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嗯,  我刚吃过晚饭,肚子很饱。要不你放在那里,我等会儿再吃。”付长宁脸蛋绯红,似是因拒绝人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

    辅事杵在那里,  她感觉每一个喘气呼吸都被逼绕路、拐出九曲十八弯。想让她的话使赵可桃信服,  她每一个字都咬重了些,这话出口就变得十分板正。

    心中暗暗期待赵可桃没听出什么问题。

    两个人衣摆都很大,垂在地上,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旁人第一反应是两个小情侣在腻歪。既然是情侣的事儿,  那稍微体贴点儿人的都会选择避开,与人方便嘛。

    赵可桃也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听了付长宁的话,  赵可桃步子一顿,不再向前走,眉头轻微蹙了起来,  “长宁,你在忍受着什么吗你的语气虽然平稳,但有些浮躁,  似乎急着把我推开。你面临着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赵可桃的关心似一股暖流,  付长宁心头是温热的。

    更担心了。

    赵可桃这么好,她不想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一个不知廉耻原地发情的浪子

    别说赵可桃了,哪怕随便一个人看见,  自己还有脸见人吗

    不,绝对不可以。

    付长宁深呼吸一口气儿,  强压下不适感。内里有多纠结紧绷,  面上就有多自然,  “可桃,辅事面皮薄,我们这样搂在一起被你看个正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又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所以掐着我的腰让我说。”

    说着上手捏辅事的脸,向揉面团一样搓圆压瘪,借机出气,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掐疼我了,还不快停手。”

    停手有两个意思。一是从她身体里撤出去,二是别在赵可桃眼前对她这样。

    手离他脸很近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些迟疑这合适么。

    合适,怎么不合适

    就允许他糟践她,不准她揉搓他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辅事又用那双极黑的眼珠子盯着她。别盯了,烦人。恶向胆边生,付长宁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与付长宁的紧张不同,辅事自然极了。仿佛两人不是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而只是简单的面对面喝茶。

    既然只是喝茶,谁看又有什么关系。

    这种可有可无的审视直至一双温热小手遮住他的视线,才消散无存。

    手遮视线这个动作,辅事有点儿在意。这让他想起做妖时屠村的一晚。

    那时他杀得兴起,手指间全是腥臭,连鼻尖的空气都是黏腻的。有个年轻女子明明惊惧到浑身战栗,却还是抖着手遮住自己五岁儿子的眼睛,“别看,别怕,娘在这里。”

    那对母子死于他手。

    遮眼睛不看有什么用懦弱极了,若是她抄起身后的断木戳刺他,他兴许还会放她及儿子一码。

    鬼使神差地,那时的辅事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冰凉、腥臭,没意思极了。

    啧,做出这种动作的自己更加没意思。

    但是今天,搁在鼻梁上的手是温热的。

    鼻尖微动,也没有丝毫的腥臭、黏腻味儿。微甜,微厚,是红糖核桃甜饼的味道。

    付长宁与他完全不同啊。

    赵可桃脸蛋飘红,端着一碗鸡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尴尬避开,边走边嚅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继续。”

    步子几乎要飞起来。

    遮住眼睛的辅事像极了绑缚着经幡时的样子,但还是有轻微不同。

    蒙着经幡做这事儿的辅事是疏离的、面无表情的,他在完成一件任务。而现在的辅事唇角向两边牵起。

    怎么他有点儿开心

    辅事搁在背部的手缓缓上移,停在她的肩头,然后耐心等着节奏。当到达某个点的时候,扣住她的肩膀朝下按。

    付长宁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忙咬住下唇。眼前发白,抖着身子等待这一波儿过去。

    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更为恶劣的是,每到一个节奏,便按着她的肩膀朝下压。

    付长宁脑子发懵,昏昏沉沉地,跟着他一起在浪潮里起伏。

    两个交叠的身影在昏暗的傍晚中模糊了轮廓,直至完全陷入黑夜。

    许是因为昨天睡得早,第二天天边还挂着鱼肚白的时候付长宁就醒了。

    小腹饱涨,不舒服。

    感受了一下,付长宁迟疑道,“辅事,你是不是忘了拿出来”

    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像吞了一斤沙子。

    困惑,她昨天并没有喊,哪儿来得脱水的感觉。

    辅事在明窗前手握书卷在读,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细缝投射进来,给他从额头到喉结镀了一层金边,卸了淡漠,多了几分柔和。完全不像个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辅事,而是谁家还在读书的温润公子。

    原来他不在床上。

    付长宁更疑惑了,“我怎么有一种它还在的感觉”

    辅事侧过头,指节轻点着书卷,放下它。

    书卷没了手的束缚,书页缓慢地摊平自己的身子、意图翻页回去。然而由于过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惯性地又收了回去。

    付长宁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全说完了。

    付长宁以手掩面脸红耳赤,不自在极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的错觉,错觉。你别放在心上。”付长宁尴尬道,坐起来。手悄悄地揉了揉小腹,把它压回去。

    身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内里像被擀面杖抽过,但是不疼,稍微一动作,酸慰的感觉便从小腹传至四肢。脚踩在地板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没什么真实感。

    手撑着床站起来,双腿一酥便卸了力,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撞去。

    辅事不爱与人接触。无论是经幡覆眼,还是缺乏前戏,都是不爱与人接近的证明。甚至两人之前几次为崽鼓掌,几乎只有一个部位相连。

    但付长宁莫名有一种自信,她不会摔。

    辅事身形骤然化烟飘散,而后悄无声息重新凝聚在她背后。探出一只手拉住她,她的身子顺势后仰,后脑勺磕在在软棉被上。

    脉络分明的大掌虚虚地环着付长宁的手腕,待她坐稳,而后松开。

    辅事很白,但又不是正常的白皙,硬要说得话,那就是有点儿泛着冷光的白。

    “辅事,你怎么不环着我的腰呢这样我就能倒在你的胸膛里,不用头磕棉被。”付长宁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腰。不管从常识、床事还是手感上来看,他都应该环她的腰吧。

    他似乎对她的手比较偏爱。

    辅事视线移开手,五指跟着逐渐收拢。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几分暖意。

    她的手温温热热,握起来的感觉不差不,应该说是舒服。

    但是她似乎更喜欢被环腰。

    “下次吧,下次扶腰。”辅事重新拿起书卷,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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