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伏转动勉强能动的头,便见一个年轻美妇搀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缓缓朝他走来。

    青天白日,沙滩上躺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再显眼不过。待于数十丈外,美妇终是看了个清明,不由惊讶地道:“真的有啊。”

    “是,是他?”老婆婆颤声说。

    “不是,”美妇看清了苏伏的面容,轻声地说,“是个外面的人。他,若要回来,定是风风光光,不会落难在此的,您放心好了。”

    “我就怕,就怕……”老婆婆摇了摇头。

    “道友怎么不穿衣服?我知道你醒了。”美妇向苏伏道。

    “我受了重伤……”苏伏本不想开口,这实在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

    美妇也是个心思灵巧的人儿,顿时笑着说:“都是同道,谁没个狼狈时候,有什么可羞的?我还道你怕我害你,故意不出声呢。”

    说着,便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数颗丹药出来,大方自然地喂他服下。

    第一感觉是小还丹,入口即化,不需做吞咽动作便流入腹中。也不知这女子什么来历,仅仅肉眼就可断定,她的修为不会超过抱虚,却能轻易拿出数颗小还丹。小还丹如此珍贵,纵是大门阀弟子,一次也只敢服用一颗,足以吊住性命即可。

    只不过,丹药入口即化,仅仅只有一瞬间,从味蕾上传来的味道还是让他感觉出与普通小还丹有些区别,掺杂了一种很古怪的味道。此时重伤,也感觉不出如何古怪,也就作罢。

    “多谢。”既然对方都没感觉不妥,苏伏也就不再矫情,就着药力开始疗伤。

    “道友是从内陆来的吗?”美妇捻决施法,先用除尘咒为苏伏清洗了脏污,又取出衣物盖在他身上。

    “正是,敢问此地是?”苏伏道。

    美妇道:“这儿是蓝山岛,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你们内陆的人常常有落难到此的,难道又打起来了吗?”

    说到这里,她有些埋怨道:“就算打起来,这儿离内陆十多万里远,能逃那么远,逃哪里去不好,要到这儿来?”

    苏伏一听,脑袋顿时晕眩。他乘船走海路,虽利用灵气使船速提了十数倍,也不过走了九万余里。也不知晕迷多久,竟顺海飘了数万里。

    “害婆婆那么大年纪,每天都从城中跑到这里来,就想看看他儿子回来没有。”美妇说着,已有些幽幽的神思,“他走了数十年,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咳,在下北邙宗孙仲谋,敢问道友?”苏伏逐渐恢复一些力气,语声也更清晰一些。

    “啊!我听过这个名字。”美妇惊讶地说。

    “哪个?”苏伏一怔。

    美妇噗哧道:“当然是北邙宗啊,你以为是你啊!”

    苏伏笑了笑,也不在意。

    美妇笑着说:“我叫徐莹,蓝山岛蓝海宗弟子。这位婆婆姓李,你唤她李婆婆即可。如不是她发现你躺在这里,只怕过个三二年,也没人知道哩。”

    纵是山穷水尽,苏伏也有办法自救。不过这倒不必说出来,便向婆婆道:“多谢李婆婆!”

    “对了,冒昧问一句,在下身在北地数十年,从未听过北海有个蓝山岛,我想一定是有缘由的,道友知道么?”

    徐莹美眸微转:“这个,过些时日你就知晓了。”

    ……

    半个时辰疗伤,才勉强能动弹。

    “孙道友不如到蓝海城休整。”徐、李二人还没走。

    苏伏站起来,捻了个法决,细软的泥沙攀上他身体,在下身覆盖了一层沙衣,方才道:“有劳二位久候。”

    “随我来。”徐莹便去搀婆婆。

    谁知婆婆不愿动,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苏伏。但她明明是个瞎子,又怎么能“望”着苏伏呢?

    “阿佑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婆婆说哭就哭,不只是哭,还有鼻涕流出来。她拄着拐杖,三两步冲到苏伏身前,就把头埋到他赤裸的胸膛,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沾了他满身。

    “回来就不要走了,回来就不要走了,不要走了。……走……”

    “婆婆,婆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贵客!”徐莹脸色微霜,强行将她从苏伏身上拉了开来。

    “对不住,婆婆等儿子等了数十年,精神难免错乱,时而发病。”她紧紧揽着婆婆,不让她动作。

    “没事……”苏伏根本没听清婆婆说什么,因为他发觉脑袋还是很晕眩,可能是形念化时留下的创伤。

    “随我来。”徐莹揽着婆婆往前走。

    苏伏跟在后面,穿过一片丛林,便来到一处城门口。

    这城不大,门口有两个打盹的守卫,被脚步声惊醒,连忙行礼:“拜见少夫人。”

    他们的眼角余光都带着怪色。

    苏伏穿成这模样,怪一些,也是寻常的。

    徐莹只是微微点螓,并不觉这身份有什么可喜的,但似是顾虑苏伏,便笑着说:“我丈夫是蓝海宗少宗主。”

    苏伏微微一怔,方才他还以为徐莹是婆婆的儿媳,如今看来却不是。

    入了城,街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却对三人视而不见,宛然空气。也没人说话,小摊小贩也不吆喝,酒馆酒肆冷清得只有苍蝇。人在走着,却带着麻木不仁的表情,犹如行尸走肉。

    苏伏已察觉了怪异,但晕眩感愈发浓烈了,似乎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一样。

    到了婆婆家,是一处低矮的平房,建得不怎么样,看起来随时会倒塌。

    婆婆进了门,就在床榻上坐着,神色痴呆,口中一直喊着“阿佑、阿生”的字眼。

    “这里是婆婆的家,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些旧衣服给你。”徐莹说着,就往里屋走去。

    不多时,就拿来一套干净的衣物。

    苏伏换上,笑着说:“多谢道友。”

    徐莹温婉笑着,摇了摇螓说:“你不用道谢的。”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和守卫一个样式衣服的男子,他的眼角余光也有怪色,对着徐莹耳语。

    苏伏却听了个清楚:“少夫人,准备妥当了。”

    “嗯,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徐莹淡淡点螓。

    男子出去之前,望了一眼苏伏。

    就这一眼,苏伏便从顶上直寒到脚跟。

    “道友在这休息,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一个静修的洞府。”徐莹缓缓回身。

    苏伏突地探出手去。

    徐莹面露慌乱之色,不徐不疾的步伐顿时变为疾奔。她这一骤然加快速度,使苏伏预计错误,便抓了个空。

    苏伏目露寒光,还待出手,脑袋猛地加重的晕眩使他倒在地上,就这一个空当,徐莹已然逃得无影无踪。

    “我叫你走,你不走,偏要进来,他们都是吃人的人……”婆婆喃喃地说。

    苏伏已经说不出话来,脚下、身上、体内,似乎都有一种致人晕眩的莫名力量。

    晕过去前,似乎听到一个冷笑:“这点程度就受不住了,还需要准备?父亲一巴掌就倒下了!”

    ……

    翌日,日曦城。

    同一个时辰,晁雪松提前完成了任务,又在小花园里发呆练剑。

    这次,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雪松,你还好吗?”

    晁雪松停下舞剑,望了过去,不由惊喜道:“楚楚姑娘,你怎么来了。”

    侯楚楚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世玉哥带我出去散心,都没顾得上帮忙照顾你哥。”

    “你们感情真好。”晁雪松羡慕地说。“我哥现在精神好多了,不用照顾他的;而且他已经在我的鼓励下重新开始修炼,说不定能重新凝聚道基。”

    “那真是太好了!”侯楚楚喜笑着说。

    话到这里,两人似乎都不懂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侯楚楚轻声问道:“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一定要说出来,我会让世玉哥帮你做主的。”

    “我过得很好啊。”晁雪松绝口不提清扫茅房的事。

    “那就好。”侯楚楚轻轻一笑,“世玉哥要指点我修行,那,我走了?”

    “嗯。”晁雪松挥了挥手。

    两人的影子,变得非常遥远。

    晁雪松望着她姣好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他又开始舞剑。

    “弟弟舞剑真好看。”还是从昨天那个走廊,张凌雪袅袅娜娜地走出来,“姐姐真想一直看下去。”

    晁雪松显然是没有心情理会她的。

    “弟弟忘了么,姐姐昨天说要和你做刺激的事哦。”张凌雪迅疾地闪身,与晁雪松亲密无间地贴身,又用自己的手握住晁雪松握剑的手,并用脸颊轻轻摩挲着他,另一只手则在他小腹处游曳,神情妩媚,吐气如兰:

    “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么?”

    这样赤裸裸勾引,只要是个正常男子,只怕都把持不住。

    “放开我……”晁雪松是个正常的男子,自然是有反应的。

    “不放不放,就不放。”张凌雪娇声笑着,将鼓胀的双峰紧贴在他身上,“侯家小丫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惆怅?还是跟姐姐欢好,管教你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走开!”晁雪松脸色一变,突然用力将她推了开来,愤怒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

    被这一推,张凌雪妩媚的脸顿时冷若冰霜,美眸爆出冰冷杀机,但又微微眯眼,控制住了杀意:“弟弟,你不要以为姐姐真的不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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