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养崽第47天】
这个问题很有难度,向日葵植株看起来非常茫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落地窗外的雪还在下,温暖的房间内,光影如雨丝般飘摇动荡,傅修眸底暗潮汹涌,他蓦觉口干舌燥,袖口处的掌心轻缓收拢。
“葵什么时候能主动喜欢我?”
哪怕喜欢那么一点点,一丁丁,一丢丢,都可以。
向日葵植株依旧茫然地望着他,无法做出回应。显然,这种问题超纲了,它不通人情世故,根本答不上来。它不能说谎话,不能说出己不清楚的事。
傅修的眸色瞬间挂了一层恹然,伸出手薅了一下向日葵的花葩枝叶,显然是被气笑了:“我怎么会相信一盆花……”
太蠢了,他是居然轻信一盆花来解答他的困惑。
并且,把自己的心意诉诸于一盆花,简直太荒唐。
若是让路野其他人知道的话,他们恐怕会以为傅修精神出了问题。
傅修暂时不知道出现在房间里的机械音究竟是什么,但绝非空穴来风,它提到了葵,似乎还跟葵相熟的样子,莫非这来历不明的声音,与葵息息相关?
但葵不曾跟他提起过这些,会不会是葵有难言之隐?还是说,没到合适的时间,所以葵没有告知他?
傅修眸色深黯,视线审视着近前的向日葵植株,心中掀起狂澜,涌起诸多复杂的念头,关于葵的身世,葵的身份,葵的来历,等等。
他所知道的还是太少太少,但不算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葵是个女孩子,是个姐姐粉。
当然,他又想起问葵喜不喜欢他时,向日葵植株既不承认,也不否定。他问葵什么时候主动喜欢他,向日葵毫不犹豫地沉默了。
这不就证明,葵对他从来就没什么好感?
这个想法如一道惊雷,把少年劈得外焦里嫩。
傅修垂着首,棉布毛巾耷拉在碎乱的墨发上,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弧度下撇,向日葵感知到他的心绪,也蔫不拉几地耷拉着脑袋。
不过,虽然没有好感,但至少不讨厌,不抗拒,不是吗?
傅修眼底缓然沉下了极深的黯色,倏然捏紧了向日葵的葩瓣,俯身凑近。
“葵,我是认定主人就绝不松口的。”
他口吻郑重其事,强势且固执,字字句句皆是贪欲之念,充溢着浓重的压迫感。
葵是他先发现的,她捧他到今日,他必将用一生来报答。葵,该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傅修回想起葵尚未履行的约定,他徐徐起身,翻找出纸笔,枕头垫在了纸面之下,手肘撑着膝盖处,拿起笔在虎口转了一个圈。
傅修冥思片刻,在纸面上簌簌写下了几行字,重新检查一回,确认表达无误,再将纸面垫在花盆底下,他又将衣兜里摸出一样东西,轻轻放置在纸页近旁。
第二天上完一天的大课,临近傍晚七点,蒲葵才迟迟上线,给向日葵浇灌营养液时,就看到花盆底下留了一张纸,遒劲隽挺的字迹力透纸背。
『正派取得胜利,葵该兑现承诺了。』
蒲葵后知后觉,录制综艺时,自己的确与傅修打了个赌,若是傅修带着正派赢了,她就答应他做一件事。
蒲葵顺着纸页继续往下看。
『葵可以用拨片给我弹一首歌吗?很想听一听葵弹奏的曲子。』
对方问得很小心翼翼,请求的口吻,笔触都垫得很轻很轻,俨似一根轻盈的羽毛,若有似无地撩逗在蒲葵的心尖儿。
蒲葵饶有兴致地嚼着薄荷糖片,轻笑出声。
这与傅修平常说话的口吻不太一样,也与之前的写字风格也迥乎不同,用上了难得的语气助词,陈述句变成了祈使句。
隐隐约约地,她感觉小狼狗变得有些一点点黏人。
是她的错觉吗?
不对,问题是在于他的请求。
让她用拨片弹奏一首曲子?
蒲葵以前学过三年的尤克里里,后来课业繁重,就弃掉尤克里里没再学习了,也不知道尤克里里的弹奏方法,会不会与吉他有所差别。
蒲葵把纸扔在一边,没有应下。
重新拣起旧知识,老费力气,她不想这么大动干戈,干脆让这小孩儿换另外一个愿望好了。
然而游戏下线时,她立刻带电话给蒲立天:“喂,爸,家里是不是有一架尤克里里放在仓库里?雅马哈牌子的,你帮我找出来,我待会儿回去取……不迟,今天没有门禁,我现在回去来得及……顺带帮我把乐谱找出来哈……”
蒲葵承认,她的本质还是双标狗。
当她在跟尤克里里的琴弦较劲时,傅修已经跟团赶飞机回到公司,敲定了接下来几档打歌综艺、livehouse演出,以及三场循环路演。
打歌行程一接近尾声,还有一周,就到了万千粉丝所期待的路演循环了,在此之前,s-stars必须还要去参加三场livehouse商演。其中两场刚巧就撞在了同一天,两场都在不一样的城市。
这也就意味着,出演完了第一场演出,s-stars必须无缝连接赶往第二场。
时间极为紧凑,丝毫不容喘气,s-stars少年团当晚六点赶到商演地点,紧急让化妆师做妆造。
奈何天有不测之风云,距离上场还有不到十分钟,来了一位工作人员,说s-stars的出场顺序被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大家听到后,面色都很是峻肃。
像这种livehouse性质的演出,一般耗时较长,如果被往后延宕了一个位置,那就很明显地意味着其他城市的演出肯定赶不及。
这一次演出时,ws的经纪人临时有情况,没有跟团来,只派来了一位助理,但这个助理很年轻,显然没有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急得脸都发白了,瞬即去找livehouse的举办方理论,申请调前位置。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局势,队长理所当然要出面调节问题。
傅修从靠椅上起来:“主动把我们出场顺序换了的是哪个组合?”
工作人员道:“是nstaseven。”
傅修了然,他听说过这个男团组合。
比s-stars早出道一年,拿过好几个小奖,也上过几个中级时尚刊的内插,人气很旺,算是当红炸子鸡。
不过,nstaseven所拿到的资源显然要逊色于s-stars少年团,不论是综艺资源还是时尚资源。
傅修正要去找nstaseven,但被金泽明一手拦住了:“这个男团组合不太好惹,里边七个人都是很有身份的,非富即贵,队长先按兵不动,我去会一会他们。”
金泽明也是家中有矿的人物,四舍五入等于一个矜贵的太子爷,所以格外有底气。
并且自从录制完综艺,金泽明对傅修的关系有也所缓和,没再像以前那么针对他。
傅修没拦住,金泽明直截了当地捋起袖子去议论了。
团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没有处理经验,一时之间都怔在原地,人心多多少少有些浮动。
傅修让大家先别慌,他马上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让己方的经纪人去跟举办方的负责人来作专门沟通。
双方终于连上线以后,傅修这才去找金泽明。
讵料,他刚一赶到nstaseven男团所在的化妆间里,就听到了一阵不小的争执声。
金泽明已经和nstaseven的队长闹起来了,差不多要上升到肢体斗争的程度。
圈子里十分注重前辈后辈的尊卑关系,虽然都是同龄人,但nstaseven比s-stars早出道一年,名义上算是长辈了,但金泽明对这种仗着资历就抢占位置的行为十分不耻,不能忍辱负重,直截了当地斥责回去,许是话辞并不婉转,惹怒了对方。
如果不是傅修及时赶到,金泽明用手肘抵着对方队长的脖子,差点把队长的耳返拽扯下来了,两方人马闹得鸡飞狗跳。
傅修揪着金泽明的衣领,把他跟拎鸡雏似的,拎到队友堆里去,徐缓回身,掬了一礼:“前辈们很抱歉,泽明因为延后表演的事,刚刚的行为冲撞了。”
nstaseven全员没给他好脸色,队长更是脸若冰霜,他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审视傅修片刻,一边整理松垮的绣面衣领,一边很不给情面地道:“听闻s-stars的声名已久,但现在见到也不过尔尔,既然你是队长,还不赶紧带着肇事队员道歉?”
傅修从容自若地点头,出于礼貌,面容噙着淡淡的笑色:“泽明跟我道歉,当然没有问题,但道歉得分个先后,既然是你们先抢占我们的出场顺序,不妨你们先把出场顺序归还,对抢占顺位的事致歉,我们道歉也不迟。”
他云淡风轻的三言两语,便让nstaseven全员勃然变色。
他们心里想,s-stars算个什么辣鸡货色,晚出道整整一年,不就仗着资源好了些,居然敢让前辈对他们道歉?他们几个嚣张的臭小子也配?道歉就有鬼了!
傅修检阅着队长的脸色,知道对方心之所想,他面容仍是噙笑,只不过笑意收敛了些:“不想道歉?nstaseven比我们早出道一年,身为前辈,在讲道理的时候,也应该不至于如此无赖?”
队长瞳孔地震,开口欲言,却听傅修又道:“既然不打算道歉,那总该把位置还给我们,不然粉丝会认为,nstaseven是因为镇不住s-stars的舞台,才如此无赖地抢顺位。附近都是媒体,若是报道出去,对我们没什么所谓,对你们的影响就不太友好,你觉得呢?”
傅修字字珠玑,话辞通篇无一句粗话,就让nstaseven简直气得面红耳赤,他们想开口回怼,但身上的气焰在傅修的言辞遮罩之下熄灭了。
傅修煞有介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前辈急于出场,下次想在我们前面登场的话,提前说一声就好,我们一定礼让前辈,毕竟——”
傅修慵懒地扫视nstaseven一周,“不论怎么排序,s-stars会镇住前辈舞台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此话一锤定音,后台俱是一片岑寂,nstaseven听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此际,助理拿着演出表推门而入,刚想问出场顺序的事,队长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把位置换回去!”回头冲队员道,“把身上的耳返还给他们!”
傅修对队长颔首:“谢谢前辈关照。”
语罢,罔视对方冷冰又愠怒的神色,傅修带着其他人回化妆间重新做妆造。
ws经纪人听到助理隔洋汇报这一件事时,差点吓得需要吃速效救心丸,既担心延宕行程,又担心前后辈处理不恰当,匆匆忙忙打电话过来,才得知危机已经被傅修化解了。
经过这一件事,回程的路途上,金泽明很别扭地对傅修道了声谢:“如果不是队长,我可能会被媒体乱写耍大牌,谢谢队长。”亏他以前还有意无意针对傅修,傅修居然不计前嫌,帮他化险为夷。
傅修点点头:“下不为例,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必须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懂吗?”
金泽明虽然是太子爷,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几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现在却是觉得,傅修处理危机时的能力以及沉稳,是他所缺乏的。
怀着如此复杂的心理,金泽明感觉自己还是可以跟傅修做朋友的。
顺顺利利地连赶两场livehouse,轮到万众瞩目的路演循环。
第一场路演循环定在蔚山,当s-stars正在演出时,全网的娱乐论坛上忽然曝出了一个视频。
这是一段高清录像,竖排平拍的角度,画面内容是s-stars队长傅修与nstaseven成员的对峙场面。
双方起了很严重的冲突,nstaseven成员的脸色不太好看,而傅修面容平静自若,甚至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显得有点小坏。
录像断章取义截断了其中一截,是傅修内涵nstaseven舞台的对话,说对方不讲道理、让对方交还顺位、且说对方舞台不如己团的说辞云云。
幕后剪辑手巧妙地避开了所有nstaseven所有对白,把傅修的台词拼贴在一起,挂了个『老干部人设塌房』的恶意tag,在全网刷屏。
这段视频如病毒一般,一夜之间袭遍全网,各大娱乐社交平台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骂战。
傅修从出道以来,便是一个清风朗月、矜冷精致的谪仙形象,他在《星光少年》出道时,业务能力过硬,颜值够打,当之无愧的两栖双担,他的起点太高,因此拿下万千路人基本盘。
h国内无数少女将他送上了神坛,捧为至高无上的神庙,她们无法容忍谪仙竟会崩人设,尤其是人为恶意舆论的渲染之下。
一时之间,这一段对白,视作一块污点,被无数网民的流言戳成了黑洞。
流言刷屏全网的这一夜,傅修和成员演出完毕,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烤肉店与工作人员聚餐。
为了庆祝,助理特地喊服务员拿了两瓶热啤酒来,服务员似是认出了这一桌人,手脚一时紧张,也不太利索,端来的热啤酒没在桌面上放稳,啤酒迎面洒了傅修的演出服一身。
助理吓得起身拿纸巾给傅修,转头又去呵斥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看起来才成年,手脚生涩,她古怪地瞟了傅修一眼,连句道歉也没有,抿着唇受训。
傅修觉得湿透的衣料捂着有些不适,问了厕所的方向,起身去换衣服。金泽明觉得事出古怪,特地留意了那位服务员,不巧,他看到服务员居然跟着傅修去了后院厕所。
金泽明遽地起身跟去。
傅修从厕所换好私服,外头落满大雪,去外头专车休息时,拿了块薄荷糖嚼着,忽然被人叫住:“你该向nstaseven道歉!”
傅修转身,见是打洒了热啤酒的服务员,他眸色轻凝:“你是nstaseven的粉丝?”
“我是nstaseven的大老婆!哥哥们惹你哪里,你居然用这种拙劣之词来羞辱他们!我之前还以为你谦逊低调,没想到你是这种恃才傲物的伪君子!小人!装什么高冷!真不知道你这种没爹没娘的人,是怎么上位当队长的啊?以色侍人么?真是有够脏的!祝你早日糊穿地心!”
服务员越到后面,话辞越不理智。
傅修皱了皱眉,背身走回保姆车,摸出手机盲打报-警电话,讵料,服务员猝然摸出了一壶滚烫的水,直直冲着他后背泼了过去!
干燥湿冷的空气,停滞了近乎三秒。
刚追上来的金泽明吃惊地看到这一幕:“队长!”
傅修的后背全被沸水灼湿了,后脑勺蓬松的头发湿成一绺,松绒的毛衣耷拉成沉重的线团,披在背部。
一片浓白的热气从背部泛散而出,他的神色藏在阴影处,晦暗不明,捏着手机的手垂落在腰侧,后颈和手背被烫水溅得透红。
那个疯子撒完疯,听到有人声,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扔掉热水壶,打算逃之夭夭,但被金泽明眼疾手快地擒住。
很快,这里的动静过大,几近一片混乱,经纪人、助理和成员们都急急跑出来,疯子被保安押住带走,助理拿着棉布毛巾裹在傅修身上,带着他上车离开。
傅修的后背烫伤面积有点大,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剩下的两场路演循不得不推迟延宕。
他知道自己被泼烫水的事被闹得很大,一定会被舆论抹-黑,经纪人和队员让他近一段时间不要看手机。
他选择居家治疗。
这一夜躺回床上时,傅修忽然觉得心累,他从来没有那么累过,他看了窗台处的向日葵,花盆底下的纸张,根本没有动过。
——葵还没有答应他。
——是不是他的要求太过分,把她吓走了?
——她本来没有喜欢过他,所以,她这一走……
——是不是不要他了?
神明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光,生命中的很多至暗时刻,她都在。然而,现在这一抹曙光好像飘得无限遥远,快要熄灭了。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修轻垂下眼,鸦黑夹翘的睫毛,在隐晦的脸上低低投落一片阴影,几分委屈的模样,攥着被子的手紧握成拳,手背凸起的青筋,沿着手腹藏入袖口里。
葵没有兑现承诺,她是骗子。大骗子。最坏的大骗子。
他抬臂蒙住被子,铺天盖地的脆弱笼罩了下来。
这端,蒲葵除了日常学习,其余时间都在苦练尤克里里,勉勉强强可以流畅地弹奏半首歌后,她决定先玩一会儿游戏,再继续辛苦练习。
但她没有预料到,一上线,世界就大变天了。
卧槽,傅修人设翻车塌房???
卧槽槽,傅修演出后被泼烫水???
这些论坛热搜都是什么鬼?!
她才不上线两天,这小孩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蒲葵甚至来不及补充前情剧情,见到地图上,【傅修的公寓】拼命冒出红色感叹号,她急忙把地图切入傅修的房间里。
室内光影昏暗,少年蜷缩着身体,蒙头盖着被子,床柜处放着一堆治疗烫伤的药物。
系统:『男主遭遇极端粉丝的攻袭,造成背部有三分之二的面积被烫伤,当前阳光值-5,体力值扣至40,请您速速治疗男主的背伤!』
蒲葵眸色深黯,心底猛地一沉,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这小孩儿伤情最重要!
她挪动鼠标,一举掀开了傅修的被子,作势要扯开他的衣服,查看背部的伤势。
但少年刚刚睡得半梦半醒,此际惊醒,意识到是她,有一瞬的滞缓,但没有给她好脸色,反而非常抗拒她的行为,他把衣服捂死紧,不给她脱。
蒲葵碰了一脸冷钉子。
她敛着眼尾,点点头:“很好。”
她在傅修手掌心写字,写完,少年露出了微愕的怔色,耳根如火柴棒似的,“噌”地一下熟透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把衣服脱了。』
『二,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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