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不好找,在此之前,照顾乔瓷的活陈恹必须亲力亲为。
昨天晚上没开车,带乔瓷去清河广场要打车。
怕太绕了,她打算先人喂饱了早餐,安置在家里,她过去签纸质版的合同,再开车回来接乔瓷一起去梅陇见殷洁。
地点刚好约在平远街附近,签完过去开车,昨天她把车停在林惟声给她买的那套房的地下停车场。
看事宜签合同不费劲,弄完差不多十点左右,时间算准了,主要也是怕林惟声心里不服气在平远街堵人。
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硬碰。
想想也是,将近四十来岁的人,面包比爱情重要多了,姑且谈不上爱情,露水情缘而已,谁有冲劲玩毛头小子那套。
理智、清醒、克制,才是成年人该有的情绪,像驾驶一艘船,怕一个不稳,栽海里翻身都是垂死挣扎。
运气好的能翻上来,运气不好的
她这辈子有过什么运气,活到现在都是撑死赖活。
陈恹站阳台吹风,垂下眼掐了烟走回卫生间。
昨天晚上手机静音,林惟声显然是发觉了陈恹把他拉黑,估计没往断关系这头想,只以为她在闹脾气,换了一个京市区本地的陌生号码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陈恹都没接。
他发短信说:怎么没过来?
还在赌气?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给你转点钱,最近x家新出了几款限量包包,我都给你买。
x家的包虽然不怎么贵,但限量款不可多得,每次蹲点抢都未免能抢到,林惟声显然是耐心要哄她了。
陈恹看了都没回。
还有一条短信是今早新弹出来的,号码没备注,他问陈恹想不想换车,新发售的宝马系列,有适合她的。
730左右发的,陈恹看完全删,号码拉黑,眼皮都不眨。
澜水湾的房子虽然早买,什么都齐全,但是今年刚交房,晾了一段时间散甲醛味,就是缺东西。
必要的锅碗瓢盆有,但是没开封。
冰箱里只有几包汤达人的泡面和三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其余必备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没有。
陈恹盯着看了几秒,皱眉。折返回去敲房门。
“昨天过来没买菜,早上妈妈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她自己泡面能将就,乔瓷还在长身体不能吃。
小姑娘刚从床上翻下来,揉眼睛穿衣服。
她又长胖了,毛衣之前穿还是合身的,现在套进去,手袖还好,那个头愣是出不来,两只胖胖的小爪子,正拽着毛衣下摆使劲往下来,额头被勒出一条痕。
整个人蒙在毛衣里一条黑,前头力气使大了,两只脚打漂,眼看着下盘不稳就要摔进被窝里。陈恹大跨步过去,三两下帮她把毛衣脱了。
小姑娘的头发被摩擦起了很大的静电,头发全都竖起来了,扶着席梦思的床垫子,憨傻傻叫姐姐。
陈恹被她的丑样子逗得发笑。
没给她理,拿手机打开相机把她的抓拍下来。
手机揣兜里也不帮忙,在一边接着笑她。
“衣服小了还塞,生怕勒不死自己,知道妈妈今天忙,特意给妈妈找事情是不是。”
“小事儿妈。”
说罢,手去掐乔瓷的脸蛋。
她的脸上都是肉,捏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从侧面看,像蜡笔小新的侧脸,很嘟嘟。
乔瓷不好意思脸红,她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不反驳,咕哝两句什么,陈恹没听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胖,苦恼得很。
两只手理毛,大部分按下去了,小部分下去又起来,乖了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活像一个毛线团。
“姐姐,瓷瓷的好多衣服都穿不了,长胖胖了。”
乔瓷吃得多,又不怎么长个。长也是横着长,脸肥嘟嘟手胖乎乎,两条小短腿。
“嗯。”
陈恹打开衣柜重新给她找衣服,翻了一圈拿了好多衣服给她穿,一圈试下来,狗血的是衣服都小了。
要不是套不进头,就是手袖短,露肚子,抛开小了的衣服不说,款式也很旧。
这说不过去。
陈恹把打包快递过来乔瓷所有衣服全都翻了一个遍。
全都翻乱了,找不到一件她每个月逛商场亲自给乔瓷买的衣服。
她每个月给云市照顾乔瓷的家政不少的钱,考虑得面面俱到,就怕乔瓷哪里不够,别家孩子缺的,她没有。
吃穿住行玩每个月的钱一定绰绰有余,不仅她给乔瓷买,还交代了家政要带乔瓷去买,怎么这些衣服全都这样。
唯一能穿的衣服,还是之前她去接乔瓷的时候,小姑娘穿回来那一身。
看来是被人作样子捞钱了,吃倒是没亏待,人养得肥嘟嘟,陈恹碍于公司和怕被人拍。
乔瓷在云市,她每周都有发视频,但一个月也不能跑过去看她几次。
撂了衣服,陈恹把乔瓷拉到面前,给她换成睡衣,特地仔仔细细,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万幸没有。乔瓷皮肤白,有点小掐小伤都能看清楚。
没有就好。
“胖点身体好,多吃饭才不用见医生,你不是最害怕穿白衣服的护士姐姐和戴听诊器的医生伯伯了。”
乔瓷肃着小胖脸,一本正经点头说怕,声音很洪亮干脆。
陈恹闻言笑,重新给她挑衣服找裤子。
小时候为了治疗她的自闭症,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和医生打交道,小孩子印象浅不记脸,只会大概记一些有象征性东西,譬如医生的白大褂就成她对那段不喜欢往事的阴影的象征。
不想开口的自闭过去了,帮助她过去那段阴影的医生也讨厌,因为见到医生就会想到那段心里的阴影。
即使不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白大褂的也算。
乔瓷开口说话以后,就很少去医院了,好几次贪凉感冒,陈恹带她去打针,嗷嗷哭着不去。
说害怕,问她怕什么,就说害怕穿白衣服的医生,脖子上挂听诊器的她都害怕。
陈恹记得,她很仔细上心,每逢换雨季和每一任照顾乔瓷的家政仔细说,就怕她生病,带她去医院难。太受罪。
地上乱糟糟穿不了的衣服全都揉团抱起来扔进旁边的纸箱里。
又翻衣柜找了她自己最小码的卫衣给乔瓷穿,长是长了点,好歹能遮屁股。
裤子宽松的居多,还能穿。
看来今天要带她去逛商场,重新买衣服。
事儿不少,殷洁那关没过,不知道买衣服的事情要挪到几点,明天周一,乔瓷还要上课。
坐床上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陈恹招手,“过来,妈妈给你梳头。”
头皮她也仔仔细细翻,没有什么潜在的伤口,在乔瓷看不到的地方,陈恹长呼出一口气。
头梳到一半,她才开口问,“之前在云市,妈妈找的阿姨照顾你好吗,要不要她再过来陪瓷瓷?”
陈恹才说话,小姑娘嘴就不满嘟高起来,能挂一打油瓶。
“姐姐不和瓷瓷一起住吗?”
乔瓷睡觉不老实,总是滚来滚去,头发被她蹭得乱,毛衣起静电,好多发丝蹭打结了。
陈恹怕扯疼她,很有耐心在梳。一小撮头发没梳开,还绕在气垫梳上,她只是随口试探问一句,不承想乔瓷的反应大。
气垫梳没梳开头发,被她这个身转得,直接扯下来,挂在气垫梳上。
陈恹愣了一瞬不动声色把气垫梳上的头发拿掉,皱起眉又给她绕回来梳头。
“长脾气了,问你一句反应那么大,是不满意?要和我闹呢。”
乔瓷两只手在前面互绞着玩,她听出来陈恹语气重,眉头皱起来害怕,话堵在嗓子眼冒泡泡那样,小声说没有。
陈恹把她拉近,困在微敞开的腿间。
这个地方正对房间里搁置落地全身镜,方便陈恹从后面观察到乔瓷的表情。
她接着往下问。
“那为什么不要肖阿姨了,她在云市照顾你很久,对你了解,会做你喜欢吃的饭,也知道你书包里明天要用什么文具,会给你整理好。”
“妈妈没记错的话,你们第一次见面,肖阿姨给你带来了最喜欢的红丝绒草莓蛋糕,你吃了以后,不是说最喜欢她了?”
“你既然喜欢她,妈妈接她过来照顾你,你为什么不要?”
乔瓷看起来一点不开心,两只小手扯着卫衣绳,头越来越低,陈恹给她扎小辫子,她都忘记抬头往后仰将就,平时她很听话,今天却一反常态。
“肖阿姨对你不好?”
乔瓷缓慢摇摇头,“瓷瓷想要姐姐照顾,肖阿姨一来,姐姐就不陪瓷瓷吃饭睡觉了,瓷瓷要很久才能见到姐姐……”
陈恹听完她的慢吞吞小小声的碎碎念,梳头的手一顿,良久才又接着梳头。
由于陈恹很久没反应,直到两个辫子都扎好了,她还是没说话。
乔瓷怕她生气了,又不敢贸然吭声。
只能偷偷摸摸用眼尾余光风瞧瞧打量陈恹的脸色。
穿上鞋,陈恹牵着她的手出去。
乔瓷定在原地不动,陈恹扭头问,“怎么不走。”
乔瓷抬头看她,看她皱着眉头没松开。
她可怜巴巴为自己的不听话惹陈恹生气而道歉,“姐姐,瓷瓷错了”
“姐姐不要生气不理瓷瓷,不要不和瓷瓷说话”
陈恹蹲下来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摸摸编好的辫子,问她哪里错了。
乔瓷却不吭声了。
“妈妈问你,肖阿姨平时会带你出去玩吗,有没有好好给你做饭吃?”
乔瓷摇摇头又点点头。
陈恹两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是一个压迫性的姿态,“不要撒谎,你知道妈妈不喜欢会骗人的小孩。”
“”
等了一会,乔瓷鼓足了勇气才说,“姐姐打电话来的周末,肖阿姨会给瓷瓷做饭,平常都是吃外面买的,肖阿姨会带瓷瓷出去玩,一起去的还有铛铛。”
“铛铛是谁?”
“肖阿姨的外孙女。”
陈恹压下心里被人当傻子诓骗的气愤,抓着她的肩膀的手收紧,声音在不自觉中重了一点。
“妈妈给你买的衣服你有收到吗?”
“收到的”乔瓷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衣服去哪了?妈妈刚刚找你的衣服,一件都没有翻出来。”
乔瓷吓得一愣,圆润肉乎乎的鼻头一耸一耸,带有哭腔,强忍没哭。
“肖阿姨给瓷瓷穿一次拍了照片,就把衣服给铛铛了。”
“”
陈恹缓慢闭上眼,两只手握得越紧,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把小姑娘拥进怀里,长长嘘叹出一口气。
心里闹腾得累。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家政的事情笃定是工作人员的问题,对上乔瓷,她方才不开口,不过是没想好怎么说。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上过几年学没有文化,在这个大学生遍地的年代,那点知识不够看的,育儿经更别说了。
什么所谓的好家教,陈恹自认为她没有。乔瓷养在身边,她怕带歪了,陈恹在乔瓷面前偶尔顾及,但也不会过分收敛自己。
家政公司的人毕竟是经过塞选和培训。
这么看来显然是她低估了人在面对贪小便宜的时候,那种不贪白不贪的心理。
陈恹拍拍她的后脑勺,“妈妈没怪你。”
而乔瓷一瞬间骤起的害怕全都消失了,她吸着鼻子,专属于陈恹的味道转进鼻子里,浑身都放松下来。
既贪恋又委屈,两只小胖手围着陈恹的脖子。
她快想不起来,陈恹上回这样抱她是什么时候。
澜水湾是住宅新区,小吃不是很多,这一片刚弄好没多久,人烟不多,自然就没那么闹。
搞这么一出,有点晚了,又值多事之秋,陈恹带着乔瓷出去不好。
她想想准备点外卖,一看包子粥铺的距离和她相隔的距离不远,也就一百来米。
戴好口罩帽子出门出去买,很快折返。
除了包子清粥,陈恹折返到一半的时候,脚打转又返回超市买了一些牛奶面包之类的小零食在家里,她食欲小,不怎么吃这些,现在她怕乔瓷在家里等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吃过早餐,安顿好乔瓷,陈恹打车去平远街,工作室的地段在平远街不远,更靠近大学城,在古城康地h座12楼。
店面挺宽,那边的人流量大。
面签合同约定的地点就在h座一楼斜对面的随意休闲吧。
从桌上吃了不剩多少的食物还有杯里见半的咖啡,对方估摸着早早就来了。
陈恹看看时间,距离约定的十点还有半个小时。
她的包刚搁下,对面见她,笑着打客套话,“陈小姐很准时。”
“要喝点什么?”
服务员递上来菜单,陈恹没看,只说了给她来一杯白开水就好。
“电子版的合同已经看过了,您核对确认一下纸质,看看有没有出入。”
陈恹戴着口罩点头,对方把纸质版的合同拿出来递给她。
陈恹看得很仔细,纵使电子版预览过,最主要的还是白字黑字,牵扯到法律,不能不谨慎小心。
她在翻看合同的时候,对面的房东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打量。
出于警惕,陈恹从看到一半的合同里抬头,目光对上去。
无言问:你在看什么?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相挺和善,意识到打量过分了,他不自在撇开目光,笑着解释说。
“陈小姐很像一个女网红,不过你比她要漂亮很多。”
“噢,是吗,谢谢夸奖。”
陈恹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她不担心名字泄漏之类,知道她真名的人没几个,她的短视频账号id跟现实牵扯远,没人会联想到。
找房子要看身份证,身份证很早就拍了,还没过期,那时候和现在出入大,不担心认出来。
她第一次和房东打照面留了个心眼,网红p图技术真真假假。她以纯欲风出名,只要不往视频风格那穿,要认出她除非对她本人很了解。
她这么谨慎小心,更多时候防的不是路人,而是她的同行,对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没错。
房东自来熟,喋喋不休,“最近网上很火那个单周小别姬,别看网名不怎么上道,人长得真不错。”
说着还怕陈恹不信,掏手机打开视频软件翻给她看。
陈恹轻飘飘看一眼,漫不经心说确实挺好看的。
单周小别姬,她的账号id。
这天南地北拉的,还好她平时够谨慎,要不然真要被人知道了。
“不错吧,我看你跟她还真挺像。”
“”
房东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坐在对面刷视频,他音量调小了,边吃东西喝咖啡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评语,和那几日抬价打太极表现出来的老练狡猾难缠,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陈恹期间没怎么答腔,仔细过了三遍合同确定没有遗漏,签上名字递过去。
“好了。”
男人收起手机,看了签名的地方,把店面的钥匙交给陈恹。
账直接打卡里了,合同一人一份。
“房子要是有问题,您给我微信或者电话就行,物业的联系方式,我推了微信名片给你,我和他打了招呼,一加就通过。”
陈恹点头说:“谢谢。”
陈恹拿着钥匙在手里掂了掂收进包里,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打算去工作室看看,她只盘了店面。
原本想开个工作室,但具体的,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做什么。
h座居中,可以坐成敞开的铺面,也可以搞成安静的隔间,地理位置优加。
弧形的两边散过去,两边邻座,分别是各种包包服饰品牌店,还有火爆的热门吃馆。
两个门面很宽,里面很空荡,除了沙发和盆摘以外什么都没有,落地窗帘是遥控的,打开之后,一眼可观外面车水马龙的中心市区。
隔音效果很好,不担心,外面的吵闹会造成困扰。
买了一些糖果,陈恹看看附近的馆子,打算点些菜带回去当午饭,略扫了几眼,本来没看好要选哪家。
她的目光盯在九点钟方向,靠窗吃饭的位置上,座位相对的四个男生。
尤其吸引人的,应该是吸引陈恹目光的那道侧影,她的眼睛定格住了。
不远处,男生似乎吃得差不多了,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看手机屏幕。
他的半张面庞白净,鼻梁高挺,流利削瘦的侧脸线条,以一个诱人的弧度拢进他的黑色卫衣里。黑色更衬他干净,漂亮的肩窝锁骨都看不见了,更干净的藏在衣服底下。
曾经见过的肩窝和锁骨,在脑中成型。就这样吊着陈恹的视线和心脏。
这里离挺远的,来往的人也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手机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陈恹甚至能感知到他眨眼的每个弧度,浓密的睫毛。
与坐他旁边吃饭还忍不住张口嚷嚷说话的同龄人相比,他鹤立其中,显得更加青涩收敛,安静,乖,像一棵清翠碧绿俊秀高挺的翠竹,颇于雨势,微微弓腰垂直头。
大概是他太高了。
吸引人忍不住朝他靠近,拉低他的腰,贴近。
陈恹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周景延这个人的记忆给她很少很少,却让她记得很深刻。
她基本没有过一眼能够认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因为她不仅脸盲,更难有事情让她上心。
弄不明白为什么。
于是她迈步,过去了,求证。
陈恹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店名,这是一家店滇式菜馆,绕进来才发现是两家合并的店型。
四个男孩子吃的是川蜀火锅。
“欢迎光临,美女您好,请问几位?”
服务员热情上来招待,陈恹直奔柜台,她往后看了一眼,周景延他们那桌是7号桌。
“一位,要一些口味清淡的菜式打包,另外7号桌的账结了吗?”
服务员不疑有她,以为陈恹和7号桌的客人认识,把菜单递给陈恹挑菜以后,她翻翻单子,找到七号桌的单,递给陈恹过目。
“他们刚来不久,吃了一半还没结账呢。”
陈恹粗略扫了一眼,手指点了几份打包带走的菜,把所有的账一起结了。
拿到小票,服务员牵引她去空闲的位置等候,陈恹摇头说不用,抬脚朝周景延他们那桌过去。
约好了十点要去梅陇那边吃,临时通知要去拍照却确认,今儿个时间赶了,范中凌提议订到了这边的古城康地。
陈恹一进门,范中凌就注意到了。
他看见陈恹以的时候,手里还夹着一块刚涮下锅的毛肚,使劲用手肘子戳旁边的男生,眼色一直往陈恹那边的方向暗示。
“草草草”
“正对方向有个不错的,快看快看快看,绝了绝了。”
筷子里夹的那毛肚的油都被他带得四溅。
周景延坐他对面,他吃了个半饱,正在编辑补课的单子,app上找的时间不将就,他只能自己把时间列出来,打算搞个小名片,让那些需要补课的来将就他的时间。
编辑名片太专心,美女一类的的事情他半点不感冒,范中凌又喜欢大呼小叫,他装聋没抬头。
另外两个室友很给面子,顺着看过去问哪儿?
范中凌扬起筷子指陈恹。
“妈的戴口罩,能看见个什么?”
范中凌一口吞了毛肚,白对方一眼,“你丫懂个什么球,现在的美女都不看脸了,关键看什么”
他卖个关子,趁人思考的阶段,从锅里捞出一大夹嫩牛肉。
张口吞下,没说完的话也一起蹦出口。
“看什么,看身材,看腿。”
那两人听了个寂寞,切了好长一声,锅里捞东西,发现肉全被范中凌一夹捞了,怨声满天骂他老狗。
周景延被吵得无语,他从旁边拿了还没下锅的嫩牛肉片全都拔下去汤里。
“不说看个球,你跟皱倩好,不就是看中人家的球。”
范中凌挑挑眉不否认,“这话咱好哥们知道,私下唠,不能当面说。”
“刚刚没吹牛,你看刚刚柜台那个姐姐,看不清脸是吧,你看看人浑身那气质,那大长腿,又长又直,以我的经验打包票,人肯定差不多哪里去。”
“腿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妈的,炮杆子!这都不明白,爸爸服了。”
“进门这么多人,没一个比她吸引人。”
“别不信啊,爸爸看过的美女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这是独到的眼力。”
另外两个切他,骂他没出息,周景延对这些荤素不忌的话,向来当耳旁风,无动于衷脸,漠听。
声音静了没两秒,范中凌又尖叫起来,这回更过分,直接在桌下撞旁边人的脚,脸上的肉都激动了发抖。
“卧槽!卧槽!卧槽!那个姐姐过来了,过来了,朝着我们走过来了。”
那两室友不上当,“肉还没熟,你别他妈装了。”
范中凌嚷他不为那口肉,“我说真的!过来了!”没踢到周景延抬头,陈恹已经到了桌子旁边。
范中凌下意识半站起来,往里面挪了位置,陈恹摘下帽子没扯口罩,坐到了周景延的对面。
支着下巴和他打招呼,声音又懒又随意,尾音拖长了喊特别钻耳朵。
“又见面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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