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您的梦可真准,大爷从外面买回来一个丫头,眉心有颗胭脂痣花钿似的,可漂亮了!”小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报信。

    薛宝儿眼皮一跳。

    她费心把薛家的入京时间提前了三四年,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年前,她被系统误传到这里,穿成七岁的薛宝钗,过了一段金尊玉贵的无忧生活。后来父亲急病去世,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家中生意萧条。

    前几日都中来了两封书信,舅舅和姨母盛情邀请他们一家去做客,母亲本来不想去,是她联合哥哥才说动了母亲。

    按照剧情,在动身之前会发生一桩打死人的公案,而这桩公案的始作俑者正是薛蟠。

    让莺儿赏了小丫鬟几个钱,薛宝儿赶紧趿鞋下地,鞋底刚沾到地面就是一阵针扎似的的疼,喉咙又干又痒。她无力地咳了几声跌坐回美人榻,全身皮肤绷紧,好像五花大绑被人捆起来了似的。

    呃,又忘了自己是条鱼。

    系统崩溃,直接导致她穿成人身却还保留着美人鱼的某些特质。

    “莺儿,水。”薛宝儿声音干哑。

    莺儿正带人推着木轮椅从外面走进来,见她家姑娘这般光景就知道又犯了旧疾,忙不迭倒来茶水喂给她吃。

    两杯茶水下肚,薛宝儿才感觉好些,有气无力道:“走,我们去看看那新买来的丫头。”

    莺儿应声,吩咐健硕仆妇将薛宝儿抱起来放在木轮椅上,一路打听着来到后院厢房。厢房里断断续续传出少女的哀求声、抽泣声,还有男人的叱骂声。

    守在厢房门口的两个婆子见薛宝儿来了忙上前行礼,薛宝儿朝厢房那边望了望:“谁在里面?”

    有个婆子红着脸回道:“是大爷和……刚买来的丫头。”

    听这声音,再看这两个婆子通红的脸,薛宝儿猜到正在发生什么。

    “哥哥?”她轻柔地唤了一声。

    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过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打开,薛蟠一边整理衣冠一边笑呵呵走出来:“妹妹怎么来了?这里腌臜气重,日头又晒,勾起旧病如何是好?”

    他凶巴巴地瞪了莺儿一眼:“还不推姑娘回去,要是犯了病,仔细你们的皮!”

    莺儿慌忙应是,刚要吩咐那仆妇,抬眼见薛宝儿微微撅起小嘴:“哥哥骗人,你说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结果买了一个漂亮丫头却自己留着,看也不让我看一眼。”

    她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娇嗔和委屈:“坐了这半天劳什子,腰也疼,腿也疼,浑身不自在。”

    让她一闹,薛蟠什么兴致也没了,忙问请大夫了没有。

    也不等莺儿回答,薛宝儿撒娇般朝薛蟠伸出手:“不要坐轮椅,要哥哥背。”

    薛蟠给守门的两个婆子悄悄使了个眼色,随后笑着走到轮椅前矮下身去,温声哄她:“好,宝儿不舒服,哥哥背你回去。”

    还知道撒娇,想来无碍。

    薛宝儿爬到薛蟠背上,笑嘻嘻搂住他的脖子:“哥哥最好了!”

    薛蟠背着她大步往前走:“就你嘴甜,会夸人,说吧,又想要什么?”

    薛宝儿晃了晃腿儿:“我想要哥哥新买的丫头,听说那丫头眉心生了颗胭脂痣,是个极漂亮的美人。”

    “美人?”薛蟠想起厢房里那个身上没几两肉的小姑娘,摇摇头,“美人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就是我妹妹了。”

    “哥哥是在夸自己吧。”薛宝儿笑,“母亲常说我与哥哥都像父亲,竟没一个像她的。”

    要说薛蟠也是个极风流标致的人物,只不过在原著里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显得有些猥琐。若薛家老爹能晚死几年,有父亲耳提面命,也不至于沦落纨绔之流。

    薛蟠呵呵笑起来。

    父亲骤然离世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家里家外忙乱成一团,他感觉天都塌了。那段日子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仿佛只有在那风月场销金窟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惶恐不安。

    直到有一天家人来报说妹妹在池边赏鱼时失足落水,他才慌慌张张回了家。

    看着薛宝儿小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吐出几口水才虚弱地睁开眼睛,他忙上前给她擦拭,薛宝儿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地皱起眉,眼中闪过茫然、惊恐。

    离家太久,妹妹这是不认识他了?

    薛蟠又是悔又是恨,心如刀绞,从此很少出门闲逛专心守在母妹身边。

    后来薛宝儿一天一天好起来,身体却再也离不得水,也不能走路。郎中大夫请了一堆,有说是胎毒内热引发了消渴症,有说是寒毒入体伤了筋脉,更有甚者说是染上鱼瘟。

    也是从那天开始,妹妹忽然变得善解人意,再也没催过他读书,偶尔母亲说他妹妹还会帮他反过来宽慰母亲。

    “哥哥快说,到底给不给?”薛宝儿勒着薛蟠的脖子问。

    薛蟠被缠到无法,只得回头吩咐两个守门的婆子:“把那丫头收拾干净给大姑娘送过去。”

    婆子们远远应是。

    回到自己房中,薛宝儿连喝了五杯凉茶水才缓过来,薛蟠坐在旁边亲自给她倒茶,还问要不要去净房泡一泡。薛宝儿摆摆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不泡了,月底就要启程,路上不比家中便宜,喝茶也是一样的,多喝几杯就是了。”

    不一会儿,收拾好的丫头被莺儿带了进来,薛宝儿上下打量她:“嗯,倒是个美人坯子。”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可还记得?”薛宝儿明知故问。

    英莲满脸泪痕,“噗通”一声跪下说:“回姑娘的话,我从小被拐子拐来养,早已忘了家中事。昨儿拐子把我卖给了一个姓冯的人家,约定三日后来娶,今日又将我重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重卖?”薛宝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转头看向薛蟠,一脸的不可置信,“哥哥,你这是被人给骗了?”

    薛蟠最恨人骗他,当即命人捉那拐子过来审问,一问便问出了实话,当即把那拐子打了个稀烂扔出府去。

    再回到妹妹的闺房,薛宝儿正让人拿了点心给那丫头吃。见他撩帘进来,薛宝儿笑问:“哥哥可查出什么了?”

    薛蟠接过莺儿递来的茶水灌下一口,道:“一女卖两家,人没打两下就死球了,没甚意思。”

    “也好,哥哥算是为民除害了。”薛宝儿亲自给薛蟠倒茶毫不吝惜地夸奖。

    薛蟠摆摆手,嘴角却翘上了天:“这有什么!替天行道罢辽!”

    薛蟠处理那拐子时,薛宝儿已经让贴身的妈妈给英莲验过了,知道薛蟠并没成事,英莲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

    “拐子已经叫打死了,冯家花银子买人在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薛宝儿沉吟道,“哥哥好人做到底让人把这丫头送到冯家去吧。”

    原著里冯渊对英莲一见钟情连性取向都改了,又愿意倾家荡产买她,并发誓一生只娶她一个,想来不会苛待。

    倒也算是个好归宿。

    谁知英莲竟不愿意,她怯生生看了薛蟠一眼,跪下抱住薛宝儿的腿哭求道:“好姑娘,我不想嫁人,求姑娘留我在身边伺候,这辈子给姑娘当牛做马。”

    大约在柴房被薛蟠给吓坏了,任凭薛宝儿怎么劝英莲都不愿嫁冯渊,最后把薛蟠给哭烦了:“罢罢罢,什么要紧事也值得这样哭闹,冯家我自会料理,就让这丫头留下伺候你吧。”

    英莲一听赶紧跪下给薛蟠磕头:“谢大爷成全!”

    薛宝儿:“……”

    说话间外头有小厮跑来报信,说冯家打上门来要人了。

    薛蟠大怒“啪”一拍炕几,震得茶碗都颤了几颤:“我不找他,他自己倒送上门来!”

    “哥哥打算怎样做?”见薛蟠要走,薛宝儿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

    薛蟠在薛宝儿面前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人设,他怕吓到娇花似的妹妹,赶紧收敛怒意,换上笑脸道:“丫头归你,我把买人的钱还他便是。”

    “若他不依呢?”薛宝儿追问。

    不依就打到他依!

    薛蟠心中腹诽,嘴上却忍着道:“不过多给些银钱,给到他满意为止。”

    薛宝儿松开手,水杏似的眼睛都瞪圆了:“凭什么多给银钱?这事说到底是那拐子贪心,一女卖两家,哥哥也是受人蒙蔽。”

    “若冯家好说话呢,哥哥便派人随他去那拐子的住处把他家买人的钱还他,我们家买人的钱也一并给他,算是他将人转卖给我们。”

    她说着咬了咬唇:“冯家若不答应,哥哥只管把人打出去,不必与他浪费口舌。”

    薛蟠心说妙啊,怪不得父亲在时常夸妹妹水晶心肝,还说她要是个男人必胜他百倍。

    薛蟠答应着去了,薛宝儿留英莲在身边伺候,打发莺儿去前院盯着。小半个时辰之后,莺儿慌慌张张跑回来:“姑娘,不好了,前院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的?”薛宝儿立起杏眼,“哥哥可按我教的说了?”

    莺儿忙道:“说了,都说了!可那冯家公子怎么都不肯要钱,大爷叫人把他轰出去,那冯公子疯了似的扑上来咬了大爷的手。大爷本来就忍着气,被他咬了怎肯罢休当即捆了人要打板子呢!”

    “还嚷嚷着往死里打!”莺儿目露惊恐,“姑娘,这可怎么办呀?”

    “王总管呢?他也不管吗?”薛宝儿飞快问。

    莺儿急急回道:“王总管今日有事出府去了,还没回来!”

    王总管不在家,大爷不过十四岁,姑娘也才九岁多一点,莺儿有点慌:“要不要告诉太太一声?”

    想到那个面软心慈的母亲,薛宝儿摇摇头:“太太病才好,别去扰她。这样,你差人去后街上找二爷,让他请二老爷过来帮忙料理冯家人。”

    莺儿应是要走,又被薛宝儿叫住,听她道:“你亲自去前院一趟,告诉大爷我旧病犯了,请他快过来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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