绔,这样狠绝的男人,又是这样温柔、强大,坚实。

    成城捏捏她的脸蛋说,小家伙,k不准我们告诉你这些。但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哭,是希望你知道,k不是完人,但他用命爱着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怀疑这点。好吗?

    林菱点点头。

    成城发动车子,他们往回疾驰。林菱打开车窗,傍晚的风吹干她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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