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秋原本平静不少的心情又乱了起来,甚至压过了对赐福仪式的担心。
范格思为什么在这里?是来接他的吗?他作为精灵王居然会亲自过来?
那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吗?知道自己骗了他吗?
孟越秋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酸涩,担忧像是小虫子,一点点带走了他的理智。好在六天下来,身体的本能让他维持着自己的礼仪不会出错,只是在经过范格思身边的时候,孟越秋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却正好与精灵王那双银色双眸对上了视线。
两目相对,双方同时一怔。孟越秋却已经跟随着前面的队伍离开。
范格思死死盯着孟越秋的背影。他不会看错的,那就是小家伙。可是秋为什么会成为这场赐福的主角之一,他和斯斐帝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他们的小精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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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弥尔全程都在盯着孟越秋,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看向精灵王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尤弥尔难掩失落,苦笑一下。
精灵王就那么重要吗?居然连哥哥都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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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拉斯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这个,最后目光盯着孟越秋的背影,脑门闪起了大大的问题。
是他哪里没弄懂吗?他这个养子确实好看,可是好看到也不至于一下把这两人的心神都给牵扯上吧。
尤弥尔挂着哥哥的名号也就算了,精灵王掺和什么热闹?
难不成这个孩子身上真得有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
贺拉斯盯着孟越秋的背影上下打量,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要被人盯个洞出来。转头一看,就发现范格思不善目光盯着他。
虽说都是一方王者,可是贺拉斯可没有大魔导师的实力,如今被范格思这么一看,立即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压力。
他抽抽嘴角,连忙移开了视线。
还以为精灵族近年来钻起来在干什么呢?结果却被一个小孩子迷了眼。
不过这个养子好像还有点价值。既然精灵族这么喜欢,那么能不能用他从精灵王身上换点好处呢?
在想到自己那难缠的大儿子,贺拉斯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真要这么做,尤弥尔可不一定会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情出来。难啊,要怎么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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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观礼人员各异的心思中,赐福仪式正式开始。
教皇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台以后,下面观礼人员都有大大小小的惊讶。
之前不是说红衣主教赐福吗?怎么这会又变成教皇冕下了。不少人却行动很快,眼看着教皇出现,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越发虔诚。
就算近些年教廷影响力弱了许多,可那也拥有三个大魔导师,教廷这实力,估计在整个巴洛大陆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他们不表现得好一点怎么行?
仪式开始,先由教皇说上一段没什么营养的套话,之后便是五十个孩子表演。
少年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即使穿着禁欲古板的黑色衣服,也压不住他们身上的青春气息。祝圣的歌声整齐划一,美好而又青涩,让听着的心灵也不由得宁静起来。
范格思并不信奉光明神,对于教廷也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所以在大多数人低下头祈祷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孟越秋身上。
除了体型的变化,孟越秋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如今变大了,便让人的目光从他可爱的外形移到了精致的外面上。
不过看起来并没有瘦很多,但是在教廷这种地方呆了整整六天,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
范格思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好奇孟越秋的身份,但是他的心思却已经不由自主绕到了孟越秋的安危,健康上面。
颂歌结束,教皇开始赐福。
教皇的权杖微微点地,只有大魔导师才可拥有的精纯力量立即以他为中心扩散。光系魔法如同凝成实质的精灵,垂落在孩子们的头顶。
孟越秋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这魔法清洗了一遍,但凡是光明所不允许的东西,便不能存在。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却来不及去看他是谁,因为他们都发现了问题。
那五十个孩子中的一个,也就是孟越秋所在的地方,忽然飘起了一缕缕黑气。但凡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是魔气!那个黑头发的孩子,他是魔气的寄体!”有贵族尖叫一声,彻底引起了众人的慌乱。
甚至有人口不择言:“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孩子,这是魔物的象征。”
“没准他根本不是寄体,而是魔物!”
众人乱作一团,指责声,争吵声向着孟越秋的方向传去。
艾斯嘴角露出笑意,盯着前面的孟越秋。现在其他人可以救你吗?
然而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强大的魔力压制在众人上空,所有人在这种威压之下仅仅是站立就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去指责孟越秋什么。甚至刚才几个出口不干净的直接被冻上了嘴巴。
另一边,尤弥尔冷着脸揪出造谣孟越秋的那个贵族,风系魔法化作一只巨手将人丢了出去。
原本吵闹的教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教皇本就是大魔导师的实力,暂且没有受到影响。他温和问道:“精灵王这是要做什么?扰乱我们的赐福仪式吗?”
贺拉斯擦着汗也打圆场:“精灵王陛下,这可是在教堂,您这样做也太不合适了。”
“人类便是如此,没有查明真相就随意给人定罪吗?”范格思冷言问道。
贺拉斯说道:“魔气这东西兹事体大,大家冷静不下来也是正常的。而且若是那孩子没有问题,为何会无缘无故遇上魔气呢?”
范格思反问道:“既然知道魔气兹事体大,那斯斐帝国何时将一半生命树的本源归还?”
贺拉斯闭了嘴。这有些事就怕被人翻旧账,这好端端聊事呢,怎么就把旧账扯出来了呢?
整个教廷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这个时候,加西亚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抱着书,从后方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加西亚却完全没有在意。他走到孟越秋面前。
作为事件的中心,孟越秋刚才一直没什么动静。甚至魔气出来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但是之后尤弥尔以及范格思的维护都让他之前的忐忑烟消云散。
原来他遇到危险,他们都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
他抬头看加西亚,发现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圣子殿下还有心情和他挤眉弄眼。
显然教皇也看不下去他这模样,询问道:“加西亚,你为什么说自己疏忽了?”
加西亚大概是在场唯一表情轻松的,他淡定说道:“教皇冕下,您看?”
他从孟越秋的袖口拿出一片树叶,接着又站在孟越秋身边观察了一会,然后伸手在他的领口也拿到了一片树叶。
两片树叶摊在手心,加西亚放在教皇的面前:“昨天晚上我在治疗几株寄体树苗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些叶子带在了身上,太过着急,我也没有发现蹭到了衣服上,今天给这个孩子祝福的时候,就掉落到他身上了。”
“你是说,那些魔气不是这个少年身上的,而是树叶带来的?”教皇眯着眼睛,细问道,“加西亚,你知道撒谎会怎么样吗?”
加西亚神色淡淡,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教皇之前很满意他的这种平静,毕竟这利于修行,此时却觉得这模样有些难缠。
他又看向孟越秋,询问道:“你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不清楚。”孟越秋迷茫摇头,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教皇,“冕下,刚才那是魔气吗?为什么教廷的树叶上有呢?”
艾斯咬碎了一口牙:这个撒谎精,他明明知道魔气是什么?可是这种情况,他可没有那么多人支持,所以只敢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他不敢说,尤弥尔却不一样。王子殿下轻笑一声,跟着反问道:“对啊,教皇冕下,为何教廷之中会存在魔气呢?我还以为教廷是最安全的地方,魔气怎么也到不了这里才对。”
贺拉斯冷声说道:“闭嘴尤弥尔,这种时候怎么能对教皇冕下不敬。”
教皇看了一眼加西亚,圣子又开始发呆,仿佛这问题不是自己惹出来的。
他倒是没有害怕,神情依旧冷静:“魔气的清理和消亡总要有一个过程,正是因为教廷安全,才要将魔气带回这里消灭。不过我们也在寻找拯救寄体的办法,加西亚既然敢光明正大说出来,那就说明我们并没有隐瞒这些,问心无愧。”
“那秋敢在这里接受冕下的赐福,就说明他也问心无愧。”尤弥尔神色冷了下来,剑尖抵地,“我的弟弟可不能让你们随意污蔑。”
“尤弥尔王子,慎言。”教皇冷声说道。然而面对这位王子的赫赫战功以及强大实力,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硬碰硬,只是要不要给对方一个面子却让教皇犯了难。
轻易被威胁,别人小看教廷不说,他也不想放走一个不被魔气伤害的寄体,可要是不同意,今天这一个个,包括身旁的加西亚怕是都得站在这个孩子的身边。
两难之间,孟越秋忽然说道:“既然魔气不是从我身上来的,不如再测一下吧,这样也就知道答案了。”
教皇深深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魔杖轻点,光明魔法落在孟越秋的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光中诞生的精灵。众人屏气盯着孟越秋,却发现少年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魔气。
难不成,真是他们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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