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从尤杜拉家中回酒馆,已经是凌晨。德莉娜本就嗜睡,熬夜后更加明显,早晨上课时都没什么精神。

    今天的课程是勇者学院和神学院共处。

    台上的导师不疾不徐地讲课,声音平稳,底下的同学们奋笔疾书。在一众认真听讲的学生中,德莉娜睡眼朦胧:“我好想睡觉啊。”

    身旁的维洛伦转过头:“嗯?”

    德莉娜打了个哈欠,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说:“我好困,趴着睡一会儿。维洛伦你帮我看着老师哦!”

    自从和维洛伦坐同桌后,这种开小差让对方帮忙盯梢的事情德莉娜都很熟练了,包括但不限于偷偷睡觉和看小说。

    她从前年少无知,还不愿意和维洛伦坐在一起。直到偶然和对方当了一次同桌,她才意识到有一位学神同桌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从前导师抽答问题,德莉娜身为学渣,从来都是瑟瑟埋头,默默在心中祈祷不要抽中自己,因为如果没能回答出正确答案就太尴尬了。

    但有维洛伦在,她就再也没有这种烦恼了。即使是她不会做题,对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她正确答案和步骤,更别说小组作业和随堂测验了。

    维洛伦每次都是教室中第一个完成作业的学生,然后她就是第二个!

    而且她和南希瑟斯等人同桌时,这两人都十分正直。每次见她睡觉或是开小差,都会义正言辞地叫醒她,或者没收她正在看的小说。

    德莉娜又不能告诉南希等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身为怪物之母,来这所学校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当卧底,又不是学习这些老掉牙的光明神颁布的知识教条,一时间为此十分无奈。

    然而维洛伦就和南希瑟斯不同。自己想要做什么,只需要对他撒撒娇,夸他几句,维洛伦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比如现在。

    当德莉娜说完自己困了,眼见维洛伦张嘴欲言,似乎想要阻止自己,她当即双手合握,目光期盼地看向对方,放软声音道:“拜托拜托啦!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一小会儿就好了!”

    维洛伦目光怀疑:“……你确定?”

    每次德莉娜都这么说,但每次她都一觉睡到放学。

    德莉娜眨眨眼,自信肯定道:“当然!”

    当然不可能啦!

    如果是其他课,德莉娜或许还有兴趣坚持听一听,但这堂是的神史课,德莉娜却是没有任何兴趣。

    神史内容涉及到主神,以及黑暗与光明两大种族的历史,自称完全真实不包含任何虚假,然而台上导师讲的每一句话却都充斥着谎言。

    真正的历史却已经全被掌控斯兰大陆的圣庭篡改,所有黑暗生物的功绩都被抹去,被泼上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污点。

    德莉娜看着书页扭曲的文字,听着导师歌颂光明神的赞歌,暗自心想自己现在的脾气真是很好了。

    如果是从前,她大概会犀利提出问题,然后讥讽地瞧着导师无法自圆其说的窘迫……但现在她已经能做到目不斜视,自顾自睡觉了。

    和瑟斯与南希不同,德莉娜根本不期望在光明学校学到任何有用的知识。她不像瑟斯,希望在这所学校学到知识从而成为最强勇者,也不像南希,希望通过自己改变这所学校封闭沉闷的环境。

    对德莉娜而言,如果这所校训为“公平正义仁慈”的光明学校还有任何优点,恐怕便是身旁闪闪发光的维洛伦了。

    所以能和维洛伦坐同桌,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对方,自己恐怕一天都忍受不了待在这间教室。

    德莉娜一边漫不经心地想到,一边双手托腮,闭上眼睛熟练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自然也不知道台上的导师布置了作业,要求学生们下课前上交。

    维洛伦无奈看向身旁的少女,随后缓缓叹息一声。

    他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拿过对方的试卷,帮她一起做了啊。

    台上的导师:……

    这堂课上就十个人不到,请问你们是以为我瞎才会看不见吗?

    他握住手,咳嗽两声,试图提醒这两位不服管教的学生。

    下一秒,睡梦中的德莉娜蹙眉,捂住耳朵。而在帮前女友做作业的维洛伦则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台上的导师,然后淡淡别开眼,继续写了。

    导师:这届学生很有个性啊??

    他一口气没上来,原本假装的咳嗽瞬间变成真咳,呛得惊天动地。

    ……

    等德莉娜一觉睡醒时,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其他人都走光了,偌大的教室中只剩下她和维洛伦。

    维洛伦正在看书,白皙的指尖悠悠翻过书页。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彩色的玻璃洒在他身上,在泛黄的书页留下阴影。

    德莉娜没有说话,她双手托腮注视着这一幕,眼睛明亮澄澈。

    维洛伦又翻了一页,似乎才意识到她醒了。他侧首回眸,淡淡看向德莉娜:“醒了怎么不出声?”

    德莉娜猝不及防撞进他深邃的眼中,却丝毫不惊慌,反而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因为你在学习啊,我不想打扰你嘛。”

    维洛伦笑了:“哦真的吗?”

    德莉娜才不是那种会怕打扰他人学习的存在。她有些骄傲,又十分自我,怎么会懂得迁就别人。

    维洛伦不相信自己,德莉娜也不生气,而是笑容甜甜道:“假的哦。其实是因为维洛伦太好看了,我看呆了。”

    维洛伦翻阅书页的手发紧,指尖微微摩挲书页。许久。他似无意般玩笑道:“德莉娜不是说彼此间要做朋友吗?”

    如果是做朋友,她为什么还要说这种暧昧的话语。

    难道是她忽然改变注意,依然喜欢自己?又或是她之前提出的做朋友,只是在以退为进……

    想到这个猜测,维洛伦平静的心忽地快了,犹如春水泛起点点涟漪。

    德莉娜愣了一瞬,也没有忐忑或羞涩紧张。她恍然道:“对哦。”

    她转过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怔怔道:“唉真是失误,我平时习惯了,今天都忘记了。”

    作为名副其实的感情骗子,拥有厚厚一整本前男友名单的渣女,德莉娜早就习惯了情话的随口而出。

    听明白了她言下之意的维洛伦:……??

    被德莉娜撩动,维洛伦心情忽上忽下,现在更是差点气笑。

    没想到对方在学习和其他事情上笨得一塌糊涂,在谈恋爱撩拨人这方面倒是无师自通,熟练得很。

    曾经自己是其中的受害者,现在居然连这种资格都被剥夺了。

    一时间,维洛伦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在今天之前,他还在纠结德莉娜提出的“做朋友”,担心自己太过主动,有违自己当初制定复仇计划的初衷。

    但现在,德莉娜不按常理出牌,维洛伦的情绪也随着起伏不定。他忽然不再纠结,决心主动出手。

    想到这,他微微吸了口气,转眸看向身旁的少女,温柔唤道:“德莉娜,关于你之前提出的做朋友的说法,我想我不能认……”

    维洛伦还没说完,便见德莉娜拍了拍他的肩膀,插话道:“我懂我懂!”

    维洛伦眯起眼:你这个笨蛋懂什么了?

    德莉娜自顾自地说:“你肯定是觉得我刚才的行为越界了,和之前的言行不一致对吧。”

    在维洛伦复杂的目光中,她大气道歉地说:“对不起啦。你放心,我当初说得都是真心话,你是我的朋友,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对你说这些话了!”

    维洛伦拒绝做朋友的心思没能揭开,反而被她这番话堵得心梗。他挑了挑眉,直接笑了,纯粹气的。

    可惜德莉娜不明白维洛伦复杂的心思,还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对呢。

    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中,德莉娜自信道:“朋友之间要有分寸,我懂得!”

    维洛伦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她,忽然想到,德莉娜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个缺德的坏女人不会早就知道自己前男友的身份,知道自己要报复对方的计划,然后故意整自己吧!

    维洛伦这属于是被德莉娜气糊涂了。

    他身为异世界邪神,德莉娜怎么可能看穿他的真身,甚至透过他身躯,准确无误地猜到他的真实想法。

    更何况,德莉娜的前男友们加起来足足有厚厚一本手册。他当时并没有告诉德莉娜真实身份,惨遭分手后也碍于邪神风度离开得很快,没有纠缠,属于是德莉娜分手生涯中比较顺利的那一队。

    德莉娜或许还记得那些极度难缠的,或是身份特殊的前男友,但对那些平淡的却是没什么印象了。

    毕竟到现在,她都还记不清上一任前男友的真名。又怎么可能还记得万年前的维洛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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