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人散去后,一切仿佛回到原先轨迹。众人还是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贾琏感叹时空惯性的强大。也许改变的只是秦可卿和自己。
这宝琴将素羽所经过各省内的古迹为题,作了十首怀古绝句。
赤壁怀古其一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交趾怀古其二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钟山怀古其三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淮阴怀古其四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广陵怀古其五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桃叶渡怀古其六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青冢怀古其七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汉家制度诚堪臊,樗栎应惭万古羞。
马嵬怀古其八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蒲东寺怀古其九小红骨践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梅花观怀古其十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众人看了,都称奇道妙。宝钗与黛玉有争辩一番。冬日天短,不觉又是前头吃晚饭之时,一齐前来吃饭。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她女儿。他来求恩典,接袭人家去走走。王夫人听了,自是应允。宝钗打点了一些旧衣服,米,面,油,菜,让她带回去。
凤姐儿前来送别。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著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著青缎灰鼠褂。凤姐笑道:“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著也冷,你该穿一件大毛的。”袭人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但只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呢。”凤姐笑道:“太太倒是疼你。”众人都笑道:“姨奶奶惯会说这话。”平儿走去拿了出来,一件是半旧大红猩猩毡的,一件是半旧大红羽纱的。袭人道:“当不起了。”平儿笑道:“你拿这猩猩毡的。”
凤姐笑道:“知道我的心的,也就是她还知三分罢了。”说着,又嘱咐袭人道:“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又吩咐周瑞家的道:“你们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周瑞家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说着,跟了袭人出去,又吩咐预备灯笼,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不在话下。
薛宝钗将怡红院的嬷嬷唤了两个来,吩咐道:“袭人只怕不来家,你们素日知道那大丫头们,哪两个知好歹,派出来在宝玉屋里上夜。你们也好生照管着,别由着宝玉胡闹。”两个嬷嬷答应着去了,一时来回说:“派了秋雯和麝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是轮流着带管上夜的。”一时果有下人带了信回凤姐儿说:“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贾府的人往大观园去取她的铺盖妆奁。
麝月二人打点妥当,送去之后,卸罢残妆,脱换过裙袄。晴雯只在熏笼上围坐。麝月铺床,宝玉自己把那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此时宝玉正坐着纳闷,想袭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宝玉笑道:“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麝月秋雯外边睡去。”说话之间,天已二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伏侍宝玉卧下,二人方睡。至三更以后,宝玉睡梦之中便叫袭人。叫无人答应,自己醒了,方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也好笑起来。
麝月翻身打个哈气,因问:“作什么?”宝玉说:“要吃茶。”麝月忙起来,单穿红绸小棉袄儿。宝玉道:“披上我的袄儿再去,仔细冷着。”麝月听说,回手便把宝玉披着起夜的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披上,下去向盆内洗手,先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一口,然后才向茶槅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涮了一涮,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与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半碗。
麝月便开了后门,揭起毡帘一看,果然好月色。
一会只听“咯登”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的笑了进来,说道:“吓了我一跳。黑影子里,山子石后头,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才要叫喊,原来是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看真了。若冒冒失失一嚷,倒闹起人来。”麝月道:“外面好冷!你出去站一站,把皮不冻破了你的。”说着,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至屏后,重剔了灯,方才睡下。宝玉抱紧在怀里,给麝月暖和着。
彼时,贾琏和秦可卿正在夜话。贾琏:“这不在军营中,也无俗务压身,倒是不得劲了。”秦可卿:“谁说没有事情?只是你自己偷懒。”贾琏:“什么事情?府里的事务,夫人不是处理的好好的?”秦可卿:“事务好处理,人可不好安抚。”贾琏:“哪一个要进行安抚?”秦可卿白了贾琏一眼:“你真是糊涂。今日老太太还提起过。黛玉的事情。”贾琏:“黛玉脸薄,我去了就往外赶。你们一个个倒好都守着一个孩子。”秦可卿:“怎么着还是我们不是,也不看看谁使得坏。”贾琏过去搂着秦可卿的腰。秦可卿痴痴笑道:“府里有这么多丫鬟,要是寂寞,尽管下手就是了。谁还拦着你不成?”贾琏摇摇头。秦可卿思索了一下。:“林姑娘那里先放一下,紫鹃要照顾到。还有东面的二姐,三姐。还是有不少人可以陪着你。”贾琏:“这日子越过越累。先不说这些。这几日过去看看两个孩子。倒是要先商量一下贾府的经营。”
第二日,秦可卿请李纨,尤氏过府来商讨商业上的事情。彼时天冷,府上不少人伤风。贾宝玉派人请了大夫给患病的人诊治。李纨已遣人知会过后门上的人及各处丫鬟回避。那大夫来了只见了园中的景致,并不曾见一女子。一时出了园门,就在守园门的小厮们的班房内坐了,开了药方。宝玉看时,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打发了大夫又去请王太医。
贾宝玉处理完了,去贾琏处说道这些。贾琏静静听完。思索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就开口道:“若是主子犯病,自是可请太医前来。丫鬟,小厮就有些过了。太医主要为宫里还有各大王府,大臣,勋贵看病。王太医来,先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方上果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分量较先也减了些。郎中也算处理得当。”宝玉道:“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禁不起麻黄、石膏、枳实等狼虎药。”贾琏道:“什么乱七八糟,这药还分男人的药,女人的药?对症下药。”
贾琏:“这伤风是每年都要多发的病。得想个法儿减少患病人数。”贾琏:“万事万物都有起因。这病也不例外。就伤风而言,也不是不可以预防一二。”贾宝玉:“怎么预防?”贾琏:“一般来说,预防感冒主要就是要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也就是要增强体质、增强免疫力,要经常洗手、保持环境的清洁和通风,尽量减少到人群密集的场所活动,避免接触呼吸道感染的患者。另外,还要注意咳嗽、打喷嚏的时候要尽量用上臂或纸巾、毛巾遮住口鼻部,然后要洗手。出去穿保暖,要戴口罩。”
贾宝玉:“戴口罩干么?把嘴脸遮的严严实实,不难受?”贾琏道:“你却不知道,这咳嗽打喷嚏,就把病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病气过了出去。有口罩在,遮挡了九成的唾沫,喷嚏。”贾宝玉:“还有这说法?”贾琏:“现在有了透镜,应当能够观察到水里有许多小虫子。佛曰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贾宝玉:“佛有慈悲心,喝水怕伤到水里的虫子,念咒超度才喝水。所以饮水前要念三次净水咒超度这些生灵。此句之后“汝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又是僧众受戒的律条。所以,有的寺院有相关的戒律,规定弟子们喝一杯水,必须先用一块布滤了以后,才可以喝。”
贾琏:“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只是是佛门的一种哲学思想。与慈悲不慈悲何干?我们天天吃肉,也不见的你念往生咒。”贾宝玉:“哪你说这些干什么?”贾琏:“有益与你的,吃下去喝下去,自然无妨。有害与你的呢?所以要喝烧开的水。产妇用的布,要是煮过的。回去找人缝制口罩。喝开水,不要忽冷忽热受凉。”
贾琏回到秦可卿处。与秦可卿,李纨,尤氏吐槽这些事情。尤氏笑着开口道:“知道你是六元及第,学问精深,可以教训我们。你学的又驳杂,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出处。只好听你的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的?”李纨咯咯笑道:“他的老师可不知道这些事情。”
正值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说:“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自己住处里吃饭;等天长暖和了,再来回的跑也不妨。”王夫人笑道:“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倒便宜。吃些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一肚子冷风,压上些东西也不好。就是老太太这里没有这般热闹。”贾母:“本来就各房里各过了。不必跑来跑去。也缺不了我老婆子吃的,喝的。贾琏各房里头孩子众多,也不能都来我这里。能够住几日陪我聊聊就好。”
王夫人:“新鲜菜蔬是有分例的,在总管房里支了去,或要钱,或要东西;那些野鸡、獐、瓟各样野味,分些给她们就是了。”贾母道:“我也正想着呢,就怕又添个厨房多事些。”凤姐道:“并不多事。一样的份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就便多费些事,各处主子丫头也少跑些腿,得几分自由。”贾母:“也是。武安府里,不要求统一吃饭,自己愿意做的,就自己做。不愿意做的就去食堂里吃。大冷天,都不愿意走动。往炕上烧点火,还暖和。”
贾琏秦可卿处。秦可卿吩咐丫鬟们在外面温上酒。吩咐去厨房准备财。宝珠回秦可卿:“奶奶,我们这里煮了羊肉。可进一些?”秦可卿:“多煮上一些,我们今天就吃羊肉。”李纨:“愿意吃,就可着劲的吃。今年冬天,叶赫凤派人赶来不少的羊。喂养还要草料。我们尽快吃了就是。”尤氏:“你不怕吃了变胖,就使劲吃。我们家三姐可说自己又胖了一圈。”李纨:“这胖瘦要适度。就她还叫胖?挺苗条的一个人。”
素云走了进来,对李纨说:“大奶奶,外面天阴暗,一副要下大雪的模样。”李纨:“你回去招呼丫头们,弄些吃的。注意取暖。”尤氏听了也把银蝶打发回府,不要等自己回去。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吃完喝完自有人送自己回去。
秦可卿:“丫鬟们,今天都上桌,天气也寒冷,我们就大口吃肉,大杯喝酒。爽快的过一天。也不要论长幼,莫要论尊卑,能吃的吃,能喝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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