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这苏府又在何处?”大和尚满面笑容,轻轻的问着。

    路人望了一望那悬赏,恍然说道:“大师原是要替苏小公子治病么?苏小公子乐善好施,大师若要救人,我可为大师带路!”

    大和尚笑吟吟道:“吾佛无量,众生平等,苏小公子生来与常人无异,怎要遭受苦痛,贫僧愿去往一观。”

    路人欣喜的让出路来,遥遥请着道:“既如此,大师且先行。”

    这苏府离此并不远,便座落在照央城最繁华的地段,不多时,大和尚便来到了苏府的大门外,那路人完成此事,便即告辞离去。

    苏府的护院武师见有个慈眉善目的和尚靠近来,便有一个上前客气的问道:“此乃苏家府邸,不便搅扰清净,敢问大师意欲何为。”

    大和尚见过无数的势力之人,这苏府的护院武师还算调教有方,他心中满意,微微一点头道:“贫僧乃见苏老太爷张榜悬赏,欲来一试,不知可否知会老太爷?”

    那武师闻此,面容一惊,遂喜道:“那便有劳大师稍后,小的这便入去知会大老爷!”

    其语罢,便匆匆的赶往府内去。约过半刻时辰,便传回来两道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便见府内庭院匆匆赶出来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方才那武师,另一个则是鬓发发白的中年男子,他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步伐凝实,疾如风雷。

    然其沉稳而有力的双手却在此时紧攥,他的面颊亦微微抖动,似乎正压抑着激动心绪。

    跨过门槛,便见一个慈眉善目圆头大耳,一看就知不凡的大和尚,他激动得长身揖礼:“晚生苏元朗,见过上仙前辈,望请上仙救我那孙儿一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大和尚连忙将他扶起,虽自家年纪确要长苏元朗不少,可他还是很谦逊的笑吟吟道:“岂敢当施主大礼,快莫如此,渡世人过苦海,贫僧义不容辞,快请带路!”

    “爹!听闻又有人揭榜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就在此时,庭院内复又匆匆赶出来熟人,为首者乃是一个眉目与苏元朗颇为相似,约二十八九左右的男子。他一身锦袍加身,行走时衣袍摆动,虎虎生风。身后跟着数个武师,步伐凝练稳定,显已修出了内气,非同小可。

    “揭榜之人便是你么?”

    来人很快来到大门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端量片刻后,皱眉冷道:“别又是骗取一点赏金的江湖术士,不若先请大师说说治人之道。”

    苏元朗虎脸一沉,沉沉冷喝道:“谷玉,怎敢对大师无礼,还不快快退下去!”

    来人正是苏元朗亲子,苏伏亲父苏谷玉,他不敢忤逆父亲,只得无奈说道:“爹,咱们被骗了那么多次,也该长一点教训了。否则如此下去,莫说救不了那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怕还将家财散尽,那时岂不更为艰难。单单为那臭小子,如何值当?”

    苏元朗虎目一瞪,举手来狠狠一敲他头:“混账东西,哪怕散尽家财亦不能治好,就不治了么?我苏元朗的孙儿不能享尽荣华富贵,难道还不能比过一个普通人?”

    他的手很重,苏谷玉抱头痛叫一声,退了两步去,不敢反驳了。只是他的脸上仍旧有些怨气,当然不是不心疼苏伏,只是对这些骗人的江湖术士深恶痛觉,恨不得将其扒筋抽骨,以此泄令他从怀满希望到失望的痛苦。

    “还不服么?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苏元朗见苏谷玉还不服,他虎目满是凶光煞气,作势就要再打,那大和尚蓦地口出经文,说来也奇妙,听了他念的经文以后,暴戾的心绪渐渐就平复了。苏元朗缓缓收了手,气未全消,冷哼一声:“孽子,日后我孙儿之事,你一盖不许插手,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苏谷玉闻此,不由暗自咕哝:您孙儿亦是我儿子,怎么不能插手?再说插手为何要打断我的脚?

    大和尚‘呵呵’一笑,说道:“苏施主,令郎乃是性情中人,你也就不要怪他了。适才令郎所言,想必施主心中亦有疑虑,也罢,贫僧便道一番自己见解,施主听听便罢了!”

    苏元朗怔了一怔,遂笑道:“大师说哪里话,我怎会怀疑大师,就方才一段经文念诵,我便感觉舒坦多了,如此玄妙必是仙道高人无疑!”

    大和尚轻轻一笑,却说道:“施主请随贫僧来!”

    他语罢,便往庭院里去。

    苏元朗与苏谷玉对视一眼,尽皆摸不着头脑,便跟了他入去。

    这庭院尽头处便是正堂,正堂门口种了一棵铁槐树,常年不朽,寓意乃象征苏府永垂不朽。

    大和尚来到铁槐树下,轻声说道:“适才令郎问贫僧治人之道。实则治人有许多说法,医病治人,驭下治人。现贫僧便说说医病治人,若是寻常病痛,便是一两副药石便可病除,然则有些病痛,却非要神通不可。”

    “吾佛门便专修渡人神通,施主请看!”

    大和尚语罢轻轻的捻决,一道甘霖自虚空显露,而后滴落在铁槐树上,遂令众人大开眼界的是,从不开花的铁槐树居然开出了花骨朵。

    “这这……”

    此幕登时宛如大石投入湖泊,激起了哗然。苏元朗父子俩激动得热泪盈眶,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真正得得道高人,他们潜意识的认为,苏伏有救了。

    好半晌过后,苏谷玉方才来到大和尚前施礼,羞惭的说:“大师,谷玉狗眼看人低,望大师莫要计较则个!”

    大和尚轻轻将他托起,笑吟吟道:“无妨,世人都道仙道冷漠,实则吾佛门根本经义便是渡万物众生过苦海,遑论医治病痛此等小事!”

    这是他游历青州十二载养成的习惯,每到一地,他都会不自觉的开始传道,歌颂佛门,倒为佛门添了不少信众。

    苏元朗按捺激动心绪,突然想起来还不知大和尚是谁,连忙问道:“尚未请教大师名讳,还望告知,元朗必为大师立长生牌位,若能治好苏伏,苏家上下必虔诚信佛,不敢或忘半分!”

    大和尚双手合十:“无量吾佛!贫僧乃圆觉寺松涛居士!”

    苏元朗亲热的挽起他手臂,激动的笑道:“好好,大师名讳元朗记下了。现事不宜迟,还请移步养心阁!”

    ……

    话表苏伏为那不知名姓的姑娘离去而怅然许久,忽然想到那姑娘临走时说还会回来找自己,不由有些期待起来。

    他收拾了心情,便来到书房,今日所要观阅的典籍早已在桌案上摆的满当,他很快便沉入其中。

    观阅典籍是他在识了此界文字后便日日不缀所为之事,从未有一日间断,为抵御那苦痛,他不得不如此。

    “砰!少爷!少爷……”

    便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急促推开,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十四五年纪的小丫鬟冒冒失失的冲将进来:“不好啦,老爷和大老爷一起来了……”

    此世苏伏的亲母,在他出世时就已难产而死,是以他并未见过。

    苏伏被打断了思绪,轻轻一叹,无奈道:“青梅,给你说过多少次,进来书房一定要敲门,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再有,他们来便来了,有甚好大惊小怪的!”

    他此时不过十一二年纪,说起话来,却带着大人的口吻。青梅年纪长他一点,被教训之后,委屈的说道:“人家忘记啦!老爷大老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和尚哩!”

    苏伏把眉一皱,自从数年前张榜悬赏开始,他不知见过多少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有许多他一眼就能辨别真假,居然也能混入进来。

    他心底微叹,此次来的,多半也是求财来了,随便给一些银钱,打发走便是了。

    不过苏元朗亲到,他还是不敢怠慢,便起身理了理的衣襟,对小丫鬟说道:“青梅,吩咐下去,令膳堂今日多备些酒菜。”

    小丫鬟应声去了,仍是风风火火。

    苏伏微一摇首,这丫鬟怕是难改这秉性了,他踱步来到书房外,便沿着长廊行走,然行不多时,便自长廊拐角听到说笑声音。

    “哈哈,仙道果令人向往,要有大师这样修持,天下之大,怕也都去得罢!”

    此是苏元朗声音,听得出来,他心绪甚佳。苏伏眼眸微微一闪:莫非此次来人,果有些真本事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亦抱了几分希望,忙疾走数步,在一行人还未步出拐角时便长身揖礼:“孩儿苏伏,见过爷爷,父亲大人,还有……”

    他微微抬眼,望向正从拐角处出来的一个大和尚:“还有这位大师,不知怎么称呼?”

    “哈哈哈,乖孙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松涛居士,是来给你治病的,他可是真正的仙师,你的病痛有望解脱了!”

    松涛居士面上含笑,望向苏伏,灵识亦同时扫过他,脸上笑意便不由僵住。

    “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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