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不是虞澜第一次听,见柯逸森还要说,先一步拿牙刷杯用力盖住柯逸森的嘴:“不准说了!”

    下半张脸突然被牙刷杯盖住,冰冷的杯圈压在柯逸森脸上,让他有些愠色。

    “我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才见到你,被丢雪球,五花肉掉了,还差点被亲。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凶我,还用水管冲我嘴巴,现在多冷呀。”虞澜说着,又委屈地想掉眼泪,“我嘴巴都出血了,你比褚曦然还坏。”

    虞澜上一秒还凶巴巴地拿牙刷杯盖柯逸森嘴,现在就示弱服软。

    他又说:“还不如让褚曦然把我丢在树林里。”

    “看到你就烦,你走开!”虞澜推了他一把。

    柯逸森彻底慌了,虞澜好像真的生气了,他最近的情绪确实不对,但……虞澜也有错。

    既然虞澜喜欢他,就不该和别人走那么近。

    连忙追上去拉住虞澜,他的力气比虞澜大太多。

    挣脱不开,虞澜又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我也想和你一起玩,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这样对我,我也会不开心的。”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那些堵在心口的话语统统没了作用,而且虞澜拿他跟褚曦然比……

    柯逸森再也不能做到理直气壮:“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到小澜的感受。我不是不愿意让你和我一起玩,而是,这些人都不是好人。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强行凑过来,只会被伤害。”

    “可现在伤害我的人是你。”虞澜仰着头,控诉地指着自己的下唇。

    血渍已经凝固,带着些鼻音的上扬语调,像是被冻出来的。

    和虞澜认识这么久,他头一回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他想要哄好虞澜,可虞澜冰着一张小脸,要和他绝交的架势。

    柯逸森很矛盾。

    一方面,他认为自己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就该全身心喜欢对方,不该和别人眉来眼去,连说话都要克制。另一方面,虞澜的指责确实让他动容,让他禁不住自责,莫非真的是自己太过分了?

    “我不会原谅你的!”虞澜气呼呼地告诉他,牙刷杯都不要了,往柯逸森怀里砸。

    柯逸森哪敢不接?跟在后头想着赔罪的办法。

    见差不多了,虞澜停下脚步,漂亮的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咽了口口水:“除非你去给我买烤鸡。”

    “你别以为我那么好说话,这次我很生气。没有烤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

    在上山的时候,虞澜就馋小摊上的烤鸡了,但虞澜不想自己下山,太累。

    晚饭吃得少,导致他很快就饿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上烤鸡,虞澜当然不会错过。

    柯逸森本来还是有些着急的,在听到这句话后,先是眼神嘲讽,随后爽快应下。

    不仅买了烤鸡,还买了许多零食、牛奶、暖宝宝,虞澜看到后很开心,一口一个“你真好”,完全忘了先前是谁用水管冲他嘴,又是谁和他说难听话。

    那些欺负过虞澜的行为,他忘得干干净净。

    和记忆中的一样,虞澜还是很好哄。

    很多时候,柯逸森宁愿虞澜真的和他发一通脾气,又或是打他一顿发泄,也好过这样随便的态度。

    就好像,他才是虞澜的玩具,可以被随便丢掉的玩具。

    -

    虞澜吃了一半烤鸡,心中放不下薄静时,想不通薄静时为什么要帮他。

    虽然薄静时的样子很凶,好像随时要和人大打出手,但他不是傻子,知道薄静时在帮他。

    薄静时不想让他和褚曦然接吻。

    为什么呢?

    若是一个人对他的“好”得到了他的肯定,虞澜就会一直挂念这件事,香喷喷的半只烤鸡也不香了。

    他记得薄静时没吃晚饭。

    虞澜总是喜欢带两层塑料手套,或许更多,柯逸森知道他的习惯,所以给他拿了很多塑料手套。

    他吃烤鸡是撕扯着吃的,没有直接上嘴。

    烤鸡味道挺好的,要不要给薄静时尝尝?

    再晚一些,烤鸡就要凉了。

    -

    但虞澜还是害怕,晚饭时的薄静时太可怕了,也许薄静时不想见他。

    楚遥见他在外头转悠,猜到他的想法:“你别搭理他,他就是有病。”

    旁边有人附和,虞澜啊了一声:“你们都不喜欢他?”

    像是开关开启大门,他们抓着他聊了起来,抱怨薄静时这人脾气有多臭,多难相处,多自大。不就绩点高了点,导师喜欢他,拿了几个国奖,有什么了不起的。

    虞澜听得满头问号,可他们平时看起来关系很好,在薄静时的获奖小组里,也有这群人的名字。

    薄静时真可怜,大家表面和他关系很好,实际都讨厌他。自己刚来一天不到,他们就可以和他说薄静时的坏话,背地里肯定更过分。

    不过有一点很对,薄静时的脾气确实很坏。

    -

    虞澜在夜深人静去敲了薄静时的门,没有人回应,应该是睡了。

    像是盗贼将耳朵贴在门上,他似乎听到薄静时的哼声,听起来很痛苦。

    薄静时没有吃完饭,是肚子疼吗?

    偷偷地打开门摸了进去,他告诉自己,自己就摸摸薄静时的头,体温正常就走,绝对不逗留。

    房内没有开夜灯,打开手机手电筒谨慎地照着,薄静时正倒在地上,脸很红的样子,吓得虞澜想去外头喊人。

    一只炽热的手自黑暗中握住他脚踝,虞澜浑身一激灵,紧跟着灯被打开,又惊又吓地对上薄静时有些黑沉的眼:“想杀我灭口?”

    薄静时的长相本就具有攻击性,没表情的样子吓人,有表情的样子更吓人。虞澜忙摇头嘀咕:“我哪敢啊……”

    无视虞澜的碎碎念,薄静时有些头疼:“什么事,说。”

    “你的脸很烫,好像发烧了,我要去找学姐。”虞澜老实回答。

    薄静时再一次抓住虞澜的脚踝,怕虞澜真去喊人,干脆把门给锁了。

    “笨蛋,闻不出酒气吗?”

    “你不是没吃饭吗?”

    不吃饭就喝酒不是对肠胃不好吗?虞澜确实闻不出味道,今天冻得他有些鼻塞,嗅觉变得不灵敏。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醉意让薄静时的大脑迟钝,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虽面容绯红,可神情阴郁,虞澜下意识想到上次凌晨,薄静时也是喝醉了,对他露出这样冰冷可怕的眼神。

    下意识的后退举动,在薄静时心头点燃导火线。

    “出去。”

    这时候不走才是笨蛋,虞澜扭头就走,伸手开锁的时候,被拽过手腕推到门上。

    这双眼睛真的很漂亮,牵丝带线地勾引着薄静时的注意力。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虞澜嘴巴上的红痂。

    “你们接吻了。”口吻笃定。

    过近的距离令酒气涌进堵塞的鼻子,虞澜不喜欢这味道,别开头躲避。

    “也是,你这么喜欢柯逸森,如果是他的话,你很乐意吧。”是自嘲。

    虞澜吸了吸鼻子,只觉莫名其妙,薄静时又在抽什么疯?

    不过他挺习惯薄静时发疯的,在他眼里,薄静时性格坏脾气差,阴晴不定。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早该遭遇社会毒打,可偏偏薄静时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来只有别人被他毒打的份儿。

    鼻腔有些难受,虞澜想回去擤鼻涕,伸手推着薄静时:“我要回去了。”

    反正薄静时也不想他留下来,虞澜是好心,但也不犯贱,热脸贴冷屁股最傻了。

    推一下,推不动,反而同对方贴得更近。

    有健身习惯的薄静时身上很暖,加上喝了酒,呼吸都是烫的。

    虞澜鼻涕都要掉下来了,不想出丑的他真的慌了:“你让开呀。”

    “要去找柯逸森?让他帮你出气?”

    虞澜怔住,怎么又是柯逸森?关柯逸森什么事?

    他警告薄静时:“你别没完没了。”

    瞪着眼瞧他的虞澜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让薄静时愈发靠近,虞澜挣扎得更厉害,彻底激怒醉鬼。

    “柯逸森柯逸森柯逸森,又他妈是他。刚刚他们明摆着玩你,柯逸森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看着你被欺负,替你说过一句话?”

    裹挟怒火的发泄让虞澜傻在原地,薄静时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还发酒疯啊?

    又是这副傻兮兮懵懂的样子,可偏偏是这样无辜的眼神,像是天生带着一把小勾子,撩人心绪。

    薄静时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发烫的手贴在虞澜面上,指腹在唇角揉捏。

    透白干净的肌肤像是被水彩晕染,蒙上浅淡的玫瑰色,鼻尖也是红彤彤。

    薄静时不敢太用力,他知道虞澜皮肤嫩,慢抚的动作让虞澜有些痒,嘴唇抿了抿。

    薄静时突然抱住虞澜,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抱起来。

    虞澜口袋里的烤鸡掉出来了,惊慌失措地伸手去轻推。

    抗拒的动作落在薄静时身上轻飘如羽,哪里像是不情不愿,更像是调情的撒娇。

    但薄静时知道,这就是虞澜的反抗。

    虞澜的反应越是激烈,他抱得越紧,虞澜急得声音都变了:“烤、烤……”

    生气到开始骂人吗?薄静时将唇贴在虞澜耳边,飞快偷亲一口,又无力道:“你能不能别老柯逸森柯逸森了。你他妈……烦死了。”

    被点名道姓骂,虞澜懵了:“你、你怎么骂人?”

    看虞澜嘴巴一张一合,红艳艳的样子,薄静时觉得热意更甚,放下虞澜,质问:“我不在的时候,柯逸森亲你,你很开心吧。”

    “……你乱说什么啊!”虞澜被说懵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虞澜伸臂重重推开他:“你干嘛老提他?你有病啊。”

    虞澜整个人又懵又傻眼,但他也知道,薄静时在没事找事。

    把薄静时推得整个人往后倒还不够,虞澜又拿起地上包得严实的烤鸡,往薄静时身上砸:“我就不该担心你来看你,害怕你没吃饭肚子饿,给你送吃的。真是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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