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童贯也用自己的人头起誓,满殿的官员都为之一震。
一个枢密院使,一个护卫军指挥使,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同时都用自己的人头起誓,这在大宋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无论最后那一方输,都将震动朝野。
“童大人,君前无戏言,可要想好了再说,别到时后悔。”华榉徽笑说道。
童贯冷笑道:“我童贯言出必行,说出的话从不后悔,倒是你华大人可别后悔。”
华榉笑盈盈的看了一下文武官员,说道:“各位同僚都听见了,不是我华榉不给童大人机会,而是他自己不要,还望各位能替我证明一下,免得以后有人说是我逼死的童大人。”
在场的这些官员都是成精的人,都知道华榉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刚才童贯也让众臣做见证,华榉这么说很明显就是用童贯的方式奉还给他。因此都在心里暗说华榉的报复心太强,一点亏都不吃。
童贯看到华榉面带笑容对朝臣说话的样子就生气,冷着脸说道:“行了,同僚们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赶紧说正题吧。”
华榉看了看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童大人这么急着奉上人头,那我就成全你。”
“我的头结实的很,你拿不走的,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头吧。”童贯冷笑说道。
华榉笑了一下,没有跟他再争辩,转身冲着徽宗施了一礼,说道:“陛下,杀猪巷荒宅里的那具无名尸体确是枢密院杂役彭大柱。”
“哼!”
童贯冷笑一声,说道:“如果那具尸体是彭大柱,那我每天在枢密院里看到的是谁,难道是鬼不成?”
华榉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童大人,现在是我在向陛下禀报,没让你说,等到了该你说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说的。现在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别影响我向陛下禀告。”
童贯被说的无言以对,强压怒火,说道:“好,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把一个还活着的人说成是死人的。”
“想知道,就竖着你的耳朵仔细听着。”华榉说道。
“你——”
“好了,别再吵了,寡人都听烦了。”
徽宗很不高兴说道:“童卿家,你先不要讲话,让文山说,到了该你说的时候,寡人自然会让你说的。”
“臣遵旨。”
童贯看了华榉一眼,轻哼一声退了回去。
“文山,你继续说吧。”徽宗说道。
“是。”
华榉继续说道:“陛下,杀猪巷荒宅枯井里的无名尸体的确就是枢密院的杂役彭大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童卿家会说他每天都在枢密院里见到彭大柱呢?”徽宗问道。
华榉说道:“童大人每天在枢密院看到的那人并不是彭大柱,而是彭大柱的孪生弟弟彭二柱。”
“什么,彭二柱!”徽宗一惊。
“简直一派胡言。”童贯忍不住又插了一句话。
华榉冷冷的瞅了他一眼,童贯哼了一声,不作声了。
徽宗说道:“文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寡人越听越糊涂了?”
华榉说道:“陛下别急,听臣从头说来您就明白了。”
徽宗点了点头,华榉说道:“彭大柱有一个孪生的弟弟叫彭二柱,不过他们虽然是孪生兄弟,但性格却完全不同。彭大柱老实本分,是个忠厚之人,而那彭二柱却是个打架、赌钱、敲诈勒索、抢劫,无恶不做,心狠手辣的恶棍无赖,杀猪巷一带的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十一年前,彭二柱在抢劫的时候砍伤了人,担心给官府拿住问罪,便逃离汴京去了西夏。”
“既然他去了西夏,那为何又会出现在枢密院里?”徽宗问道。
华榉说道:“陛下,彭二柱身无长技,逃到西夏之后无以为生,于是便又干起了敲诈勒索、抢劫的勾当。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的恶行很快便被西夏官府给察觉,于是便派兵将其抓获。
本来以他所犯的罪行是要被砍头的,但西夏人知道他是从汴京逃去的宋人,便放过了他。”
“这是为什么?”
华榉说道:“几年前西夏跟大宋交战失败,丢失了不少的土地,西夏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一面暗中筹备兵力,一面组建了一个专门刺探大宋情报的细作监。
这个细作监里的细作全都是从大宋逃到西夏的人,西夏人将他们经过严格培训之后,再派回大宋刺探情报。
西夏人之所以放过彭二柱,正是因为他是大宋都城汴京的人,对汴京城非常熟悉,是为他们刺探情报的最佳人选。”
“原来如此。”徽宗点了点头。
华榉继续说道:“经过这么多年的筹备,西夏王觉得西夏军队的力量已经强大,可以进攻大宋夺回失去的土地。不过,他吸取了上次战争失败的教训,准备先摸清大宋军队和朝廷的情况,现后再决定如何进攻。
所以,他就派了彭二柱和他西夏妻子拓跋墨云回到汴京打探情况。
彭二柱带着拓跋墨云乔装回到汴京,一番调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哥哥居然在大宋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打杂,顿时想到了一个混入枢密院的办法。”
“什么办法?”徽宗问道。
“杀了彭大柱,取而代之。”华榉说道。
“一派胡言。”
童贯又一次忍不住插话道:“先不说你说的这个彭二柱是否存在,单就取而代之来说,就算他们相貌长得一模一样,外人分辨不出来,难道彭大柱的妻子也分辨不出来吗?”
高俅随既附和道:“不错,如果说世间有谁最了解一个男子的身体,那莫过于他自己的妻子。所以即便是孪生兄弟骗得了外人,也绝对骗不了彭大柱的妻子。”
徽宗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妻子是最了解自己丈夫的,即便相貌一样,身体其他特征也会有所不同,做妻子的不会发现不了。”
华榉说道:“陛下,那彭大柱的妻子马金花,就是彭二柱的妻子拓跋墨云。”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徽宗愣住了,就是在场的众大臣、蔡京、高俅等人也都怔住了,只有童贯一个人在冷笑。
“文山,这彭大柱的妻子怎么会是拓跋墨云呢,她不是彭二柱的妻子吗,怎么会又变成了彭大柱的妻子?”徽宗说道。
童贯冷笑说道:“对啊,拓跋墨云既是彭二柱的妻子,怎么会又变成了彭大柱的妻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啊,拓跋墨云是彭二柱的妻子,怎么又成了彭大柱的妻子,这说不通啊!”
“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听着那些官员低声议论,童贯得意的看着华榉,心道:“华小儿,任你如何狡辩也难以自圆其说,还是等着被砍头吧。”
蔡京和高俅更是高兴的想笑出来,今天华榉让他们丢尽了面子,对他已经恨之入骨,都巴不得看到他被砍掉脑袋,好一泄心头之恨。
华榉坦然自若的看了看童贯,然后对徽宗说道:“陛下,彭二柱虽然跟彭大柱是孪生兄弟,毕竟分开了十年有余,对他现在的人脉关系以及枢密院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所以,为了防止取而代之之后被人发现,他需要先把这些情况都弄清楚。
所以,他跟拓跋墨云定下了一个计策,由拓跋墨云假装逃难女与彭大柱相遇,然后再嫁给他,得以留在他身边了解情况,等到把所有需要了解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之后,拓跋墨云便用鹤顶红毒死彭大柱,由彭二柱取而代之。
正是因为有拓跋墨云的相助,彭二柱不仅瞒过了周围所有的人,同时也顺利的进入了枢密院,利用打杂的机会获取到了与西夏接壤边境城池驻军的机密,以及大宋其他军事、朝政秘密无数。”
随即,他从身上取出昨天王魁交给他的彭二柱的口供,双手呈上,说道:“现彭二柱与其妻拓跋墨云已经被抓获,这是彭二柱交代的口供,请陛下御览。”
吴呈海拿过去交给徽宗,徽宗越看脸色越难看,等到最后一张看完,他没有马上问童贯,而是对着华榉问道:“文山,这上面说的可都是事实?”
华榉说道:“臣已让人把彭二柱与其妻拓跋墨云押在宫外,陛下可让侍卫带他们上殿当面审问。”
徽宗喝道:“来人,速去宫门外将彭二柱夫妻押上殿来。”
“遵旨。”侍卫应命而去。
王魁早已带着彭二柱夫妻俩在宫门外守候,看到侍卫来带人,随即把人交给了他们。
侍卫带着彭二柱夫妻来到金殿上,童贯看到果然是“彭大柱”,心里突然有些慌了,想道:“难道华榉说的是真的,这个人真的是彭二柱!”
侍卫让彭二柱跪在御阶前,回道:“陛下,人犯已经带到。”
徽宗看了一下彭二柱夫妻,问道:“下跪者,报上名来。”
“罪民彭二柱。”彭二柱低着头说道。
“西夏拓跋墨云。”
拓跋墨云的神情比彭二柱要野性傲慢的多,这是西夏人的特性,不管男女,性格都非常的彪悍桀骜,尤其在面对宋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高傲的强势,那怕现在成为了阶下囚,态度也依然嚣张。
“什么,他真的是彭二柱!”
听到彭二柱承认身份,童贯刚才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凉透。
“他竟然真的是彭二柱,完了,这下全完了。”童贯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蔡京、高俅的脸色也变成了死灰色,因为童贯跟他们同气连枝,如果他倒下了,以后他们不仅会在朝堂上失去了一个帮手,而且没有了童贯这个军队最高长官的支持,他们整个奸党势力都将受到极大的减弱,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彭二柱,把你所犯的罪行如实。”徽宗说道。
彭二柱重新把之前招供的那些事又说了一遍,徽宗听完,怒视着童贯喝问道:“童贯,你这个无能的蠢货,西夏的奸细都潜伏到你眼皮底都不知道,致使朝廷和军队的机密泄露,你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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