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宁思索了一下, “论相貌,你比韩飞出色多了,不用自卑。”
馋了, “韩飞身上那既甜又水又新鲜的葡萄味儿真的太好闻了。站他身边,就像葡萄架子追着我跑。”
怎么?她还想扒上去嗅两口?
花兰青单手撑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付长宁,“那你闻闻,我是什么味道?”
付长宁真的去闻了。
“冷松浮书卷的味道。”付长宁鼻尖动了动,眼角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冰天雪地, 一片松,一人独立。又冷又无聊,我不喜欢。”
还是甜甜的葡萄味儿更合她心意。
手腕被拽住, 一个地转天旋,她跌在小憩用的竹榻子上。花兰青两腿支开跪在她腰侧。
他的体温是偏低的, 凉气透过薄薄的衣衫,让腰部皮肤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树梢上的月亮是银白色的, 在花兰青肩颈线上镀的那一层银边泛着冷意。
压低背部,清冷的吐息吹到付长宁面上, “现在再闻闻。”
付长宁往后躲了一下,花兰青眉眼敛下来证明他不悦,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闻什么闻。我不喜欢这味儿,再闻几遍都一样。”
花兰青胸膛震动两下,在笑, 二指曲起在付长宁侧脸上慢条斯理地摩挲。
付长宁的危机意识起来了。
别再蹭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条蛇吐着芯子在脸上蹭, 下一口指不定往哪儿啃。
他的手往下, 顺着衣领进去。整个人压了下来,投下来一片阴影拢住她。
付长宁背脊酥麻,轻嘶出声。呀,让他给掐了尖儿。
薄唇凑近她的耳朵,“我没让你喜欢。”
“那你让我闻。”付长宁舔了舔嘴唇,尽量忽视他。
不想跟他做。他本来就让人吃不消,现在又在气头上,她讨不到好。
花兰青感到掌下腰肢逐渐软了下来,轻笑一声,“多闻几次,你适应地会快一些。”
(此处省略一些字数)
到处胡乱做,满屋狼藉。
付长宁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梅映雪抱着安安来了几次,花兰青餍足后得了空闲时间,愿意陪女儿出去,避免吵到沉沉睡去的付长宁。
嗓子沙哑,像吞了一斤沙子。
有叫这么久吗?
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手臂是软绵的,使不上劲儿。
清凉润嗓的金银花,温温热热,沉甸甸的。如果不是一直放在炉子上,她不会一醒来就喝到。
他把她搞成这个样子,现在又来假装做好人。
这壶金银花就该被砸了,泼一地。
付长宁捧起金银花猛地嗅了一口。
对,先嗅。
有点儿难为情,她现在全身上下各个角落都充斥着花兰青的味道。吸了几下换气,盈满胸肺间的冷松浮书卷气味稍有减淡。
腿心发酸,脚步是虚浮的,踩不安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付长宁把窗户推开,外面起风了,凉嗖嗖的。
风裹着梅花花瓣拂开衣袖穿过地面席卷室内。
屋檐上挂着的铜铃跟着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吹得胳膊有点儿冷,但她不并不想换个地儿。天知道她光是挪到这里就费了多大的劲儿。
梅花花瓣聚集成梅映雪的面容,一脸坏笑,“哎呦,好长时间呢。”
付长宁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这张脸可以不要了。自嘲道,“其它人也知道了?”
梅映雪摇了摇头,“没。花兰青施了术法,你们俩的屋子绝音、断味。但是这么久了,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付长宁很尴尬。
梅映雪在付长宁身边绕了一圈,啧叹两句,“看不出来啊。”
“什么?”
“花兰青看着斯斯文文恪守规矩,骨子里却是一个有着侵占本能的人。”梅映雪抬袖遮掩鼻子,“你身体由内到外都是花兰青的味道。他把这屋子封死了,让气味泡着你。我估摸着,这味道没个三五天散不开。”
付长宁脸红了又白。
她得顶着这身味道去见韩飞吗?
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要不要发信儿让韩飞过几日再来?
“梅映雪,风大一些,多吹吹没准能让气味散得更快一些。”
“哦,好的。”梅映雪忙不迭点头。
花兰青逗完女儿回来,满屋梅香压不住冷松浮书卷。
她瘫坐在书桌前,左手虚握成拳有一下没一下地锤着腰,右手拎着笔,对着空白信封拧着眉头思索措辞。
“写信给韩飞吗?让他过几日再来?”
付长宁头也不回,没好气儿道,“你觉得我这样见得了人?”
花兰青轻呵一声,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右脚搁在左膝盖上,“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听听这语气,他还委屈上了。
付长宁扔了笔,“这就不是能在外人面前拉出来说的事儿,你非得无理取闹。你简直是在故意找茬。”
花兰青随手拿起信纸,二指翻转折叠两下,指腹慢条斯理按压着角,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付长宁胸口。
纸角起先是硬挺的,慢慢失了锐气,越搓越软、可怜兮兮地缠在指头上。
“省省笔墨吧。我要是你,就会如约去见韩飞。气味这个东西,会随着次数增多逐渐叠加累积。”花兰青仰面,轻嗅了一下,眸子干净纯粹,“往后的每一天,你身上冷松浮书卷气息都会比今天重。”
付长宁心头乱跳面红耳赤,她脑子大概抽了,否则怎么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花兰青手中那张纸。
“哇”地一声在桌面上挠头抓狂。
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
更羞耻的是,她悄悄地顺着他的话往后想了那么一小下下。
嘶,那画面看了会烂眼睛。
不想挣扎了,有气无力道,“行了,快闭上你的嘴巴。”
“有个事儿得说。蚊喙针到了弼主手里。弼主心眼儿小、爱记仇,上次在我们这儿吃了亏,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花兰青说,“我估摸着他会用蚊喙针破湖心小筑第一道防线,然后逐个击破。你最近小心一些。”
付长宁听过蚊喙针,那玩意儿避无可避。
要怎么小心,愁人。
花兰青指腹抚平她的眉头,笑道,“我在你身上施了术,若你受到攻击,它会原封不动转移到我这里。”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她对术、阵之类的东西很敏感,不致于一无所知吧。
花兰青想了想,“换掉第三条湿透的床单的时候。”
付长宁:
次日。
冯汝晴做好菜,招呼韩飞。
韩飞洗了三遍手,从灶台上抱了一桶蒸熟的米放到桌子上。细心地给桌子上垫了一层净粗布。
说是菜,其实就是蒸土豆、蒸蜜薯。地里捡的,不要钱。
韩飞把土豆、红薯拌到饭里,使着巴掌大的木勺就着饭桶埋头猛吃。
她家一顿能吃别人家十天的量。
家里条件差是有原因的。
韩飞被摘了翅膀,修为溃散,外表与普通人无二。惊人的饭量与独特的眼睛是他做为妖修的唯二证明。
“慢点儿吃,不够还有。”冯汝晴估了一下他的进食速度,他饭量又大了。把自己那份儿倒回饭桶里。
“倒回来做什么?你吃那一点儿是打算把自己当苍蝇养吗?”韩飞皱眉,剜了一勺蜜薯放到冯汝晴碗里,笑嘻嘻道,“我替你尝过啦,这个可甜,快吃。”
冯汝晴偏好咸口的肉食,不爱吃甜的。但是他笑起来真得好下饭,对着他这张脸她都能多吃一碗饭。
“我吃快一些,吃完就走吧。别让家主等急了。”韩飞的木勺碰着桶壁,偶尔发出闷哼声。
冯汝晴笑得眯起眼睛,“家主神通广大,他的朋友一定非常有本事。等我好了,就上山砍野味吃。一定要多放点儿麻椒,烤得金黄酥脆才有味。也不知道那位付姑娘喜不喜欢吃肉。”
韩飞眼睛弯成月牙型。他特别喜欢听冯汝晴絮絮叨叨安排事儿,完成时她会笑,她一笑他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
韩飞陪着冯汝晴到了湖心小筑。
箭师开门,鼻子动了动,舌尖舔了一下唇瓣。眼睛发亮,“付长宁没诓我,你身上真的有甜甜的葡萄味。”
浅浅的,但是很醇正。蝇妖,是依附在葡萄上的果蝇吧。
“是吧是吧,我就说他特别好闻。闻他两下,喝白水都觉得是在喝葡萄汁儿。”付长宁激动得直揪箭师衣袖。
箭师不着痕迹地往回扯。本人在看着呢,她好歹收敛一些。
“呃、嗯,不惹你厌烦就好。”韩飞很腼腆。
冯汝晴“噗嗤”一笑。付姑娘性格坦率真实,特别招人喜欢。
付长宁一直在瞧冯汝晴。她身量比韩飞壮一些,眉眼间显得很端庄,但是爱笑。一笑就冲淡了端庄,多了几分娇憨俏皮。
要不是脸色偏白,真的看不出她身染重病。
两个姑娘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然后对着一乐。三言两语聊两句,话头一开,说个不停,简直相见恨晚。
“叫什么韩夫人,那么见外。叫我小晴就行。”冯汝晴揽着付长宁,“你身上是哪家的胭脂水粉,以前没闻过呢。”
提到这个付长宁就腿软。
“是不能说还是不愿意说?”冯汝晴心思通透。
付长宁鼻子凑到冯汝晴颈项间,压低声音,“小晴,你身上也有葡萄甜味儿。”
“诶呀你好坏,说什么呢。”冯汝晴脸颊飘红,瞧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韩飞。
“我说,你的葡萄味儿怎么来的,我身上这味儿就怎么来的。”
妖修都有独特的味道,长宁的夫君也是妖修吗?
冯汝晴双手捂着绯红的小脸。她上辈子是吃斋念佛了吗?找到这么一个类似的朋友。有空交流一下心得吧。
相对于姑娘家聊得火热,后面两个男人就显得疏离得多。
韩飞:“蝇妖,韩飞。我是冯汝晴的夫君。”
箭师:“湖心小筑弟子,凌轩。前面那个是我顶头上司。”
“讶?!长宁是湖心小筑之主?!真的假的,原来她不是下人。”
“你见过能把整个湖心小筑的人指挥得团团转的下人吗?”
韩飞沉吟片刻,“凌轩,你的箭攻击范围有多广?”
观他肩背箭桶,应当是修习了这类型的功法。
“没多广吧。目之所及,应该都是能到的。”箭师说,“你要我攻向哪里?给个方位。”
目之所及?即便是天下箭术第一人、传闻中的箭师也不敢夸下这海口。韩飞说:“湖心小筑艮位方向、二十一里外有个阵法,正瞄准我们。”
二十一里外?这世上真的有人的眼睛能看那么远?他自认对侦察、瞄准类的阵法比较敏感,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箭师:“行,没问题。”
韩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层流光溢彩的油状纹路。眼神空灵,掠过数里路看向遥远的方向。
箭师五指虚握横在眼前,箭浮现在掌心,“嗖”“嗖”几声射了出去。
韩飞:讶,阵法的气息没了。真射到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箭师:艹,真射中东西了。这真的是活物的眼睛能看到的路程?
二十一里外的弼主:
飞来横祸。
填满蚊喙针的阵法在发射出去的前一秒遭遇突袭,尽数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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