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华大人来了。”
徽宗今天晚上是跟刘贵妃一起吃的晚餐,之后就一直跟刘贵妃在下围棋娱乐。
“哦,文山来了。”
徽宗冲着刘贵妃轻轻的摆了摆手,刘贵妃起身冲他行了一礼,随后带着自己的宫女退了下去。
“让他进来。”
内侍出去通知华榉进来,华榉让侍卫把四口箱子一起抬进的去,向徽宗说道:“臣参见陛下。”
“免了。”
“谢陛下。”
徽宗看了一下他带来的那些箱子,问道:“文山,这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华榉把那些箱子全部打开,徽宗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疑惑的问道:“文山,你这是……”
华榉说道:“陛下,刚才金国使者完颜晃去找臣,希望臣能劝说陛下同意宋金联手灭辽,这些是他贿赂给我的金银珠宝。”
“什么!”
徽宗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愤怒的说道:“竟敢在我大宋境内公然行贿朝廷大员,完颜晃好大的胆子。”
华榉说道:“陛下,为了区区一个完颜晃不值得动怒,保重龙体要紧。”
徽宗说道:“寡人是气他太不懂规矩了,明知道寡人已经拒绝了宋金联手,居然还敢公然去找你行贿让你来劝说,这简直就是没有把寡人放在眼里。”
华榉说道:“陛下,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次金国跟大宋联手目的不纯,也越证明陛下拒绝跟金国联手是正确的。”
徽宗看着那四箱金银珠宝,说道:“既然他能给你送礼行贿,那肯定也给了其他大臣送礼了。”
“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华榉虽然知道蔡京、高俅他们肯定收礼,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有些事不直接说出来,比直接说出来更有效果。
“如果他们要是没收礼的话,怎么会在朝堂上那么卖力为宋金联手说话。”
徽宗脸色越发的阴沉,突然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怒道:“无耻,全都是一群无耻之徒,亏得寡人这么信任他们,居然吃里扒外帮着外邦之人,寡人真是看错了他们。”
华榉看了一下摔碎的茶碗,然后与吴呈海对视了一下,吴呈海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劝劝徽宗。
华榉说道:“陛下,其实您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毕竟不管完颜晃怎么使手段,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陛下您这里,只要您不答应,他就是给全大宋的人送礼也没用。至于那些大臣收受贿赂的事情,这个也好办,您就下一道旨意,让他们把收的贿赂全都拿出来充公,然后明天早朝的时候当着众臣的面好好敲打敲打他们,算是陛下您给他们改过一个机会,倘若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那陛下怎么处置他们都不为过。因为陛下已经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徽宗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就把那些贿赂给收下,让他们全都拿出来充交国库。吴呈海,笔墨伺候。”
吴呈海立刻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徽宗亲笔用极其严厉的措辞给蔡京、高俅、王黼、梁师成等人各写了一道圣谕,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内,主动把收受的贿赂交到宫里来,否则后果自负。
“立刻派人送给他们。”
“是。”
吴呈海拿着那些圣谕刚要转身出去,徽宗又说道:“不要派内侍去,派御林侍卫去。”
吴呈海听到徽宗让他派侍卫去送圣谕,就知道徽宗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让侍卫去送圣谕,这是明显带有警告的意义,如果不收敛改变,下一次侍卫再去就有可能是抄家了。
“奴婢遵旨。”吴呈海拿着圣谕出去安排了。
徽宗看着华榉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文山,这件事情你做的好,没有辜负寡人对你的信任。”
华榉躬身说道:“臣是大宋人,是陛下的臣子,心里永远只有陛下和大宋,别说只是区区财物,就是让臣做金国宰相,也休想动摇臣对大宋和陛下的忠心。”
“好,说的好。”
徽宗站起来看着华榉,说道:“文山,寡人能够有你这样忠心的臣子和女婿,真是寡人的福气。”
华榉赶紧说道:“臣能遇到陛下,才是臣的幸运。”
他越是这么谦虚,徽宗就越是觉得他不错,心里也就越发的对他重视。
徽宗说道:“文山,你这次去蔡州事情办得不错,不仅把宿元景救回来了,而且还抓了蔡州的贪官污吏,现在又帮着寡人揭露了完颜晃向朝中大员行贿的事情,功劳不小,寡人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你。”
华榉说道:“臣身为大宋的朝臣,所做的这些都是份内之事,不需要奖赏。”
“不,要奖赏,而且还要明天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奖赏。”
徽宗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殿外,意味深长的说道:“寡人要让朝上那些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忠臣。”
华榉明白了,他这是要拿自己去敲打蔡京、高俅等人。
“文山,你说对于那个到处行贿的完颜晃,寡人应该怎么处置他?”徽宗说道。
华榉说道:“完颜晃怎么说也是金国的使者,真要是处置了他,那就真的跟金国的关系搞僵了。眼下我们还需要利用跟金国这种微妙的关系来制衡辽国,暂时还不能跟金国的关系搞僵。所以,这件事情陛下就假装不知道,而且还要盛宴款待,好让辽国知道,我们的选择很多,如果不想让我们跟金国联手,就得拿出跟大宋友好的诚意。”
徽宗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办法好,比我们自己说什么都能让辽国害怕。”
华榉说道:“除了让辽国忌惮之外,反过来我们也可以用辽国来制衡金国,让金国也明白,大宋除了可以选择跟金国联手之外,也还可以跟辽国联手,跟大宋是友是敌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妙。”
徽宗满意的说道:“巧妙的利用两国的敌对关系,迫使他们都只能向大宋示好,使大宋获得最大的好处。妙,实在是妙。文山,你真的是个文武全才啊,幸亏你是在我大宋的人,如果你要是辽国或者西夏人,那大宋可就危险了。”
华榉笑了笑说道:“臣是大宋子民,这是上天注定的,臣此生只会为大宋、为陛下做事,其他那些所有的如果,都不会存在。”
华榉的回答让徽宗非常满意,连声说道:“说的好,说的好,文山就是大宋的文山,没有其他的如果。”
华榉又跟徽宗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告辞离开,去了他师父的墓地。
蔡府。
蔡京晚上无事,跟蔡攸两个人对坐棋盘两端,正在下棋。
突然,蔡松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太师,陛下派人来传圣谕了。”
蔡京一怔,问道:“来的人是谁?”
蔡松说道:“不是陛下身边的内侍,是御林侍卫,样子很严肃,说话冷冰冰的。”
蔡京、蔡攸全都吃了一惊,因为徽宗从来没有让侍卫来跟他们传过旨,这突然间让侍卫来给他们传旨,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父子俩匆匆忙忙的来到前厅,只见一名侍卫将领右手托着圣谕站在大厅中间,左右两边和院子里站满了挎着刀的侍卫。
“魏指挥使。”
蔡京认识这名侍卫将领,乃是御前侍卫营八大指挥使之一的魏强。
“见过太师。”
魏强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太师,陛下有圣谕给你。”
蔡京赶紧躬身说道:“老臣蔡京接旨。”
魏强把手中托着的圣谕递过去,蔡京伸出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的展开看了起来。
“啊!”
蔡京看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道圣谕的措辞极其强烈,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看得出徽宗在写这份圣谕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愤怒。
“完颜晃给我送礼的事情,皇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府上出了内贼?”蔡京心里想道。
因为华榉入宫的事情,宫里的内线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出来,所以蔡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华榉有关。
蔡攸看到父亲看完圣谕之后,一声不吭,心里挺着急的,在后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蔡京回过神来,对魏强说道:“魏指挥使,今天晚上可有其他的人入宫了?”
“本将只是负责传递圣谕,其他的一概不知。”
魏强冲着蔡京一抱拳,说道:“圣谕已经交给太师,本将也该回去向皇上复命,告辞。”
说完不等蔡金回复,直接带着人走了。
“父亲,陛下在圣谕里说了什么?”魏强一走,蔡攸迫不及待的问道。
蔡京把圣谕递给蔡攸,说道:“完颜晃给我送礼的事情陛下知道了,非常生气,在圣谕里质问我到底是大宋的宰相还是金国的宰相,并且让我把完颜晃送的礼送进宫去充交国库。”
蔡攸急急匆匆的把圣谕看完,惊道:“皇上在圣谕里的措辞好强烈啊,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让他很生气。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蔡京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完颜晃送的礼送进宫去充交国库,然后向陛下认错请罪。”
蔡攸担心的说道:“父亲,那陛下会不会……”
“不会。”
蔡京说道:“陛下如果真的是要降罪,就不会给我下圣谕了,很明显这一次他只是想警告我,让我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随后,蔡京让人把他的官服拿来换上,再把完颜晃给他送的礼全部搬到马车上,亲自带着进宫去了。
来到宫门外,蔡京刚从马车里下来,远远的就看到又有几辆马车赶了过来,等到马车进前才看到原来是高俅、王黼、梁师成、以及除了兵部尚书石松之外的,其他五部尚书。
“太师。”
“各位大人,你们也来了。”
蔡京与高俅他们见完礼,问道:“各位大人也是来上交完颜晃送的礼物的?”
高俅说道:“是啊,陛下给我们下了圣谕,措辞极其强烈,我们不敢不来啊。”
“太师你也是来上交礼物的?”王黼问道。
蔡京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梁师成说道:“真是奇怪了,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肯定是有人向陛下告密了,否则陛下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刑部尚书郭奕忠说道。
王黼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告的密,我绝对饶不了他。”
蔡京说道:“那都是后话。从圣谕里可以看出这一次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大家一会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再触怒皇上,否则可能就要大祸临头了。”
“是,我们一切都听太师的。”高俅说道。
几个人一起进到宫里,内侍通禀以后,徽宗说道:“让他们进来。”
蔡京、高俅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徽宗跟前,一起参拜道:“臣等参见陛下。”
徽宗看了一下他们,问道:“东西都带来了。”
“回禀陛下,带来了。”蔡京低声说道。
徽宗说道:“那就抬进来让寡人看看吧。”
内侍和侍卫一起把蔡京、高俅他们带来的箱子抬了进来,徽宗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七个箱子,其中有十二个是大箱子,另外有十五个是中、小箱子。
“打开。”徽宗说道。
内侍把所有的箱子全部打开,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全部加起来至少有百万贯。
徽宗哼哼的冷笑了两声,看着蔡京、高俅等人说道:“各位卿家,你们可真是我大宋的忠良之臣啊。”
“臣等知错,请陛下恕罪。”
蔡京、高俅等人全部跪下,以头触地伏在地上。
“卿等有何过错?”徽宗故意问道。
蔡京说道:“臣等不该一时糊涂收了完颜晃的礼,有负陛下圣恩,还请陛下恕罪。”
“臣等有负陛下圣恩,还请陛下恕罪。”高俅等人齐声附和道。
“你们既然知道这么做有负寡人对你们的圣恩,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徽宗越说越气,在桌子上趴着拍了一掌,怒道:“你们是不是认为寡人宠信你们,认为寡人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所以就目无王法朝规,视寡人这个皇帝和朝廷规矩如同摆设,可以任意践踏和无视?”
这话说的可太重了,都已经能够够得上杀头的了,吓的蔡京等人面如土色,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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