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 付长宁下意识后退两步,后知后觉惊喜道,“你说真的?!再说一遍?!”
“他说他要留下来。”冯汝晴笑嘻嘻道, “我们一直北下, 可越是走,就越想你。索性回来。”
“快起来, 别跪着了。”付长宁嘴角差点儿咧到耳后根, 搀起韩飞, 扑到冯汝晴怀里,“晴姐,我圆梦了啊啊啊!!你掐我一把, 看我是不是醉着没醒又陷入梦中了。”
又?
做梦都想他们留下来吗?她没说过这话。
韩飞笑了笑,眉眼柔和。冯汝晴一颗心差点儿被揉碎, 二指拈起付长宁脸蛋,舍不得用劲儿, 又松开,“不是做梦,是真的。我们继续住在原来的房间, 一切照旧就好。”
付长宁兴奋得要死,跑去告诉其它人。
但昨天闹得太凶,一堆人瘫在床上压根起不来, 再要不然就是寻不到人影。唯一清醒的花兰青又是个冷淡性子的,微笑点了点头, 说句‘知道了, 恭喜’就没了下文。
搞得付长宁一腔喜气没处发, 挺憋屈的。
“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意外。你不为湖心小筑感到开心吗?你这眉眼不像是开心的模样。我满腹的话一来你这儿就一句也不出来。”
花兰青取了小勺子给安安喂水, 拿棉布巾给擦嘴角, “好心情自己知道就行,不用一直挂在嘴巴上。”
“快乐没人分享,效果至少折半。我偏要说出来,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
花兰青一向稳如泰山,付长宁今天别着一股劲儿,就想晃一晃这大山、看看土石松动胡乱滚动的模样。
凑到他耳边,一直逼逼叨,“韩飞回来,晴姐住进来。如果用扫地来表示喜悦,我能把湖心小筑掘地三尺。你心情好是不是,那乐一乐、弯一弯眉眼给我瞧。”
动手去摆弄他的五官。
花兰青扣住她的脖子,以吻封缄。
一触即分。
付长宁呆愣,忘了出气儿。花兰青觉得有趣,离开之前舔了一下她腮帮子。
侧脸濡湿,凉嗖嗖的。
付长宁愣怔地捂着脸,耳根不由自主地发热,“你舔我!你属狗的吗,舔我做什么。”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清静。”
清静!
抬袖擦掉脸上水渍,付长宁梗了一下,“你真的是什么都能利用,情人间的亲吻也能拿来当让人住口的手段。”
“也不是谁都能让我用这招。”花兰青侧过头,唇角微勾,瞧着比刚才要欢心一些,“听起来你很失落,莫非想让我亲你。”
“是有那么点儿,但是不重要。你都对谁下过口?”付长宁来了兴致。他与箭师同修多年,莫非对箭师用过这招!咦,这画面想想就辣眼睛。
花兰青心旷神怡,“你呀。”
“我是说除了我以外。”
“哦,那我大多用手。”花兰青五指修长,扭人脖子跟扭鸭脖一样轻利落。
付长宁“嘶”得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多话,就怕他顺手扭过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箭师来了。赴花兰青的约,坐在石桌前。
“箭师,给你说个好消息,韩飞和晴姐决定留下来。我圆梦了!”付长宁逮着人就要说两嘴。
“我知道,刚才在厨房和韩飞打了个照面。”箭师依旧板着一张脸,眉眼却柔和了几分,脸上的高兴骗不了人。
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付长宁一下子就快乐了。
“坐。”花兰青说。
箭师掏出一叠纸,足足有二指厚,“满月宴相关事宜排布好了,你看看哪里需要完善。”
“谦虚了,箭师一向擅长排兵布阵。我之拙见哪里上得了台面。”花兰青展开纸张细细端详。
态度认真,宛如在阅览什么机要文件。频繁颔首,惊叹对方的巧思。偶尔抬头与箭师商议,作出细微调整。两个人埋头讨论地热火朝天。
师兄弟和好后第一次联手做的大事是庆祝孩子满月。
付长宁无语至极。
她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能瞎折腾到什么时候。
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真够无聊的。
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也很无聊,居然在这里把废话从头到尾听了下来。
箭师把纸撞进信封里,视线一会儿在付长宁安安母女俩身上,一会儿又去瞧花兰青。
“师兄,你不一样了。”
“有吗?哪里不一样。”
“我认识的花兰青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无论面对谁都游刃有余。但是遇上聂倾寒的那天,你比程一观还毛糙。你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故意挤兑聂倾寒。”
“顺手给死灰浇水,防止复燃呐。”花兰青瞧了一眼付长宁。
付长宁避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她已经断得很干脆利落了,不知道聂倾寒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突然语气缱绻爱语连连,烦得要死。
“你承认你对付长宁有情。”箭师脸上带了些新鲜,二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花兰青不置可否。
怎么突然就聊到她身上了?花兰青你快说话,不然会让你家师弟误会的。别默认啊你!
箭师抿了抿唇,“师兄,你一向瞧不上小情小爱,如今自己也陷进去了。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弱点,真是天道好轮回呀。”
花兰青知道他在指什么。
当初箭师与许舒儿在一起,欢天喜地来给师兄报信儿。师兄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必须得分享喜悦。可花兰青第一反应是皱起眉头。
‘箭师,情之一字是温和毒药,会蚕食你的斗志、腐朽你的信念,让你变得软弱,从此畏首畏尾,不知不觉沉沦其间不可自拔。’
花兰青在乎箭师,于是对许舒儿心生杀意。
箭师与花兰青共度数十载寒暑,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师兄在想什么。立即把一无所觉的许舒儿拉到自己身后,神色戒备,‘师兄,你若动舒儿,我不会放过你。’
花兰青身形溃散,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箭师踩在脚底下。
鞋子上移踩着箭师的喉咙,极重的压迫令喉骨发出细微的响声。身子微弯,手肘靠在膝盖上,‘你就是这样不会放过我?呵,回去再练十年,看你能不能近得了我身。’
语气很凉,并且有着讥讽之意。
慢条斯理地松开脚。
箭师很争气,此后修为一日千里。花兰青因此打消了杀意。
“许舒儿是师父的女儿,看在师父的面上,我不会伤她。你该知道我说的话只是为了提醒你切莫沉溺于私情。”花兰青说,抱着安安站在自己膝盖上玩。
“你一直有杀舒儿的心。”箭师咬牙切齿道。
花兰青供认不讳。点点头,神色坦荡极了,“当我判断她会对你造成伤害时,会毫不犹豫杀她。箭师,在我这里,你比她重要得多。”
箭师“豁”了一声,道,“巧了,在我这里,你比付长宁来得更重要。我可以伤她吗?”
“不准!”花兰青斩钉截铁,“为了你的安危,我善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箭师安了个白眼,谴责花兰青,“师兄,你蛮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花兰青蛮不在乎,“谁叫我是州官呢。你要不觉得不满意,来做州官。”
听听这话,霸道、强词夺理到了极点。
箭师撇撇嘴,看向付长宁,眸子里有一丝同情。“别把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别担心,也别怕我。我是个正常人,没有花兰青那么变态,做不出无缘无故伤你的事儿。”
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要她感谢他吗?
呸,才不会。
“你们师兄弟的恩怨少往我身上扯,我无辜死了。”付长宁坐不住,找了个理由逃离这个哪儿哪儿都都透着不对劲儿的谈话氛围,“我去给大家说韩飞和晴姐回来了,以后也不走。你们继续聊。”
箭师盯着付长宁的背影直至消失,语重心长道,“师兄,你这样是追不到付长宁的。别说付长宁了,但凡对方是个正常人,你都追不到。”
花兰青:“”
晚饭是韩飞、冯汝晴二人张罗的。
程一观宿醉、面容憔悴出来吃完饭,见到夫妻俩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掐大腿一把,好疼哦。
惊讶道,“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等等,莫非是不走了!”
韩飞点了点头,“嗯,不走了。湖心小筑弟子韩飞,见过程一观。按辈分来说,我该称你一句‘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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