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白天的时候听说卢米举报grace的事,也大概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径直打视频给她。

    卢米接起来,看到涂明有点红的脸:“喝酒啦?”

    “喝了一点。”

    “无锡冷不冷?”

    “不冷。要不要找我玩?我住的酒店不错,后天我可以不返程,在这里等你过周末。”

    “那我当然要去啦!我现在就买票,后天五点从公司细节出发!”卢米的高兴又多了一点:“我要见面跟你说很多事!好几天的事,我都攒着呢!”

    “那你快来。”

    卢米真的顺手买了票,她想去无锡看花。

    “鼋头渚的花开了吗?”

    “说是开了。后天等你到了咱们去看。”

    “好!”

    因为涂明的临时提议,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红光满面。迎面碰到神色不睦的grace甚至跟她打招呼:“你好啊grace。”

    grace对她扯扯嘴算是笑了,从她面前过去。

    卢米走到工位问唐五义:“开始了?”

    唐五义指指电脑。

    卢米打开看,看到公司的邮件,暂停grace手中的项目,只字不提调查的事。

    卢米合上电脑,哼着歌去茶水间,迎面又碰上grace。

    “lu你图什么呢?”grace问她。

    “图我高兴。”卢米对grace说:“我这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接连给尚之桃使绊子,又想给我下套,我当然不能由着你。”

    “你能保证你事事端正?”

    “不然呢?”

    “你确定吗?”grace对她笑笑:“lu,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一定也了解我。我如果身无长物,也爬不到今天。无论我到哪儿,我都会跟你斗。”

    “那真就太好了。我还想跟你说呢,你走到哪儿我都会斗到哪儿,跟你斗到老。”

    卢米最会气人了,吹了个口哨转身走了。她有底气,她没拿过供应商一分钱,不怕任何人揪她辫子。心情好多了,再见luke的时候就给他个笑脸。luke还是那副鬼样子,跟瞎了似的。卢米不在乎。

    物业给身在无锡的涂明打电话要检修颐和园房子的水管,他请卢米帮忙去看一眼配合一下物业,卢米开着车就去了。

    涂明小区的物业早在门口等着了,卢米输了密码带人进去,将门敞着。

    “检测多久啊?”

    “十多分钟吧。”

    “那成。”卢米跟在他们后面看,叮叮咣咣的。

    “你是涂老师什么人啊?”

    “能是什么人啊?女朋友。”

    物业起身看她一眼:“姑娘挺漂亮,涂老师眼光不错。”

    “涂老师的确有福气。”卢米站在那顺着物业的人胡说。几个人调侃了几句,检修完了,送人出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易晚秋。

    “易教授好,您怎么来啦?”卢米跟她打招呼。

    “这是我的房子啊。”易晚秋对她笑笑:“你来帮涂明盯着检测?涂明也不懂事,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麻烦你。”

    “那我不知道啊。八成是怕您累着。已经看完了,没什么问题。记”

    “听到了。”易晚秋去厨房拿起扫帚打扫水管周围的碎末,卢米站在那看着她:“这房子一直住的干净,爱护的好。”

    易晚秋这句话说的颇有几分含义,是在念旧人,似乎也在怪卢米刚刚没有顺手打扫。但按照卢家人的礼仪,家里来人了先送走再打扫,没有人在就扫地的礼儿。撵人呢?

    卢米没有讲话,她其实想给易晚秋几句,但想到涂明,就觉得这两句阴阳怪气跟涂明的好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又不天天见她。

    “有时生活习惯真的很重要,你看那些花,养的多好。”易晚秋指指阳台上那些花。卢米知道邢云养花写字。这是第三次了,卢米不会忍了。

    “可惜了,挺好的人,不出轨就能跟涂明天长地久了。”卢米丢出一句片汤话,表情还是那样儿,吊儿郎当的,看到易晚秋的神情动了动,不知动的是怒还是苦:“易教授,我公司里还有事着急回去。既然您来了,我就放心走了。”

    转身走了。

    卢米平常不是愿意为这种事受气的人,今天易晚秋这几句真的让她生气。她一边开车一边想,也就你是涂明妈妈,如果不是我就去你妈的!别说忍你两句了,第一句都不行!

    你觉得涂明前妻好,你怎么不跟她过啊?都离婚了你整这套干什么呢?还房子住的干净,怎么着?准备再把她迎回来怎么着?这一句句不软不硬的给谁听呢!

    卢米在心里说了一百句,殊不知她那轻飘飘一句也让易晚秋走了心。易晚秋没想到自己碰到一张这么厉的嘴,一句话就戳你肺管子上。加之卢米在屋里跟物业的人闲谈,听起来像是她跟涂明在一起,就是涂明高攀,这令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儿子被人拿捏,尤其是易晚秋。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不用说什么,卢米会去告状的。

    卢米没告状,她自己消化了。跟一个老太太较劲干什么,爱说说去,当没听见。

    当天晚上去美容院做脸、全身spa,舒服通透,心里的气全消了。高高兴兴回家泡脚,抱着pad上床看电影。

    “到家了?”涂明问她。

    “到了啊。在看电影。”

    “不是说到家告诉我?”

    “忘了。”

    “今天检修水管怎么样?”

    “挺好,检修完了。”

    “我妈说她也过去了,你们碰到了吗?”涂明终于问到正题,等着卢米回答。

    “见了啊,说了几句话。”

    涂明太了解卢米了,如果见面愉快她现在应该不住嘴的跟他说了,但她现在寥寥几句,他知道她们不开心了。

    “聊什么了?”

    “易教授说家里一直保持不错,花也照顾的好。哦,还说房子是她的。”

    “你呢?”

    “我说那太可惜了,要是邢云不出轨,就能继续照顾那些花了。”

    卢米一句也没藏着,她没错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他妈就是这么说的。

    涂明安静了一会儿问她:“你介意那些花?”

    “我可不介意。人家照顾的好好的我介意什么?没准儿人家现在经常回去也说不定,婆媳两个给花浇浇水说说话,多好啊。我可记不嫉妒。我又没跟你结婚,易教授这样大可不必。”

    “还有,我觉得易教授可能对你们离婚挺遗憾的,你还是安抚一下她。她要是能忍受儿子被戴过绿帽子,撮合你们破镜重圆,那你就去。趁咱俩现在还没走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

    卢米说自己消气了,这会儿又委屈起来了,一句一句的朝涂明放枪:“我跟你不偷不抢,她如果愿意做表面功夫跟我点头之交,我也行。但她没事给我几句,这个头也不用开了。”

    涂明被她说的心情不好,尤其是那句“我又没跟你结婚”、还有“趁咱俩现在还没走到非彼此不可的地步”,挺伤人的。卢米是真动气了。如果别人给她那么不软不硬几句,她八成已经说回去一百句了,今天就说这一句,不像她的风格。

    “你嘴这么厉害怎么没当面跟我妈说?”涂明突然问她。

    “那不是你妈吗?”

    “你还管是谁妈?”

    “…你没事吧?下次我就说回去!”

    涂明却忽然笑了:“因为是我妈。所以你当时想,不跟涂明的妈妈一般见识,因为我爱涂明。”

    …

    卢米被涂明说中,就觉得没面子:“谁爱你啊?谁稀罕你啊!”把电话挂断,又看到涂明来了一句:“我爱你。”

    这话卢米好像没当面听涂明说过,就打给他:“你再说一遍。”

    “哪句?”

    “你最后发过来那句。”

    “那你先撤回一句。”涂明用他的方式影响卢米。

    “哪句?”

    “没到非彼此不可地步那句。”

    “我不撤回,我还生气呢!”卢米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非你不可,但我今天确实因为你忍住了。怕你为难。”

    “我爱你,卢米女士。早点睡吧。”

    涂明挂断电话,留卢米对着对话回味那句我爱你。

    原来一句真心的“我爱你”这么甜。有的人就是变着法对你好,但几乎从来不说我爱你。那些我爱你都在普普通通日子里,有的人甜言蜜语,对谁都是我爱你。

    他这句不一样,那么认真。

    涂明此时身处无锡的酒店里,被这一通电话扰乱了心思。他向来知道易晚秋清高,可她一向冷静,从不与人争口舌之快。今天她用这样的态度对卢米,让他有点意外。今天易晚秋临时起意去颐和园也让涂明意外。

    恰巧涂燕梁打电话来,让他去无锡的一个老友家里取一个套书,于是涂明问他:“葫芦盘的怎么样?”

    “葫芦口变色了。”

    卢米后来真的送给涂燕梁一个养蝈蝈的葫芦,亲自去潘家园儿挑的。这两年潘家园比从前萧条了,但好东西偶尔还能择的到。在她从海南回来后,潘家园一开市,她就带着涂明去了,还有卢国庆。

    父女两个都喜欢这东西,站在那认真的挑。好葫芦跟坏葫芦不一样,他们挑本长葫芦,皮儿厚,顶尖儿脐正,一点疤痕没有,再配上顶好的盖。然后把最贵的那个装盒递给涂明:“送给叔叔。”

    涂明没客气,他知道卢米讨厌客气,于是将这个葫芦送给了涂燕梁。涂燕梁约其他教授遛弯儿的时候着实显摆了一下这个葫芦。

    “回头你再帮我问问卢米,我这蝈蝈寿终正寝了,我这葫芦该怎么弄。”涂燕梁说。

    记

    “行,我回头问他。我妈有说她今天去颐和园碰到卢米的事情了吗?”

    “念叨了两句,说卢米说话冲。我说这事儿不能怪卢米,你说那几句话也不好听。”涂燕梁笑了:“她就是这个脾气,拧着呢!不是大事。”

    “养葫芦的事我问问卢米,等我回去给你们带青团。”

    “行,注意安全。”

    涂燕梁挂电话,看到易晚秋冷着脸看他:“你说谁说话不好听呢?我说那几句话哪句不是事实呢?我依据事实讲话哪里有错呢?”

    涂燕梁跟她摆摆手:“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你就是不喜欢卢米而已。”

    “不喜欢说不喜欢,但我没妨碍他们谈恋爱,这个道理我懂。”

    “你懂是吧?那你今天这几句话,换个想不开的姑娘要跟你闹的。什么意思啊?喜欢原来那个儿媳妇啊?”涂燕梁坐在沙发上搓葫芦:“其实你仔细想想,卢米这姑娘不错。”

    “你承认吧涂燕梁,你就是被一个葫芦收买了!”

    “我缺一个葫芦吗?我缺的是一份心!我为什么喜欢这葫芦,是因为是晚辈大冷天站外面挑的做的。”

    “她态度太蛮横了你懂吗?好像明明是她倒插门女婿。”

    “什么年代了还有倒插门这个说法?”

    “我跟你说不清!”易晚秋扭头进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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