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知夏侯将军身体如何,可无恙否?”啕

    臧霸特意邀请夏侯渊在城外十里长亭一见。

    两人与此相会,看起来气氛颇为融洽。

    臧霸多次邀请夏侯渊入城,夏侯渊也不过是带人晃荡一圈,便又回到城外的军营之中。始终不肯实打实的留在城内。

    夏侯渊这是一种稳妥的做法,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势必会加剧两人之间的不信任,但是夏侯渊没有更好的选择。

    尤其是前日,夏侯渊又被臧霸邀请赴宴,夏侯渊推脱自己纵马时拉伤了腿,未曾前去。

    而夏侯渊觉得自己这么一直推辞,也显得自己不太好意思,于是便又邀请臧霸来军营中赴宴。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臧霸自然也不愿意到夏侯渊的军营中去。啕

    就因为这几天来,整个徐州都在流传着一种消息,那就是程昱已经被杀了。

    虽然臧霸和夏侯渊都没有看到尸体,但是,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开,就由不得他们掌控了。

    固然,两个人都对此持怀疑态度,也在想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但是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对方的忠诚。

    尤其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程昱被杀的消息甚嚣尘上。

    臧霸自然是想找机会和夏侯渊解释解释,这不是自己干的,和自己没关系,自己还是忠心耿耿的对曹操。

    夏侯渊最好是能和自己一心一意的合作,大家都安安稳稳的,互相理解。啕

    所以他几次三番的邀请夏侯渊赴宴,也是在向夏侯渊示好。

    但是夏侯渊又怎么敢这样轻易的答应呢?

    万一程昱真的是臧霸杀的呢?即便不是他杀的,这种消息传到这种地步,他万一心中惶恐,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夏侯渊不也是危险了吗?

    夏侯渊当然也想试探试探臧霸,于是就说自己的腿部拉伤了,行动不便,不能进城去赴宴,请臧霸来到城外赴宴。

    自己猎杀了一些野味,刚好可以和臧霸一起品尝品尝。

    结果自然就是臧霸也犹犹豫豫的不愿意答应。啕

    对于夏侯渊来说,既然拿不准臧霸是否忠心,那么等他到军营里来的时候,干脆把他干掉,或者把它软禁起来,就可以把危险排除了。

    所以两方永远都不愿意信任对方,但是又都知道不能这样的持续下去。

    于是又想方设法的互相接触,最后约定在城外共同找个地方,两方一起前去。

    这才有了这一次奇怪的会面。

    夏侯渊笑着。

    “不过只是一些小伤,怎么能劳将军如此牵挂?只是可惜辜负了将军一番美意,未能入城赴宴。”

    “哎,将军说的哪里话?赴宴都是小事,还是身体要紧。如今曹司空征战天下,正是用人之际,将军可得保重身体,建功立业呀。”啕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来来来,共饮一杯。”

    “请!”

    “请!”

    两个人坐在这四面透风的十里长亭之中,说着一些没有边际的话。肉菜吃在嘴里不是滋味儿,酒水灌在喉中,也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臧霸犹犹豫豫,还是开口说道。

    “不知夏侯将军近来可听说这坊间传闻?”

    夏侯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立刻的恢复。啕

    “不知将军说的是什么传闻?我素来只重军事,十分精力,有九分都放在了军营之中。并不去关注什么坊间传闻。”

    臧霸又提了一杯酒,笑着。

    “夏侯将军果然不愧为曹司空的左膀右臂,如此宵衣旰食,专心军事,真是我辈之楷模。”

    “窃以为,坊间传闻都是一些无知小民捕风捉影,无非是闲来无事,聊作茶余饭后之谈资而已。还是不相信的好啊。”

    夏侯渊仍旧笑着回应。

    “臧霸将军说的极是,都是一群无知小民乱传而已,坊间传闻还是不信的好。”

    “来来来,喝酒喝酒。”啕

    两个人都谨慎的互相试探着,热情的招待着对方喝酒,可自己又喝的很矜持。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喝酒嚷嚷着半天,结果两个人一个醉的都没有,顶多是嘴巴里有了些酒气。

    气氛融融洽洽的,看上去好像两个人都非常的满意这一次的会面。

    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臂,又借着酒意,围绕着这十里长亭,欣赏着这路边的美景,绕了好一圈。

    如此把臂同游,感情似乎瞬间增进了许多。

    一直到该离去的时候,还互相都表现的有些恋恋不舍,连连约定,一定要过几日再聚一次。

    分别之后,夏侯渊看着臧霸入城的身影,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啕

    “父亲。这臧霸好像是要向咱们解释什么,也许咱们不用这么提防他。”

    夏侯衡说着自己的意见。

    “我当然知道他想向我们解释。我自然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他现在已经倒向了刘备,想要秘密谋害我们,也不尽然。他这个人不会这么快站队的。”

    “那父亲为何还这么提防?”

    夏侯衡满心的不解,如果两个人能坦诚相待,是不是就可以说开了呢?

    明明是可以谈的,但却始终都在旁敲侧击,保持警惕。

    “你懂什么?你难道要去赌他什么时候倒向刘备吗?我们身负重任,必须要安稳住徐州,宁可与他关系不和,也不能冒险。”啕

    “贸然的信任他,岂不是将我们任务的成败都寄托在了他的选择之上,我们不就失去了主动?”

    “有机会保持独立,却让出主动的位置,这是兵法上的大忌。”

    夏侯衡又叹了口气。

    “我自然知道父亲所忧虑的,可事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如此的互相提防,岂不是将我们两方之间的裂隙越扩越大?信任越来越少,自然心中就愈发的惶恐,他投向敌方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吗?”

    夏侯渊紧皱着眉头,这自然也是他所忧虑的。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刘玄德发兵北上以来,整个大局都陷入了被动,我们在徐州这一小部分陷入被动,不也是很正常吗?”啕

    “可正是陷入了被动,才要积极的征求主动啊。”

    夏侯渊摆了摆手,领着手下人往回走。

    “而且很多时候事情不是看个人的选择的。臧霸到底怎么选,慢慢的就越来越不重要了。”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局势发展下去,因为我们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事情到底会走到哪一步,要看徐州人自己的选择。”

    “至于臧霸?他慢慢的也只会被裹挟着前进而已,想要骑在这墙上,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那与他保持距离,必然对大局无碍。”

    “我们无力去扭转局势,只能保存自己的力量。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变故,还有力量去反抗,去抵挡啊。”

    “与他坦诚相待或表现自己的诚意,固然有机会消弭危机于无形之中。但凭借着我夏侯渊和你夏侯衡的诚意,对大局能产生多大的影响?还未可知吧?”啕

    “接下来要看的还是司空在淮南战场上的变化。若司空能够取得优势,臧霸自然不敢贸然倒向对方。”

    “若是司空被挫败。那可就糟糕了呀。”

    夏侯渊叹了口气。

    不是他们不积极主动的去处理是他们一开始在大局上就陷入了被动。

    大局上陷入了被动,在局部再征求主动就非常的困难了。

    想要拨动这巨大的棋盘,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而如今曹操手中唯一能承担这个重任的,也唯有淮南战场。

    即便是夏侯渊和臧霸相处成了生死之交,当曹操的败亡摆在眼前的时候,难道夏侯渊还指望臧霸会为了自己而去抵抗刘备吗?啕

    甚至说,即便臧霸愿意,恐怕他手下那些人也不会愿意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稍微释放一些善意?”

    夏侯渊面沉如铁。

    “不!要更加的警惕!”

    “程昱生死的消息,必然是被有心人放出来的。徐州的局势马上就要发生变化了,我们必须更加的谨慎小心!”

    “你可不要被臧霸这家伙表面上的恭敬给骗了。他可绝对不是和我们一心的。”

    “他只是在嘴上说着应该互相理解,不停的在撇清着自己和刘备的关系。似乎总是一副谦恭的样子,向我们表示忠诚。”啕

    “我们固然不信任他,但是难道他真的就那么信任我们,信任司空吗?别天真了。”

    “我们两个谁都不信任谁。表面上的友善不过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他知道我在演戏,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演戏。”

    “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都是这样的。逢场作戏和现实一定要分得清。”

    夏侯渊坐在马上,带着自己的儿子往军营里走,一边走一边训话。

    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耳濡目染,将儿子教育的更加的成才。

    然而,令夏侯渊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回到军营,淮南的军报就送过来了。

    “夏侯将军,传司空将令,命将军即刻领兵南下陈江布阵,大军威慑京口。”啕

    听了这个军令,众将士都比较兴奋,大军停在这徐州许久未动,还日日保持警惕,士兵们也有些心烦了。

    正如战国时候,许多将军带兵出征之前,都要让士兵们呆在原地无所事事的玩耍,一直到他们无聊到想要打仗的时候,才说军心可用。

    如今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

    而将士们又有许多都是对曹操有所崇拜的。如今在徐州面临这样的困局,总让大家感觉束手束脚,有了曹操的军令,不仅可以满足大家可以动一动的想法,还让他们都充满了对曹操的信心。

    夏侯渊接了将令,却仍然是一脸的忧愁。

    “衡儿,事情恐怕难办了呀。”

    “父亲,咱们领军南下,威慑敌军京口,必然可以震动刘备,让其惶恐不安。这是一步妙棋呀。”啕

    夏侯衡不了解自己父亲的意思。

    夏侯渊却抖搂着手中的军令,脸色如铁。

    “我们原本的任务是稳固住徐州,看住臧霸,如今却不得不南下。震慑京口,必然是为了呼应淮南战场。”

    “也许两路出兵可以对淮南起到很大的帮助,让司空在淮南取得优胜。”

    “但是不得不让我们这一路兵马南下呼应淮南战场,恰恰又证明了司空如今的力量在淮南无法取得优势。”

    “这在有心人的眼里,恐怕反而是露了怯呀。”

    夏侯渊这有心人说的谁,自然不用再多解释。啕

    “而且我们大军南下,更多的还是起着象征意义,很难真正的威胁到京口。中间隔着一条大江,我们又没有水军,想要凭借民间征调的一些渔船过江,很难形成大规模的战斗。”

    “如此一来,又能对刘备造成多大的威胁呢?”

    “而我们一旦南下,前有长江,后面则是徐州。那个时候,徐州的这些人一旦有一些反复,我们立刻陷入绝境,腹背受敌。想要像今天这样保持着独立,掌握着一支力量,可以进行抵抗不利的局势,就做不到了。”

    夏侯渊的眼光非常的独到。

    但他多少有些悲观了。

    无论是什么事,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方法呢,更不用说打仗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冒风险的。

    何况他们本身大局上就处于被动,面临劣势也是必然和正常的。啕

    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夏侯渊独领一军,在徐州感觉处处受制,面临大局不利的威胁而感到压力太大。

    他太害怕犯错了。

    “父亲,那我们要不要回信一封,劝阻司空。”

    夏侯渊摇了摇头。

    “军令已经下达,哪有回头的道理?我等只能奉命行事。”

    “何况司空不可能不知道徐州这边的情况。如今却不得不将我们调动,看来淮南那边确实陷入了僵持。”

    “准备大军开拔吧。这件事儿瞒也瞒不住,再去通知臧霸让他帮我们多准备一些粮草和船只。”啕

    “既然要在他们面前露怯,那还是尽量的多在他们身上捞点好处,也节省我们的力气。”

    “淮南战场的优胜与否,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咱们露怯就露怯吧,优先保证淮南会战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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