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  背朝外的男人身型单薄,微微低头双手牵绳折在身后,碎发掩映下是雪白流畅的后颈,  上身衣服轻轻勒出腰线。

    谢岭烯也是没想到就这么巧,如此短的时间居然能和阮颂碰上第二次。

    他刚刚在外面乍一耳朵听见有人在里面叫还有些怔愣,  哪料到绕过屏风会看见这样的美景。

    “相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感觉还是很不同。”谢岭烯笑意盎然倚在更衣室的门板上,  大大方方打量着阮颂这一身。

    眼前人脸上的陀红明显比之前在卫生间看见的浅,  眼神也很清醒,  至少能确定看到他不陌生。

    也就是认识他。

    空荡的更衣间,  两人相对而立。

    阮颂就算知道自己对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说这话不礼貌,也实在是有点没忍住,  诚恳提议:“……你能别笑了吗?变态一样。”

    谢岭烯闻言一愣。

    随后很快更乐地笑起来,一双深邃的眉眼弯下来:“我该说不愧是情侣吗,连嫌弃我的话都一样。还是你们聊过我?”

    他出道前前后后十多年,  谁见了都夸和善,  总共也就被两个人说过变态。

    一个是任钦鸣,  一个就是阮颂。

    还都是因为他笑起来说的。

    “确实刚聊过。”

    阮颂对他们这些是是非非一直非常不感冒:“但你跟任钦鸣怎么样是你们两个的事,  跟我没关系,  也不要扯到我头上。”

    他之前在厕所当不认识就是不想跟这人过多纠缠。眼下说话口吻谈不上抗拒,  但也绝对谈不上客气。

    谢岭烯听了却并不生气,自始至终笑抱着胳膊歪头看他:“意思是这次我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到?”

    “……”

    阮颂试图忍了,只是依旧没忍住,  温温和和问他:“是一定要找茬?”

    谢岭烯两眼无辜:“我给你帮了忙,  要一声谢谢不过分吧?”

    阮颂完全不吃他这套。

    不仅不吃,  脚下还迎面朝他迈了一步,  再次询问:“确定是要找茬是吗?”

    这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真正想叫的其实是任钦鸣。

    此刻的两人已经挨得极近。

    阮颂一双眸子黑黝黝的,  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哪怕个子比谢岭烯矮上半截也不显气弱,锋利无比,就那么昂着下巴直勾勾把人盯着。

    盯到谢岭烯右眼皮一跳。

    他之前看综艺就知道任钦鸣这个漂亮媳妇脾气不好,但他万万没想到只这么两句就能把人惹炸毛。

    一般人碰上这种情理挑不出错的场面,谁不是顺着台阶下一脚也就过了。

    谢岭烯很快在阮颂的注视里服软举起手安抚:“别紧张,我没有想要挑衅你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

    “那我现在通知你,我并不缺朋友,你交朋友失败了,能麻烦你出去了吗?”

    阮颂看他尚且有闲心在这跟自己扯,多半是还不知道这次任钦鸣想跟他抢角色,于是只背过身开始收捡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你这样让任钦鸣看到我很难解释。”

    谢岭烯却维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瘪了下嘴:“很难解释吗?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复的合,还是说你们至今也还没复合?”

    阮颂果然停下动作。

    谢岭烯抢先声明:“我可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是任钦鸣自己喝多了告诉我的。”

    说完,谢岭烯想过阮颂慌乱,也想过阮颂更加生气地怼他,却独独没想到这人拿着衣服,一屁股在沙发凳上坐下,冷不丁问:“你是控制型人格吗?”

    “什么?”

    谢岭烯又愣了。

    “还是反社?精神变态?”阮颂好整以暇看他,“无同理心、不知悔恨、不知畏惧,因为无法延迟满足,必须立刻得到满足,对冲动缺乏抑制力。所以如果我现在不按你的想法走,你会一直纠缠我是这个意思吗?”

    阮颂不管谢岭烯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但如果这人想搞事,把他跟任钦鸣之前根本不在一起的料爆出去,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早在综艺播出那天就该爆了。

    究根结底还是想扳回一城吓吓他。

    谢岭烯顶着阮颂的注视,半晌停顿过后终于认清自己碰上硬茬,也不装了,老老实实收回举起的手道歉:“好吧,我承认我因为自己刚刚交友失败有点没面子。”

    阮颂已经不想搭话,直接抬手指向屏风外。

    谢岭烯自觉点头退步往外。

    外面任钦鸣跑完一趟厕所回来,看见某个晦气的居然从阮颂的更衣间里出来,当场血压就上了头。

    偏偏谢岭烯被他抓包还不避讳,脸上笑吟吟的,一点不慌:“你老婆好酷,比综艺里还酷。”

    任钦鸣的脏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刚要出口就被里面紧跟着撩开门帘出来的阮颂揪住了脸,一眼瞟见他还未全干的手,越过谢岭烯便抬脚往外:“妈的你上厕所不叫我。”

    任钦鸣瞬间气焰全消:“我以为你之前上过,这次就不想上了。”

    “哪那么多你以为。”阮颂手里扯着他的脸不放。

    任钦鸣便一直倾身矮着脑袋,委委屈屈跟在他屁股后:“那下次我问你……”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说着便从更衣间走没了影。

    猝不及防连个眼角都没分到,孤孤零零被留在更衣间的谢岭烯:“……?”

    …

    任钦鸣本以为阮颂就是找个由头把他抓出来,结果到了卫生间,发现阮颂是真要上。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谢岭烯有多紧张,扫视厕所一圈确定没人:“那姓谢的没对你干什么吧?”

    阮颂上完出来,垂眸盯着从水龙头里冲到自己手上的水,慢吞吞说:“他那是要对我干什么吗,我看是想对你干什么吧。”

    “……啊?”

    任钦鸣直接懵了,完全没听懂阮颂在说什么。

    阮颂眼也不抬扯出旁边的抽纸,一脸释然:“算了,你就是个榆木脑袋,除了能装下我,很难装下其他东西。”

    谢岭烯只有对任钦鸣屡逗屡成功,才会想着连他也一起逗。

    任钦鸣:“什么装不下其他东西……”

    他难道还应该装什么吗?

    阮颂擦干手在他脸上被自己揪红的地方揉了揉,大声:“没什么!做得好!就应该这样,继续保持!”

    “?”

    任钦鸣彻底迷糊。

    …

    会所量尺寸很快。

    几个穿着制服的设计师拿着卷尺上上下下一比划,连交流都没有,只是朝人拍了几张照片,便给六人重新赶回了更衣间。

    从他们拿到需要更换的衣服进去,到最后量完、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全程连四十分钟都没到,姜淇淇还没过够瘾就结束了。

    走到外面还在问导演组:“一天的时间是不是太赶了,能做出来吗?而且他们怎么连我想要什么样的礼服都不问的,直接盲做吗?”

    万一成品不合适或者不好看怎么办。

    为六人大出血的节目组幽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你选择了在这家做,就不存在挑剔人家不好的情况。”

    这家会所定制衣服的费用在同行里来说其实不算高,最大的特点就是出货快。

    除非是重大场合需要特别定制,普通红毯一个晚上绰绰有余。

    但享受这一切的前提是顾客默认了他们家设计师的水平,不接受带要求的定制,不接受衣服做完需要修改,也不接受退换。

    一切都像开盲盒,规则是明摆着的,相当豪横,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来他家做衣服。

    还因为人家实力摆在台面上,根本不愁客源。

    郑青刚想说自己刚刚还碰到了明天晚上同样要去星光盛典的谢岭烯,就一眼在长厅将人看到,恍然大悟:“我就说谢岭烯怎么今天才过来做衣服,他旁边那个是王导吧?牛哇,这是又搭上大制作了。”

    阮颂、任钦鸣立刻顺着他的视线抬头。

    宽敞的长廊里,谢岭烯量完尺寸也已经换回自己的私服,混在浩浩汤汤从包厢方向出来的一行人里。

    其中走在他身旁距离最近的,赫然是任钦鸣想出演那个剧本的总导演,王绛。

    王绛今年也已经是六十多的高寿。

    人很瘦,却非常精神,穿一身小年轻热衷的卫衣,头上戴着鸭舌帽,腕间缠一串菩提,走起路稳健生风,也是圈子里定海神针式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一群人鞍前马后。

    不怪徐兰着急。

    他们这前脚才有消息,谢岭烯后脚就搭上了,谁能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整个丁字走廊,一共就他们两拨人。

    谢岭烯扭头看见他们,就跟之前没在更衣间那出插曲似的,一脸惊喜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综艺组的摄像机还没开,导演组的计划是等六人从会所出去,坐保姆车回半山木屋的部分再接着拍。

    任钦鸣暂且不论,郑青、秦斯嘉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就算跟谢岭烯不熟,互相叫出彼此的名字还是没问题。

    基本谢岭烯一过来,几人立马客套上。

    尤其后面还有王绛。

    这下就连综艺导演组都跟着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天撞大运,竟然有幸跟王导见面,个个夹着尾巴排着队过去握手。

    带着王绛身边一群大概是制作班底的,也都挨个照顾到。

    实话是不论徐兰争取到了什么地步,现在谢岭烯已经直接跟王绛约上饭,任钦鸣就是百分百落下风。

    阮颂也是直到这里才忽然明白谢岭烯刚刚的悠哉,不是不知道,而是有恃无恐。

    毕竟这人本可一走了之,却偏要故意让王绛注意到任钦鸣。

    过来握手时,脸上又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没想到这么巧,我们钦鸣是大忙人啊,平时我想约都约不出来。”

    开篇敲定剧情设定——他们今天没见过。

    两个影帝碰面。

    这时候任钦鸣又非常能演了,连郑青、姜淇淇也一并骗过去,一派和谐应承完规规矩矩到王绛面前问候。

    王绛上上下下看他,抬手拍了拍任钦鸣的胳膊:“我们上次见,好像已经是《风铃铛》的片场了吧。”

    任钦鸣应得很快:“是的,两年了,承蒙您那时候的教导,这两年拍戏一直比较顺,受用至今。”

    这还是阮颂第一次见他谦逊讲起场面话的模样,综艺组的各位已经有些惊掉眼珠。

    王绛却看起来对任钦鸣这个后辈很是满意,锐利如鹰的眸子透出点笑:“你这两年的戏我都看了,是不错的。刚听小谢说你马上要跟刘牧言二搭了?”

    任钦鸣嗓子眼一梗:“……是。”

    王绛果然紧跟着:“那你这一年进组前要好好准备,老刘的戏磨人归磨人,但成片是喜人的,熬过了就好了,好好干。”

    这话一出,基本等于直接给任钦鸣判了死刑。

    刘牧言的戏磨人废人,现在如果同一年里还想继续争取他王绛的,很难说过去。

    这就好像你主业的领导得知你除了他分配的工作,手里还兼顾其他副业一样,很难不怀疑你工作时无法全身心投入,保持最好的状态不分心。

    “告状”的罪魁祸首谢岭烯,则不嫌事大还站在旁边笑吟吟补充:“而且钦鸣走在了我前头。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单身,谁知道人家神不知鬼不觉早就解决完个人问题了,事业爱情两不误,这方面我还是得向他学习。”

    也就是说任钦鸣不仅得演戏,还得分出精力谈恋爱。

    王绛将视线转向旁边阮颂,爱屋及乌倒是也没吝啬笑:“我知道,最近微博上很火,《最后一朵太阳花》的编剧,跟钦鸣般配。”

    “王导好。”

    阮颂落落大方欠了下身,接下来出口的话硬是谁也没想到:“昨天刚看完您的《黑村》,没想到今天就见到本尊了。”

    所有人都是一顿。

    王绛看他:“你看了《黑村》?”

    严格讲,剧本现阶段还处于保密状态,一般没那么容易看到,更不会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是现在不说,以后都要没机会了。

    阮颂只能故作不知不觉把话题点破:“对啊,因为钦鸣想争取这部戏的男主嘛,我就好奇看了一眼。正好今天和您碰到,您要不要看看他给您男主写的人物小传?”

    创作者最知道如何拿捏创作者。

    王绛不出他所料露出惊讶,任钦鸣也想演这事他倒是知道,但:“你还写了人物小传?”

    阮颂不等任钦鸣回应便再次笑道:“可能因为他太喜欢了,昨天看完茶不思饭不想,刚刚跟我们在包厢吃饭的时候都在写。”

    其余吃喝玩乐四人组:“???”

    还有这事的?

    谢岭烯脸上的笑已经肉眼可见淡下来。

    阮颂不着痕迹在任钦鸣腿上踹了一脚,说:“写得那么好还藏着掖着,拿给王导看看啊。”

    任钦鸣这才猛一下从怔愣里回神,忙不迭一声“噢”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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