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转了个身,  付生玉差点动手揍人,接着听见邹觉的话,便看过去,  发现不远处的山上有个人影,看身形,  就是那个消失的少年。

    付生玉下意识按住自己的箱子:“不对,下雨的时候能见度这么低,  我们为什么能看见?”

    前两天邹觉还跟付生玉吐槽过这鬼地方十米外六亲不认、五十米外人畜不分,他们在村子中央,离那座山有好几里地,  怎么可能突然又看得清了呢?

    邹觉松开手,仔细观察一下在山上走动的身影,说:“你这么一说,  那个样子真的好像一幅画啊,觉不觉得?”

    作为两个美术生,  都上过艺术欣赏这门课,不止邹觉,就连付生玉这个不是绘画专业的也觉得那个场面像一副诱人深入的画卷。

    “我觉得,  这是在邀请我们过去。”付生玉用一种欣赏名画的语气说。

    “对方能做到雨中绘画不散,  必是高人,  说不定真是个很厉害的秘画师,  咱们注意安全。”邹觉提醒道。

    付生玉不解:“为什么?你们就算是竞争对手,  也不至于防备到这个程度吧?”

    邹觉忙点头:“至于,  你想想我学的这一种跟那种画妖魔鬼怪的,  我们的画凭什么逼真?因为有活物在啊,咱两作为修炼过的活物,在某些人眼里啊,  那是绝佳的材料。”

    闻言,付生玉轻轻笑起来:“那你觉得,我学的是什么呢?”

    话音落下,邹觉盯着付生玉漆黑的眼睛,脸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背后汗毛炸起,出了一身冷汗。

    “别这么紧张,我开玩笑的。”付生玉弯起眉眼,抬脚往山上走。

    在她身后的邹觉好一会儿才松了憋着口中的气,慢慢追过去:“等等我!”

    两人快速上了山,从他们出发开始算起,那个少年本该走到其他地方,可一直到他们上山,那少年的身影好像都在前方固定的距离,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越看越像一幅画,远小近大的视觉感受,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去某个地方。

    一柳村大雨已经下了半个月,最开始来时两人上山还比较轻松,今天上山已经能感觉到脚下的山泥松软,像踩在软泥河滩上。

    付生玉扶着一棵树,抬头估算一下那个少年跟他们的距离,说:“我们必须得在天黑前下山,这山体随时有发生泥石流的危险。”

    落后一些的邹觉从付生玉摇手:“你怎么不累啊?咱们这速度,怎么可能在天黑前下山?”

    “不行也得行,在山里过一晚,不是冻死就是被活埋,你想死吗?”付生玉回头递给他一段布条,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膝盖上都是泥土,可见山体已经很松软,平时一柳村山上的人在雨季基本不上下山,山上的房子下面也有山岩做基底,只要不弄出很大的动静就还能坚持。

    然而现在被人引上了山,这番动静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可人在眼前,如果那真是个活人披了画皮被操控的,他们怎么也得把少年带回来。

    这一次上山时刻注意脚下的泥土,付生玉没注意到,少年前方,其实是一片悬崖。

    等拉着邹觉走到少年不远处,付生玉一抬头就看到少年站在悬崖边上,白色的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狼狈又诡异。

    付生玉让邹觉扶着旁边的树,轻声问:“邹觉,你看清楚了吗?”

    邹觉看着少年那张惨白的脸,右手背在身后,手中画笔转了个圈,画出一道符文直接打过去。

    符文还没碰到少年,他就往后一倒,瞬间跌落山崖。

    “卧槽——”付生玉猛地把手中的布条甩过去,想绑住少年的腰拉他回来,可刚好差了一点距离没绑上。

    随后两人猛地冲过去趴在山崖边往下看,只见少年被挂在山腰的一棵树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下去。”付生玉转身找树绑布条。

    邹觉急忙拦着她:“你疯了?这山随时有可能发生山体滑坡,我们报警找救援队来再说,而且这么高摔下去,没救了!”

    付生玉不理他,绑紧了布条:“邹觉,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人是会死的!哪怕一直修炼一直修炼,我们也不是神,人就是会受伤会死,你跟着我过来后一直在冒险,我为了私心一直接受你的帮助,可是真相已经大白,我们没必要冒险了!”邹觉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付生玉脑子一热就跳下去了。

    “但是邹觉,我看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你怎么就一直假定我跳下去就死定了?盼我点好啊。”付生玉送他一白眼,拉着布条转身就跳下去了。

    邹觉急得想拉,然而速度没付生玉快没拉住,只能死死拉着布条,想着就算树倒了他也不能倒,一定要把付生玉拉上来。

    拉着布条,邹觉做好了手掌可能要被拉断的准备,可是布条一直是松的。

    发现之后吓得邹觉以为付生玉没拉住掉下去了,急忙趴到地上去看,结果发现付生玉就站在离山崖边缘不远的一棵树上,手上只是松松握着布条。

    “付生玉,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拉着啊?等会儿树断了你就没命了!”

    付生玉没说话,弯腰在山体的泥土里扒拉什么东西。

    邹觉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炸了,继续叨叨:“付生玉你听话,赶紧上来,那么高摔下去,人肯定——人呢?”

    还想劝说付生玉的邹觉,忽然发现山崖上哪里还有那个少年的尸体?

    “付生玉,你把那个小孩儿踢下去了吗?”邹觉问完,又觉得付生玉肯定不是这种人。

    付生玉看着山体里卡着的东西,伸手取出来,随后几个跳跃,直接跳回了山上。

    邹觉看得目瞪口呆:“我去,你身手够好的,飞檐走壁啊?”

    “别叨叨了,看这个。”付生玉说完,举起一台单反。

    看到付生玉手中的单反,邹觉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们尚未找到的证据之一,就是这台,黄微的单反。

    按照日记的说法,黄微掉落山崖那天,曾拍摄过那些少年攻击他的画面,他本打算拿去报警的,可是最后连人带包掉下了山崖。

    背包他们已经在那天寻找尸块时找到,单反却一直没人见过,包括已经找了很多遍的一柳村。

    邹觉颤抖着手接过那台单反:“你、你怎么找到的?”

    “我跳下去的时候那个男孩儿就不见了,只能就近落脚,然后看到了山体里露出来的带子。”付生玉指着单反上的挂带说。

    那么近的距离,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个消失的少年,倒像是故意引他们来找到这台单反的。

    单反上全是泥水,机器估计不能用了,不知道芯片是否能修复。

    邹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回去吗?我想把这个交给警方修复,里面或许还有很多……米米和黄微的回忆。”

    付生玉点点头:“回去吧,引我们来的人,目的也达到了,留下来也得不到更多线索。”

    “好。”

    两人开始下山往回走,大概是来的时候心情没这么差,走的速度快一些,现在下山了,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下午三点多,山上的天色愈加阴沉,眼看着就要天黑,付生玉不得不催促邹觉赶紧下山,就算难过也等回到了房间再继续难过。

    他们下山的方向在武方和守着的小路周边,然而他们没看到在这边的武方和。

    付生玉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武警官怎么不在?”

    走这边下山就是想把单反交给武方和,让他当证据保存起来,可是现在人不在,他们又没法打电话联系,跟失联了似的。

    邹觉走过来:“会不会是吃饭去了?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

    “不会,”付生玉摇摇头,“他提前准备了馒头包子,昨天他就没去吃饭,以保证真的没人能溜掉。”

    “那……有其他事情?”邹觉护着怀里的单反,紧张起来。

    付生玉皱了皱眉头,说:“我们去找一下人问问,肯定不会走很远的。”

    两人就近问了户人家,对方态度不是很好,不过好歹告知了武方和去向,说是有人过来求救,把他喊走了。

    问清楚位置,两人急忙赶过去。

    出事位置是村口,刚看到村口的柳树,两人就听见了从村口传来的哭号声。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过去,村口围了一圈人,而且刘锦他们回来了,检察官还押着那个杀了人的老板儿子,老板跟老板娘保持着拉扯检察官的动作。

    除了在哭号的人,村口的其他人都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付生玉穿过人群,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巨大的柳树上,一左一右,挂着两个人。

    一边是父亲,大家喊他老李叔;一边是儿子,才十五岁。

    父子两用一根绳子跨过整棵树挂着,用彼此的体重,杀死了对方。

    “怎么……”邹觉低喃了几个字,到底没把话说完,他错不开视线,抱着单反的手紧了紧。

    在警察面前,再次出现了死者,而且这一次,是两个。

    刘锦转头,观察着站在周围围观的人,一一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震惊、肃穆、幸灾乐祸、悲哀,就像一副体现世间百态的画卷,沉默又讥讽。

    许久,刘锦通知跟着来的隔壁镇派出所所长:“封锁村子,凶手一定还在,进出就两条路,我不信他能插翅膀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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