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可以自己养可可。”
苏清月根本没想过再嫁人的事儿，倒不是说她不相信有好的婚姻，活过一世，见识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短浅。
她过得不好，不代表所有的婚姻都不好，只是她婚前没擦亮眼睛，婚后自己的性子也纵容出了这个结果。
但这不该是让可可彻底失去亲情的理由。
为了自己再婚，把可可丢给爸妈，那她跟黄立行也没什么分别。
和黄立行分开，她笃定可可能接受，毕竟父女两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要是连她都不要孩子了，倒不如把孩子送去一个健全的家庭来的好呢。
不过爸说的也是实话，单身未婚的时候想要找个对她好的本身就难，离婚带孩子想找个对她和孩子都好的，那就更难了。
只不过那都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她眼下要考虑的只是带着孩子一块儿过好自己的日子。
自己能过的舒爽是必要项，婚姻只是加分项而已。
“你有主意就行。”
知女莫若父，苏成党知道，女儿一向倔强，他反对的事儿，她怕是会反其道而行之，而且离婚最大的起因就是那个糊涂的邵芝兰非要把外孙女送走，他要是非要拆散这母女两，女儿怕是也要厌恶他了。
“嗯。”
娘家她只在乎爸爸苏成党，离婚的事情和他说过了就算通知到位了。
“你妈和你哥姐那边你不用管，最好先瞒着他们，省的又捣乱，要是黄立行那个臭小子又找他们游说你，你可要稳住。”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苏清月只是开了个头，她爸就方方面面的都考虑起来了：
“不行，你还是得做些准备，做好了准备再和黄立行那小子提离婚，不然你那不靠谱的婆家，怕是能把可可提前送走来威胁你。”
不得不说，苏成党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当初她也是起了离婚的心思，结果黄立行就能先按着她在医院先斩后奏。
在他们看来，没有了可可这个麻烦，苏清月也就不会闹腾了。
苏清月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苏爸，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其实前世父女两人除了小时候的那些快乐回忆，长大后便没有什么交流，结婚之后，她就更是很少回娘家。
总觉得自己对于娘家来说是个外人，爸妈都是帮着大哥的，大哥又是那个样子，有些事情给他们知道了，只会更麻烦。
却没想过，爸爸是真心为她考虑的，他活了几十年，吃的盐的确比自己吃的米都多，很多事情，他看的透彻，也能有更周全的考量。
“爸，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跟黄立行提离婚？”
“就黄立行那尿性，要是你提了离婚，一准儿上门来跟你妈和哥哥哭诉，还能让你自己一个人来送年货？”
结婚的时候黄立行就是靠着老婆儿子还有大女儿的游说，才打消了小女儿的疑虑。
“……”
果然是男人才了解男人吗？
“聊啥呢？你哥有事儿要跟你说。”
苏母一进来，父女两人就很有默契的低头去做饭，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马上要吃饭了。”
苏成党知道，儿子才不会有什么好话跟女儿说，反正就是要钱要东西。
大女儿糊涂蛋，有点儿好的就往家里捞，他不让，她还说他这个当爸爸的傻。
小女儿会拒绝，但十次有八次也是扛不住她妈和哥哥两人一起炮轰的。
“那吃了饭再说吧。”
苏母对自己很有信心，两女儿都是抓在她手心里的，儿子提要求她们不管是吃饭没吃饭，都是一样会答应的。
“你一会儿……”
媳妇儿一出去，苏成党就忍不住转头想要叮嘱小女儿，难得小女儿如今清醒了，愿意找他说心事，拿主意了，他自然是要倾囊相授。
“放心吧爸，我吃完饭就走，下午还得上班呢。”
苏清月调皮的笑了笑，苏成党一愣，顿时明白，女儿是真的主意正了。
饭菜上桌，苏建业筷子一薅，就给苏清月碗里夹了一大堆肉。
“干啥？她又不爱吃肉？”
苏母白了丈夫一眼，儿子都没吃上肉呢，咋就全给小女儿了？
“妈，我爱吃肉。”
每当这时候，苏清月都会配合她妈，说不爱吃肉。
毕竟妈说，女孩子吃胖了不好看，而且吃了肉，身上的味道会不好闻。
她和大姐从小就是把肉给大哥吃的，因为男孩子不怕。
“看，她都说不……啥？”
苏母震惊的看着苏清月，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你啥时候就爱吃肉了？”
苏建业到底是个年轻人，反应比苏母快的多，他看向妹妹，不满的很。
“啥时候我都爱吃，只不过从前让着你罢了。”
苏清月冷笑。
“我需要你让？！”
苏建业顿时暴起，被妹妹让，多没面子啊！
“不用最好。”
苏建业自有一番他认为的大男子主义，他的观念里头，只有男人让着女人的，没有女人让男人的，要被女人让的男人，都是垃圾。
“你吃，爱吃你就多吃。”
苏建业斗气似的往妹妹碗里夹菜夹肉。
苏母看的急眼，却又不敢说什么，儿子什么脾气性格她还能不知道，要这会儿戳破女儿是激将他，他怕是会更生气。
生气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破他没看透妹妹的伎俩。
没办法，苏母只能瞪女儿。
然而苏清月吃的正欢，根本没看到她瞪人。
“黄立行是没给你吃上肉咋滴？”
眼看着肉越来越少，儿子一口都还没吃上，苏母再也忍不住，开口呛女儿。
“爸，我吃完了，先上班去了，不然迟到了要扣钱呢。”
然而苏清月只是把空荡荡的饭碗放下，然后站起身，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就一溜烟儿推着自行车跑了。
“这……”
苏成党愣住了。
苏母也愣住了。
“她吃饭咋这么快了？”
只有苏建业道出了三人的疑惑。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苏清月小时候是很受宠的，特别是在她奶奶还在世的时候。
是以，她从小吃饭就很慢，碗里永远是满的，根本不需要她夹菜。
即使是后来奶奶去世，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
然而现在，苏成党都还没吃上两口呢，她居然已经吃完了一大碗饭，桌上的菜也不知不觉的被她干掉了大半儿。
“都说了当初不要让她嫁给黄立行那个臭小子你非要！”
苏成党的眼眶红了，摔下筷子就进了屋，他不想让儿子和老婆看到他的脆弱。
反正这两人也不会心疼女儿和他。
“这跟嫁给黄立行有啥关系？”
苏建业一脸懵，不明白他爸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饭都不吃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妹这是在黄家连饭菜都吃不上啊……”
要不然能像是饿了八百年一样的风卷残云？
这个女儿，从小吃饭就跟千金小姐一样，慢慢悠悠的，要是没人给她夹菜，她能硬生生吃到大家都吃完了，还没吃饱。
仿佛那些饭菜多难吃似的，她是最见不得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
也就是时候生得好，换成她出生前几年闹饥荒的时候，树皮都恨不得抢着吃，还能这么悠闲？
简直就是丢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贫农的脸！
但现如今，这个女儿终于如她所愿，吃饭速度快的惊人，她养的猪都没这速度和饭量。
她却又心里不是滋味儿，连饭都吃不下了。
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过的好的时候，她会压着女儿帮衬着儿子，帮衬着娘家。
可要是女儿日子过的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不懂得心疼，那她就根本不配给人家做妈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那黄立行也不是小气的人。”
苏建业不以为然，伸出筷子去夹剩下的那些白菜萝卜，他爸做饭好吃，就算是白菜萝卜都炖的十分软烂入味。
“你懂个屁！”
到底是儿子，不懂女人嫁人的苦。
苏母破天荒的瞪了儿子一眼，也起身回屋去了。
“……都不吃啦？”
苏建业伸出手来，把爸妈饭碗里头没吃完饭的饭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妹妹把他爱吃的都吃完了，只能用汤泡饭勉强对付一下了。
苏母进屋之后，就见着丈夫对着窗户外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老伴儿结婚这么多年，这种样子，她也只见过不到一个巴掌的次数。
小女儿出生的时候，苏成党正好调到外地，没能陪伴这个女儿成长，他是愧疚的。
等他好不容易调了回来，女儿已经长大了，和他生疏了。
“我知道这门婚事你一直都不满意，但再怎么样，人是清月自己选的，她还有可可，日子总是要将就过下去的。”
苏母的思想是很封建的，在她的字典里，没有离婚这两个字儿。
她再心疼女儿，也只能想法子让她把日子过下去。
“大不了，以后让她多回娘家，咱们给她多补补。”
“哼！”
苏成党不说话，想到女儿将来宣布离婚的时候，老伴儿和儿子的脸色会有多精彩，他竟是没来由的心里松快了许多。
这日子过的再不好，也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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