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里只有武方和、小李、小何跟莫家父子过去,  付生玉跟屠亦就不打算过去了,只是验尸,那么多人过去太奇怪。

    这件事好像一下子就帮到了头,  老太太的死亡从逻辑上推断跟廖当祥的死因不会有太大关系,  因为老太太从生前到死后都没离开过普平镇,  而廖当祥也没回来过。

    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就只能从情理上推断或者能直接下定论说两人之间的死没有联系。

    这期间付生玉跟屠亦去落脚的地方洗漱休息了一阵,大晚上的不睡觉太伤身。

    第二天早上付生玉买了早餐想送医院去给武方和他们,结果一打电话,听说他们凌晨五点左右就回派出所了。

    付生玉跟屠亦只好换了路去派出所,到了地方发现武方和跟刘锦在开视频,看时间,他们从回来的时候就在聊了。

    于是付生玉就先把早餐递给外面的小李,  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小李叹了口气说:“我们昨晚帮小何简单做了个初步判断,我们觉得,老太太应该就是正常生老病死的,  不过……”

    “不过什么?”付生玉在旁边坐下问。

    “我们在她腹部的位置发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身体组织,  小何推测,老太太可能有很严重的妇科疾病,你觉得,那样的环境下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女性患上腹部肿胀的妇科疾病呢?”小李轻声反问。

    答案呼之欲出,  怀孕、不间断性行为。

    老太太名义上的儿子只有一个廖当祥,可能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孩子被分给其他人了,  毕竟这个家族有三代内近亲结婚的习俗,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怪胎了很正常。

    刚好这两件事都是不好说的,怪胎被处理掉,不孕很难听,  所以都不会传出去。

    在这当中,能正常生育的女性男性就显得很珍贵。

    老太太当时能生下正常的廖当祥,廖家其他男性也许对她的肚子虎视眈眈,这种事情甚至不用偷偷摸摸,看他们要把付生玉送进祠堂的行为来看,大概是只要跟老太爷说一声就能去上祠堂里任何一个女人。

    这样的行为下老太太会有严重妇科疾病的可能性很大。

    小李还年轻,对这些私密事不太能说出口,就点到为止说给付生玉跟屠亦听,能意会就好。

    付生玉已经见多了这种吃人的故事,很难再露出什么情绪来,不管什么情绪,对死人来说都毫无意义,人死都死了,身后事于自己再无意义。

    另一边武方和终于结束了通话,屠亦把剩下的一份早餐递给他。

    四个人坐成一排,从左到右排着分别是武方和、屠亦、付生玉、小李,四个人都在吃东西,看起来整整齐齐。

    吃完最后一口葱油饼,付生玉忽然说:“好像把小何那份也吃了。”

    买早饭的时候考虑到莫家父子应该回家吃饭了,所以付生玉只买了他们跟小何的,然而没想到小何不在,他们几个把早饭分了个全。

    武方和一口闷完油条,说:“没事,医院有食堂,他凭证件可以进去买。”

    这么一说付生玉就放心了,她随口跟武方和聊:“方和,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武方和吃东西的手一顿:“刘队让我们再等一等,等老太太的尸检报告出来,还有就是,我们发现了廖当祥的一件事。”

    “什么?”付生玉偏头看他。

    武方和皱着眉头说:“刘队昨天往廖当祥的大学打听消息,听他的辅导员说,这个人有蛮严重的暴力倾向,而且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暴力倾向的成因有好几个,比如说生活环境、生活习惯、童年诱因和脑损伤,其中前三者都需要一个环境来诱发当事人对自己行为的判断,脑损伤则是疾病或者受伤。

    就好比说,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生活在暴力主导的环境里,这个人除了恐惧,还会潜移默化地学会用暴力解决问题,这就是环境成因,所以大多数在家庭暴力下压抑长大并且没有反抗的孩子,长大后会继续家暴。

    家暴的人甚至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哪怕他们已经接受了高等教育,在他们的认知里,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手段。

    华夏大部分家庭里基本沿用这种暴力规则,有时候甚至是暴力与冷暴力双管齐下,大部分人熬得过去就会引以为戒,但更多是受到了一辈子的影响,无法扭转观念。

    付生玉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觉得汉北村那样的环境,廖当祥潜移默化下被影响很正常,便说:“他比较爱打架?廖家那个环境,有暴力倾向应该是必然的吧?”

    武方和却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他早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劝退了,他是喜欢打女人,准确来说,是打自己的对象。”

    此话一出,不管是付生玉还是两边的小李屠亦,一下子吃不进去了,全部震惊地看着武方和。

    看着三人诧异的眼神,武方和无奈点头:“你们没听错,他就是认知有点问题,他第一个女朋友被打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觉得不对,就想跟他分手,但是廖当祥自觉是一家之主,只有他丢掉女人的份没有女人跟他分手的道理,所以他不同意。

    “之后女朋友每次提到这个他就开始打人,他女朋友受不了了,就找机会出去跟自己的朋友联系,联合找了辅导员处理,她也知道,这种事找警察顶多按斗殴算,很难处理干净。

    “但是找辅导员就可以用记过不能毕业威胁他,辅导员处理这种事情都习惯了,很多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男性都有这种毛病,所以辅导员跟廖当祥聊过让他分手后还让心理学教授跟他做过几次心理辅导。”

    说完,武方和拿出平板把资料递给三人看,最近几年各种资料都很完善了,学生做过心理辅导都会记录在册。

    因为不算是病人病例,所以辅导员直接找教授拍了发过来。

    教授在病因那一栏写的是调整廖当祥认知,可是后面的病例记录让众人发现廖当祥的病没那么简单。

    本来观念类的心理问题是可以靠心理暗示慢慢调整过来的,就像一个人总是难过,看什么都难过,只要不是病理性的,那心理医生可以给这个难过的人让他慢慢在难过的逻辑里放一个提醒他其实一切没有那么糟糕的东西。

    也就是说,可以暗示病人在难过的时候可以去找一朵记忆力彩色的小花,一来分散注意力,二来彩色的花朵一般寓意美好。

    类似的做法还有一些病人需要一个爱人来当自己走出病症的灯塔,或者说是阀门。

    心理学教授被辅导员拜托去给廖当祥做一下心理认知调整,因为辅导员跟廖当祥聊过之后意识到廖当祥的生活环境有问题。

    汉北村那个环境下,廖当祥的认知里是没有女性的,在他看来,女性是一个没有思维的东西,甚至比宠物、家畜还低级,他认为那是没有自己思想和隐私的东西。

    又不能说是死物,更像是一个完全被自己掌控的、家具一类的东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用就用。

    这样的认知让廖当祥对自己的女朋友多次殴打以及进行心理压迫。

    这样的思维固化让辅导员明白,光靠话疗是不可能有任何效果的,所以才找了教授来。

    可是在教授的记录里,廖当祥的观念根深蒂固,一开始根本无法撼动他的逻辑,无奈之下教授只能更深层去挖廖当祥过往的事情。

    然后发现了其中让廖当祥固定观念的来源——父亲频繁对母亲的殴打。

    资料里显示,廖当祥的母亲很早就被父亲殴打,应该说从他有认知起,母亲就一直被殴打,用拳头、脚、棍子,都是家常便饭了,有时候甚至会牵连到他自己。

    所以,廖当祥稍微懂事后甚至开始怨恨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就是因为母亲犯贱总惹父亲生气才让自己也挨打。

    人的奴性心理在那样的环境□□现得淋漓尽致,廖当祥在儿童时期把自己的母亲当成阶级仇人,这也是他暴力观念最执着的一处,到最后都没改变。

    而他对父亲母亲、家庭暴力的二段认知在他青春期后到来,性别发育让他开始明白自己偌大的家族是一个什么构造,以及他的父亲为什么总是在打母亲。

    廖当祥十五岁,中考回家后被带进了祠堂,他第一次知道祠堂除了用来祭拜祖宗还会用来做什么。

    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像一头白色的种猪在自己的各个长辈身下哭嚎,痛苦的声音甚至让他做噩梦。

    他母亲并没有那么顺利总是剩下健康的孩子,因为廖当祥父亲的殴打,顺利活下来的孩子大概有四五个,廖当祥不是很清楚,其中有他的弟弟,还有他应该喊侄子的身份。

    错乱的关系,让廖当祥渐渐生成了扭曲的念头,和所有廖家人如出一辙

    治疗只到这部分,后来廖当祥要毕业实习,就没回来做过,加上那段时间廖当祥没再交女朋友,很安分地把学业完成,辅导员渐渐就不再跟进这个事。

    辅导员当天联系过教授,教授发了病例过来,同时告知刘锦,廖当祥当年不算在他这里治疗过,因为他不爱来,教授有心治疗却又必须知道病灶在哪儿,所以几次下来教授只摸清楚了心理病灶成因,却还没来得及对他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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