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一到三班的体育课时间。

    体育课前,何晴托腮嘟囔着:“五高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我还没看够呢。”

    陈时问:“他们要走啦?”

    何晴:“对啊,我看见广场前面停着他们的大巴车了,听说过一会儿就走。”

    接着何晴问道:“唉陈时,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发圈啊?我发圈没带,待会儿体育课不系头发又要被老师说了。”

    陈时顺手摸兜,没摸到发圈,却摸出一张刘小菲的校卡,上面印着五高的校徽图案。

    这人什么时候把校卡揣她兜里的?

    陈时转头问何晴:“五高的人真的马上要走了吗?”

    何晴一脸懵:“对啊,我刚刚看见他们大部队都排队朝广场那边走了。”

    陈时单手将自己头上的发圈解下来递给何晴,“你帮我向体育老师请个假,就说我闹肚子晚点过去——”

    “唉!马上就要上体育课了你要干嘛去!”

    眼前散着一头长发的陈时举起手中刘小菲的校卡:“我去还个东西。”

    陈时脚步很快,出了教室门后,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咋回事啊——”何晴拿着陈时的发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却已经自动开始在替陈时编一个完美的请假理由。

    周封故突然出现在三班后门口,叶树抱着篮球走过去说道:“唉,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不是来找我去上体育课的啊?”

    周封故问:“陈时呢。”

    “刚刚还看见她了……”叶树环顾四周,又朝何晴喊,“何晴,陈时去哪了?”

    何晴回答:“她往广场那边去了。”

    叶树转回去依葫芦画瓢地向周封故重复了一遍:“她往广场那边去了。”

    周封故斜了叶树一眼,“你当自己是复读机吗。”

    叶树搂住周封故的肩,问:“林绿还在班里吗?”

    周封故打掉叶树的手,不咸不淡地回答:“自己去一班看去。”

    “唉不是,周封故你这就不人道了,你来我们班找人我这么热情给你招呼怎么我向你问个人你就这么冷酷无情——”

    刚好林绿的身影从拐角处一飘而过,周封故喊了句:“林绿,叶树找你有话说。”

    反倒是叶树吓了一跳,差点跑上去捂住周封故的嘴巴:“你胡说什么谁说我要找她了!”

    拐角处,林绿露出半个头,眼睛盯着二人看了一圈,却不理睬叶树,只对周封故说道:“别再跟我提叶树。”

    之后林绿便走开了。

    周封故看向叶树,一脸意味深长:“你得罪她了?”

    叶树欲哭无泪:“我冤枉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周封故言语间很明显透出看戏且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可没办法。”

    叶树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到头来还不是把陈时气走了闹别扭闹了这么多年。”

    周封故用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朝着叶树一字一字说道:“你,再,说,一,遍。”

    叶树怂了:“行行行我闭嘴。”

    陈时赶到广场上时,五高的学生差不多都已经上车了,刘小菲刚好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看见陈时过来,挥手问:“陈时,你咋来了?来找我告别的吗?”

    “算是吧,”陈时站定喘着气,把校卡塞到刘小菲手里,“你这人,自己东西落了也没发现吗。”

    刘小菲这才反应过来,惊叹了一声:“这校卡怎么到你那里去的!”

    陈时拍了拍刘小菲的肩,“好了,我东西送到了,顺便也来送你回去。”

    刘小菲十分感动,跑上去用力抱住陈时:“陈时——”

    她下意识看了一圈四周,“就你一个人来啦?”

    陈时问:“不然你还等着谁来呢?”

    刘小菲呆了呆,连忙解释:“我谁也没等!”

    陈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看,拉着刘小菲:“你看——”

    陈时的手指指向对面不远处的廊桥,此刻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按道理来说桥上不应该有学生走动了,但出乎意料的,柯凡却站在廊桥上。

    柯凡发现陈时跟刘小菲看向自己后,先是转身想装作无意路过,走了几步后,又跑回来趴在桥沿上,很大幅度地朝刘小菲挥手。

    他的口型说的是:再见——

    陈时笑盈盈的,对刘小菲说:“感动了吗?”

    刘小菲眼眶红红的,却仍然扭着头否认:“我才没有。”

    陈时:“下次你来的时候要是再掉校卡,我只能让柯凡过来还给你了。”

    刘小菲嘴硬:“来就来,我还怕他不成。”

    “陈时,我走了。”

    刘小菲转身走上大巴,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转过去朝柯凡挥了挥手。

    送走刘小菲后,陈时快步赶去上体育课。

    还没等走到体育场,就听见附近室内有人朝自己喊了一声:“陈时——”

    转头一看,周封故正靠在器材室门边上。

    陈时问:“你不去上体育课吗?”

    周封故回了句:“你不也没去上。”

    还没等陈时回话,就听见对面拐角处传来脚步声,听聊天声音是体育课的两个任教老师。

    陈时算是半逃课,虽然让何晴扯了闹肚子的理由,但要是被老师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好好地站在这没去上课,恐怕也扯不清楚,更何况自己身边还站在一个周封故。

    一时之间没地方去,陈时上前将周封故推进器材室里面:“快进去——”

    外面两位体育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器材室外经过,其中一位看了一眼器材室半虚掩着的门,说着:“哪个学生过来拿器材又不关门?平时都跟他们唠叨八百遍了要关门要关门。”

    另外一位说道:“行了,进去看看最贵的那几个器材还在不在吧,要是丢了我们都吃不了好歹。”

    堆着繁杂体育器材的角落里,陈时和周封故正猫在垫子后面,周封故背虚靠着墙,二人面对面,几乎没隔着什么距离。

    器材室门被慢悠悠地推开了,垫子不够高不够大,陈时怕自己的头发露在外面,抬眼担心地看了周封故一眼。

    周封故什么也没说,将陈时的头按下去,抬手将她铺散着的长发轻轻笼住,有意识地护住了面前的陈时。

    两位老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嫌屋子里橡胶味道太大,随便看了几眼就走了出去。

    “我一进来就忍不住要打喷嚏,这味儿太大了,鼻子受不了。”

    “潮味儿是够重的,快点走吧。”

    陈时的鼻子好像也被屋子里的味道影响到了,她低下头,几乎以一种依赖的姿态靠在周封故怀里,默默地拉起周封故的校服外套捂住自己的鼻子。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这个动作几乎将她自己大半张脸都裹在了周封故的衣服里。

    虽然闻不到刺鼻的潮味,但陈时一呼一吸间,全都是周封故身上的味道。

    老师们虽然已经走出器材室,却仍然逗留在门外放风聊些有的没的。

    陈时此刻觉得,拉着周封故进来可能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而周封故很轻车熟路地将手指穿过陈时发间,动作间指腹轻轻擦过陈时的后颈,他把陈时的头发握成一捆,低声道:“上体育课为什么不系头发。”

    两人离得太近了,周封故说话时的气息都带着温度洒在陈时脖子旁。

    不知道为什么,陈时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她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周封故衣服里,闷闷地回答:“没有发圈了。”

    而周封故轻笑了一声。

    他说道:“陈时,你耳朵红了。”

    陈时抬头瞪他:“闭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封故说话节奏故意变得很慢,像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拿来逗弄陈时的事情一样,低沉的嗓音像一把挠人的勾。

    “比这更亲密的事情,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周封故!”陈时有些手脚发软,压着声音喝止着他。

    她一瞬间回想起多年前那个潮湿又闷热的雨夜,回想起周封故伸手将自己扣在怀里,唇齿相触的那一刻……

    如同那个雨夜一样,陈时看起来又要哭了,周封故马上说道:“好了,我逗你的。”

    他安抚性地揉了揉陈时的发顶,拿出一根绿色的丝带,绕着陈时的头发系了几圈,最后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给你系上了。”

    陈时也很努力地试图转移话题,搭话问了句:“你拿什么系的?”

    周封故这才拿出自己兜里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坦白:“盒子上拆的。”

    陈时起了好奇心:“这是什么?”

    周封故有点不太愿意说,但还是言简意赅地用了几个词概括:“黎又宁,黎英,你。”

    “黎又宁给我的?”

    周封故作势要收走:“你不要我马上扔了——”

    “谁说不要了!”陈时拉住周封故的袖子抢回那个小盒子,转过身自己偷偷拆开来。

    是一盒喜糖。

    陈时这才想起来,婚宴那天自己很早就困了,竟然连桌子上的喜糖也没拿走。

    角落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为了不发出动作引起外面老师的注意,他们尽量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

    周封故靠过来,问:“里面是什么?”

    他人长得高,可以直接越过陈时的肩膀观察陈时手中的动作,远远看去,就像将陈时搂住了一般。

    陈时拿了一颗酸梅糖略略抬手示意自己肩后的周封故拿,“我表姐的喜糖,你吃吗?”

    周封故淡淡地看了酸梅糖一眼,说道:“换一颗。”

    “那你要什么?”

    “不要酸的。”

    陈时心想这人还挺难伺候,低头在喜糖盒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包棉花糖,问:“这个呢?”

    周封故其实对糖没什么兴趣,他问陈时:“你是把不喜欢吃的给我了吗?”

    陈时抗议:“我可是把我最喜欢吃的给你了!”

    这下周封故接受了,抬手将棉花糖拿过去放进了兜里:“行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老师走了,陈时跟周封故也离开了器材室。

    陈时赶到体育场,何晴已经在那等了她很久了,见陈时终于过来了,何晴拉着陈时念叨:“我的好妹妹你这逃课的功力是越来越行了啊,还好老师没说什么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陈时说着:“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体育课结束后,陈时与何晴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前方不远处是一班的男生,叶树也在其中,走在周封故旁边。

    何晴无聊地观察了一会儿前面的男生,点评道:“今天周封故没怎么打篮球唉。”

    陈时不解:“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啊,”何晴指了指男生们的后背,“虽然他们都把外套脱下来了,但是其他人都汗津津的,只有周封故一个人没怎么出汗,衣服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何晴话音刚落,周封故的外套袋子里掉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

    何晴嘀咕着:“这大爷今天又转性了啊——”

    要知道在往日里,周封故从来不吃糖。

    仔细一看,那糖好像还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棉花糖。

    而被叫成“大爷”的周封故很敏捷地将掉在地上的棉花糖捡了起来,一边听身边的男生叨叨,一边很自然地拆开包装,将里面的糖叼进嘴里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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