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被毁, 但第一关比试还得继续。那么多宗门弟子还在候着。
第一关筹备了足足八年,而罗浮山上向来没做过第二套替代的比试机制。谁他妈会想到有人能直接把场地给掀了。
诸位宗主紧急集合,心头骂了个底朝天。那群祸害全是湖心小筑出来的, 妖修就是妖修, 目无尊法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野路子。
这么个烂摊子, 端看付长宁怎么处理。
付长宁作为宗主,受邀参加第二套替代比试机制的谋划。
人是到了, 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我年纪小, 又没什么经验,哪里敢逾矩。诸位宗主裁定就是, 我一百个答应, 绝无二话。”
两手一摊, 事不关己,你奈我何。
一众宗主气出内伤。
“你、无赖。”
“湖心小筑偌大一个宗门, 连这么点儿担当也无。这种修士也只配在阴沟里活着。”
“付岐之一生洒脱磊落, 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到今天才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那么点儿道理。那群那妖修什么德行,你也大差不离。”
“”
付长宁起身“说完了?那我回去了。昨晚下雨, 亭子里的残花败叶还没来得及扫。”
扬长而去。
一众宗主更气了。气归气, 没一个人出手。一是为这事儿出手实在是掉价,二是, 湖心小筑仅仅展露出来的实力就足够令人忌惮, 不稍微长点儿脑子就不会轻易动手。
众人讨论了半晌, 整出了一个与古城灯笼相差不那么大的比试机制。
小断指拒绝与他们一道回去, “家里太闷, 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花兰青撩起衣摆、坐在他身边, “我陪你吧。”
程爹点点头, “花兰青在,我就回去了。集风亭新进了一批药,等着整理。”
湖心小筑众人离去。
人啊,不能过早遇上太过惊艳的东西。湖心小筑第一关比试完后,后面修士的表现就显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
“花兰青,我们回吧。”小断指推着轮椅调掉转方向。他不怎么会用,轮子卡到石头缝里,连人带椅整个往侧边倒去。
眼看要着地,一柄长剑剑鞘抵住轮椅撑了起来。
小断指抬头去瞧,人已利落收剑转身离开。对方随手帮了个忙。
剑的主人肩宽腿长、身形硬朗,穿玄色兜帽风衣,从脸一直盖到小腿。
花兰青取水回来,与那人错身而过。互看一眼,便移开视线。
水放到小断指怀里,“不要紧吧?”
小断指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看得还愉快吗?”
“修士水平不过尔尔,比韩飞那场差远了。”
“要是你看到箭师、程一观那两场,也许会改口说‘比箭师差远了’。”
“可我没看到。”小断指有点儿莫名执拗,“即使看到,说法也不会改变。”
花兰青笑了笑,心中了然。推着他往回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世上从来不缺道行高深的修士,缺少的是发现修士的慧眼。比如刚才过去那个,我觉得就不错。步伐稳重,一看就不弱。”
“天色渐晚了。”
“嗯?”
“每到这个时候,你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付长宁。原来还容得下别的东西。”
花兰青笑出声,嘴角越咧越大,“哦豁,连你都能轻易瞧出来。看来我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效斐然呐。”
轮到小断指惊讶,“你的意思是”
“我从未与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于我而言,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们有一个女儿,我没做过父亲,只有这个身份,我希望能做到最好。我珍惜这段时日,并愿意为此作出改变。”
小断指没说话。
花兰青笑得更畅快了,“怎么不开口,是不是被我的努力感动到了。”
爱与憎是努力就能控制走向的东西吗?
小断指摇了摇头,“感动?没。非要说的话,我有点儿被你吓到。”
第一关比了三天才比完。
小断指对观看比试有着比想象中更加浓厚的兴趣,每天准时到,一场都不落下。湖心小筑众人轮流着推他去观看。
最后一天回来时,快乐堆满眉眼、藏都藏不住。
“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付长宁问。
“看到了很多场优质的比试,还不算好事?”小断指从饭桌上抽出筷子,以筷当剑舞了起来。招式很多,并且与这几天所见的有把七、八分相似。
一看就会,这是何等的天赋。
筷中剑意攻势过大,冲伤他的手掌、斜斜地射在地板上,入木三分。
小断指瞧了一会儿手掌,脸上喜意淡了下来,“晴姐,多拿一根筷子来。”
付长宁不擦桌子了,拿抹布给他包扎伤口,“你很失落。”
“被废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小断指说,“但若是能再练剑,就好了。”
付长宁在心里头把陈兼云从头到脚又问候了一遍,“进入第二关的修士有多少?”
“百中取一,不算多,但都不是省油的灯。”小断指说,“第二关也带我去看吧。”
“好。”
第二关规则很简单,两两对战、胜者晋升至下一轮,两位胜者对战,胜者晋升,如此往复,直到战至最后一人。
场地,罗浮山全境。
五天的比试过后,剩下了十位强大修士。
聂倾寒,箭师,韩飞,弼主,程一观,冯汝晴,陈兼云,守宫,玄衣兜帽,杨斌。
湖心小筑名号空前响亮、无人不知。强者有十位,但湖心小筑弟子全数杀进十人之中,百分之百的概率啊,这还不可怕?
付长宁对着名单有点儿愣神。
“想跟聂倾寒说话就去吧,我会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花兰青说。
付长宁“不应该呀,怎么没有林肆?”
“你是为这个才愣神的?”花兰青唇角抬了一下,“这次与以往不同。可能是宗主下场太欺负人,此次所有宗主都不被允许参加罗浮山一战。我记得林肆是合欢宗宗主。”
“这样啊。”付长宁扯长了脖子瞧抽签桶,“程一观抽到第一个上,对手是谁?”
弼主折了木签,“我。”
付长宁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友情第一、比赛第二”的说辞,对上弼主那张讨人厌的脸后只剩一下一句,“呵,程一观,不必留手。”
程一观纵身飞入罗浮山。
弼主沉稳老练、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率先下手,一手“泽国战图”牢牢把控罗浮山每一寸场地。程一观一旦落地便犹如苍蝇到了粘板上、无处可藏,失了先机。
程一观脚踏长剑避免与地面接触,与弼主以快打快。树林、长空在两人身后快速后退,两人周身的剑风罡气碰撞出橘红色的火花。
程一观攻势甚疾,弼主且战且惊,很快显露败态。闪避不及,长剑穿身而过,血打湿衣襟。
“弼主,对你,我从未想过宽容。箭师与你有旧仇,你们交手,是死战。箭师良善,程一观不愿意你那脏血污了他的手。所以这次,你没有去箭师跟前蹦跶的机会。请你去死!”程一观一掌聚灵意欲直取弼主。
突然,弼主腰后捆仙绳宛如一朵三人大小的菊花高高绽放,绳结万千死死地缠向程一观、将两人包裹成绳球。
弼主“绳变,命干涸。”
弼主“赌一赌,是我先死在你掌下,还是你先被抽干而死。”
一人掌抵命门,一人绳缚周身。
两相逼命。
程一观冷哼一声,杀性四起,挺身迎上捆仙绳,“呵,程一观要你饮恨在此,去死吧。”
天空中,绳结倏地收紧、而后“蓦地”炸开,血迹漫天。
付长宁“程一观呢?结果呢?怎么样了?”
长久的寂静之后。
一片血雾中,程一观身形摇晃缓步而来,“箭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张扬,别再唠叨。付长宁,我做掉弼主了,是不是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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