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付生玉跟邹觉再次出门满村子晃荡,试图见更多的人,看更多的地方。
一柳村并不小, 是山间挺大的村子, 人口上千, 多数在山下住,少数在山上,
作为一个靠山吃山的村子, 村民的米面只能种在村外山坡的梯田上, 产量不高, 只够一个村子里的人勉强养活自己, 所以这个村子的粮食都很贵,晚上还要给粮食上锁。
这也导致, 一柳村实际上的范围并不止村口的柳树, 周围带梯田的山实际上也归在了一柳村的范围里。
第一天来的时候邹觉点了引路香,而香盘旋没有指引方向也是这个原因——一柳村从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就已经到了, 香没法再继续指路。
武方和带来了这样的消息,他说:“山区划分是近些年来政府为了乡村发展做的决定,也是为了分农田, 这边都是山, 粮食来源就是山上的梯田, 所以, 实际上的一柳村人口, 包括了外面的几座山。”
没找到这个消息之前,他们一直在一柳村原村子跟后方的几座山转悠,人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漏掉了村口前面的几座山。
消息是一直跟着村长查资料的警官发现的, 农田划分就是两年前的事,很多一柳村的人还不觉得村外那些人是一柳村的村民,外面山上的村民也不觉得自己属于一柳村。
反正新规划出来的地方管理大家都不太适应,加上村里事情少,有事基本就找个居委会,是以大家还觉得自己归属于原来的村落。
拿到新消息当天,付生玉同邹觉立马出发去外面的村子问一下是否有人见过邹米跟黄微,武方和鉴于表面身份是刘锦的秘书,不好离开,就拜托付生玉帮忙带消息。
经过赵家村一事,武方和还是比较信任付生玉的。
武方和给了两人一张新地图,是之前农田规划后镇政府发的,后来放在村里的档案室一直没人用,还比较新。
从地图上看,这附近还有四座山是新归在了一柳村名下,在山道左右,一边两座。
为了节约时间,付生玉跟邹觉一人分了两座山,付生玉去山道左边的,邹觉去右边的,如果人口不多,比较快的话,大概一天就可以收集完消息。
结束后都在一柳村村口会合,其中一个人晚上八点还不回来的话就回民宿等。
付生玉穿着雨衣,罩着大箱子快速爬上其中一座山,打开手机看拍下来的地图,找到居住的人家,再一次举着照片一家一家问。
跟在一柳村的情况不一样,大家见过就说见过,没见过就说没见过。
或许是事不关己,还挺好说话。
只是其中很多人都只是见过黄微,偶尔见过邹米。
在又一次听到这个情况时,付生玉忍不住问:“为什么大家见我妹夫比较多啊?我妹妹不太出来吗?”
屋子里织毛衣的女人说:“那个小伙子说他老婆生病啦,不太舒服,很少出来,这边天气湿,他老婆不太习惯,感冒发烧轮着来,所以都是小伙子出来拍照片回去给老婆看。”
“感冒?那阿姨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啊?”付生玉用手机记下信息,继续问。
织毛衣的阿姨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历,说:“十七八号的时候吧,那时候没下雨呢。”
十七八号,离出事的二十五号跟二十六号还远,证明黄微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后面应该还走到了其他位置。
付生玉在记事本上放了地图,标记着黄微跟邹米到过的地方跟日期。
这么一连串记录下来,两人的路线渐渐清晰。
从日期上看,两人大概是从原一柳村出发,邹米状态好的时候,就一块出来就近走走,邹米不舒服,就黄微独自一人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拍照片回去给邹米看。
两人也是心大,邹米身体不舒服,黄微也敢留她一个人。
付生玉走到第二座山继续为黄微跟邹米走过的地方做记号,到其中一户人家时照常问了是否见过两人的问题,出来回答的青年不像之前的人一样回答问题,而是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那个……你是他们的谁呀?”青年躲在门后问。
听了对方的话,付生玉缓缓抬起头:“我是邹米的姐姐,怎么了?”
青年有些踟蹰地拉开了些门,只是依旧躲在门后:“那个……邹米跟黄先生怎么了吗?”
付生玉渐渐反应过来青年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便说:“他们失踪了,本来就是出来度蜜月的,眼看快过年了也不回家,所以我跟大哥一块找了过来,你有见过他们吗?”
大概是看付生玉挺面善,加上说的信息都对,青年拉开了门,让开一个位置:“进来说吧,我怕隔墙有耳。”
对方这般谨慎,反而让付生玉生出诸多猜测,跟青年进了门,才发现屋子里十分简陋,这边村子落后,其实所有人的家都大差不差。
青年手脚匆忙地去倒了杯水,放到付生玉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快坐快坐,这边比较简陋,你别介意。”
付生玉笑着摇摇头,在小椅子上坐下:“你是知道什么消息想跟我说吗?”
“也不知道算不算消息,但是……我确实看见了邹米跟黄微……”青年慢慢说起自己看到的事情。
跟其他居住在这边的人不一样,青年的父母早已到一线城市务工定居,加上青年进了外企,有钱有户口,所以全家都在城里定居,只有青年的奶奶留在了这边,说是舍不得山跟牌友,不肯走。
十一月,青年的奶奶夜间一睡,就没再醒来,还是她的牌友惦记她过来查看情况才没让她尸体发臭还没人发现。
邻居联系了青年的父母,他们赶回来给老人家举行葬礼。
老人家九十多岁了,算喜丧,加上这次一走,大概日后就不会回来了,所以停留得比较久。
就这样,青年认识了过来游玩度蜜月的邹米跟黄微。
邹米跟黄微是很好的人,开朗热情,有些老头老太家里有事,青壮年不在家,黄微还会搭把手帮忙。
大家都挺喜欢这对来旅游的小夫妻,一来二去有的人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这对夫妻。
青年算是认识夫妻两比较晚的,主要这边离一柳村比较远,他们并不会常来。
父母他们要送奶奶的骨灰去墓园先走了,他留在这边等头七才没走。
见过一次后青年想着自己反正也要回城里过年,加上已经到了冬雨时节,不如跟他们联系一下,他想搭个顺风车一块到城里,他可以用自家种的一些山货当路费,也算是蜜月贺礼。
可是那一天,青年下了山,找到一柳村,他不知道两人住在哪个招待所或者民宿,就在村口问。
村口的人家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隔壁村山上的,来找邹米跟黄微,对方打量他几眼,说没有他要找的人,让他赶紧走。
青年觉得奇怪,明明黄微跟邹米一直说自己落脚在一柳村,怎么会没有呢?
只是看着一柳村的人并不和善,青年胆小,就转身离开,他想着会不会是黄微他们不熟悉地方走错村子了,或许并不在一柳村?
一柳村情况古怪,青年就想,要不还是等下一次黄微跟邹米过来再商量吧,反正听他们的意思,还要玩到十二月初的。
回家的时候,青年走在山路上,四处看看雨中山景,站在盘山公路边缘,他看向一柳村的方向,猛然看到在对面山上,一身血逃跑的两个人。
距离太远了,加上又下着大雨,青年看不出他们是谁,只是觉得情况奇怪,他刚想找近路过去帮忙,就看到了后面乌泱泱地追来许多人。
这场景反而像是整个村子的人在打小偷。
青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太能理解村里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团体暴力,只是这种事情就算报了警也是和稀泥,他就想着自己去给人说个情看看,大家乡里乡亲的,闹出人命也不好。
出于这种心理,青年下了山,绕过一柳村,找小路横穿山林过去,结果在山林里遇见了逃跑的黄微夫妻两。
看到两人一身血的模样还有眼熟的衣服,青年顿时反应过来被一柳村村民追的是他们!
“喂喂!你们怎么了?”青年刚出声就被邹米动作迅速地按住。
邹米腿上有伤,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别出声,不能被他们发现,这边出去的路你知道吗?”
青年睁大眼睛点头,压低声音:“你们顺着这条路直走,看见山道后右转就能到一柳村前面的柏油路,出去只有那条路。”
就是出去只有一条路,邹米跟黄微才不得已逃进山林里,可是他们没有经验,进了山反而更容易被村民找到。
邹米对青年说了声谢谢:“谢谢,你赶紧走,别被他们抓到,他们已经疯了,躲起来,千万别被他们抓到。”
刚说完,邹米就扶起伤痕累累的黄微,往另一个方向走,没去大路。
青年追上去想帮忙,被邹米拒绝了。
“你跟着我们没有任何用处,你也知道那是唯一一条出去的路,一柳村会不安排人守着吗?你赶紧回家,别被发现跟我们有接触,快走!”邹米说完,不等青年反应,快步冲向了山林更深处。
被留在原地的青年本打算追上去的,结果听见了有人追过来的声音,赶忙找泥巴树叶遮住自己,躲在泥潭里。
他听见那些人说,绝对不能让那两个人跑出一柳村,死了就该死得干干净净,别连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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