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艳又跑出去了,付生玉一个人在屋内加急给衣服收襟和做最后的调整。

    半成品婚服已经很好看了,衣襟上有一片漂亮又华丽的花纹,金色的丝线偶尔闪过红光,花纹仿佛在流动,几乎要从衣服上飘出来。

    付生玉轻轻抚过衣襟上的花纹,仔细端详其中绣制的手法,越看越心惊。

    从时间来说,这件婚服已经是吴福春死亡前三个月接的单子,她那时候精神应该已经很差了,可依旧能绣出这样的花纹,这份手艺,没有几十年的jinyin,不可能拥有。

    用手机给衣服拍了几个照片存档,付生玉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后准备收拾东西找村长交单。

    背上所有的东西,婚服叠起来放在托盘里,付生玉走出房屋,单手举着托盘,一边走一边给李丹艳发消息,说一下自己准备当晚就离开。

    奇怪的是,李丹艳没有回消息,付生玉没在意,以为对方是在采访呢,可能没空看手机。

    到村长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可阳光已经照不进林子里,茂盛的枝叶遮挡住了夕阳,林间小路阴暗,几乎看不清方向。

    付生玉凭借记忆摸到了村长家,敲了敲门,开门的却不是村长,而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婶子。

    婶子从门后走出来,问:“你是裁缝吧?我是村长的老婆,你进来放一下衣服吧,然后我给你结一下钱。”

    因为对方是女性,付生玉没有防备,就跟着进了门,而院子里,是一群举着镰刀、斧头的男人。

    付生玉悄悄放下端着托盘的右手,搭在斜挎的箱子上,冷静询问:“村长,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阴恻恻地看着付生玉,冷笑一声,说:“婚礼期间,委屈老板娘常住几天,回头喝了喜酒再走吧。”

    “你们用斧头请人喝喜酒吗?”付生玉神色并不慌张,浅笑着反问回去。

    “老板娘,你助理都留下来了,你身为老板,怎么也该陪着她吧?”村长说完,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男人。

    一个男人转身去了院子里最边上的房间,打开锁,拖着李丹艳出来,而李丹艳满头是血,照这个出血量,怕是今晚都过不去。

    村长老婆对脸色难看的付生玉说:“老板娘,你听话点,我们可以给她治伤,等婚礼过了,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回去,不然,就算你能跑,难道她也能跑吗?”

    李丹艳神智不清晰,完全是被那个男人拎着出来的,眼睛还被血糊住了,耳鸣让她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只是疼了,偶尔发出几声哼唧。

    说实话这个场景让付生玉很不舒服,她收回了放在箱子上的手:“盛情难却,我会留下来喝喜酒的。”

    因为付生玉的妥协,他们终于愿意拿出来纱布药酒给李丹艳治疗,而村长老婆第一时间拿走了婚服,接着李丹艳跟付生玉都被关进了那间空的房子里。

    说是空房子,其实是个小仓房,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堆着一袋袋稻谷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村长他们留下了多一些的药酒、酒精和纱布,大概是怕李丹艳真的死了,让付生玉如果有事就喊人。

    他们没收走两人的手机,只是付生玉试了好几次,信号和网络一直都有,可就是没法发消息出去,更别说报警了。

    眼下这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有没有离开这里去报警的办法。

    付生玉拉了麻袋给李丹艳当床铺,扯了一块棉布给李丹艳当被子,怕她晚上冻着,本来就受伤,要是感冒后感染发烧就完了。

    村子夜间很安静,付生玉不敢睡,一直撑着在李丹艳身边,不能睡之后,晚上听见的动静好像就更清晰了。

    原本付生玉以为自己晚上听见的声音会是幻听或者做梦,然而当自己没有睡觉也听得清清楚楚后就不得不怀疑这个声音的来源。

    从箱子里拿出长长的布匹剪刀,付生玉偏头看了一下李丹艳,随后起身走向窗户,如果外面没封死的话,她应该是能打开的。

    窗户的扣子还没打开,门突然猛地被打开,一个男人嘭一声被扔了进来。

    付生玉吓一跳,她刚才竟然没听见任何动静!

    下一瞬付生玉反应过来,急忙跑到打开的门后,看到门外是两个高大的男人,而且不在她这两天见过的人里,很面生。

    “你们什么意思?”付生玉忙开口问。

    外头的两个男人完全不理她,直接拉上门就又锁了起来,外头安静一会儿,又慢慢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轻轻的说话声总在耳边,让人烦躁。

    付生玉无奈,转身去查看被丢进来的男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前两天飞出来倒在李丹艳车前的那个人。

    比起那天晚上,男人身上明显多了一些伤,可能是逃跑又被抓回来弄的。

    担心男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付生玉只好找了新的麻袋给男人垫着,跟李丹艳并排躺着。

    男人身上的伤口挺深,付生玉查看过后用针线给男人做了个简单的缝合,她的线是绣线,就是给男人做个应急的处理,如果能离开,肯定还是要去医院换更适合的医用缝合线。

    处理过后付生玉满手是血,用酒精简单清洗一下,靠在墙边休息,两个伤员,这回她是真的不敢再乱跑了,她能背一个人走,可没法带两个。

    快天亮的时候,竟然是受伤更重的男人先醒了过来,这个体质,付生玉有一瞬间怀疑他的身份。

    普通人被打断几根骨头,头部也受了伤,不可能这么快醒来的,就比如旁边的李丹艳,她伤口没那么深都还没醒呢。

    付生玉警惕地走过去蹲下:“你没事吧?”

    男人眼睛快速眨了几下,随后恢复清明,看向付生玉的时候眼里都是防备:“你是谁?”

    “我是村子里请来的裁缝,帮他们缝制新娘婚服的,你呢?”付生玉如实说,事实如此,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然而男人依旧怀疑:“你是裁缝的话,为什么也会被关起来?”

    付生玉叹了口气,将这次的事都说给了男人听,还让他转头看一下旁边依旧昏睡的李丹艳。

    男人早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的女人,缓缓坐起来,对付生玉笑笑:“原来是这样,我叫武方和,是地质学的研究生,来这里查看一下地质的,如果有研究价值,回头我的毕业论文就有着落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被打成这样?”付生玉不解地问。

    只是学生的话,肯定不会突然招惹到村子里那群不讲理的人。

    武方和听罢,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门窗,随后压低声音说:“我前天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在一个地下室里打骂一个女生,我一着急,就冲过去见义勇为了。”

    见义勇为是好事,问题是,打骂那个女生的人,一共十几个,有男有女,武方和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他跑了想出来报警,可是没想到那群人脚程那么快,他怎么都没能甩掉他们。

    接着就被他们抓住打了一顿,还丢在了李丹艳车前,被关起来后他昏迷了一阵子,继续想办法逃跑,没想到,又被抓了回来,才会跟付生玉两人关在一起。

    “我怀疑,那个女生是被拐卖来的!这是一起拐卖绑架案!”武方和说完自己的遭遇后斩钉截铁地做出总结。

    付生玉坐在一袋稻谷上,叹了口气:“大哥,咱们这都小命难保了,就别想着怎么救别人了吧?”

    “我知道,只是我想着,你现在没受伤,而且是裁缝,你可以等喝喜酒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然后报警回来救我们呀!尤其是被拐卖的妇女同志!”武方和乐观地说。

    之后付生玉沉默了一会儿,不置可否:“武先生,你真的觉得,这顿喜酒,我们能喝吗?”

    武方和抬头看了付生玉一会儿,缓缓低下头,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付生玉其实早已做好了只有自己能离开这个的准备,如果李丹艳跟武方和没受伤,她或许还能想想别的办法,他们受伤了,就很难有出路。

    没一会儿,武方和支撑不住,又迷迷糊糊睡过去,昏睡之前,他还在提醒付生玉,如果有机会,就直接跑,不用管他。

    付生玉靠着谷堆,长长叹了口气。

    趁天亮时分安静,付生玉坐着迷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被开门声惊醒。

    接着是一个挣扎着的矮小男人被村长他们推了进来。

    矮小男人骂骂咧咧的:“你们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想过河拆桥?咱们出来的混凡事要讲点信誉啊!¥……”

    脏话骂了一堆,门却还是被关上了,矮小男人踹着门骂得嗓子都劈了,外面除了落锁的声音,没再给他一点反应。

    他吵得厉害,连睡过去的武方和跟李丹艳都被吵醒了。

    武方和已经醒过一次了,精神还好,他看了付生玉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付生玉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李丹艳就虚弱很多,她应该是被打到脑震荡了,醒来后一直干呕,可她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吐不出什么来。

    付生玉走过去,找出一颗糖给她含着:“丹艳姐,你头受伤了,继续睡会儿吧?”

    李丹艳捂着头,难受得不行,她看看周围,问:“这怎么了?怎么还多了两个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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