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这个么？对不起啊，我开个玩笑，假的假的，别怕。”舟君悦赶紧道歉，慕言驹脸色肉眼可见的差，始终偏着头去回避一些东西。
她飞快起身去把礼盒收拾好，又跑到屋里放起来，再次回到慕言驹旁边也不过十来秒。
“好了好了，没有了，看不见，别怕。”舟君悦声音跟哄小朋友似的，放得很柔。
慕言驹勉勉强强扯了抹笑出来，“没事。”
听他说话舟君悦才松了口气，“你刚刚那个反应吓死我了，我都怕你晕过去，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别的都还好，就有点怕这种，”慕言驹声音都还有点颤，脸色也没完全恢复，说到这儿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盲盒？”
说完他还笑了笑，舟君悦才放下心来。
“反正都是假的，你别怕，我去盛饭，你等我一下。”舟君悦起身跑远，慕言驹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冷下去，眼神里笼罩上一层阴郁，又在小姑娘端着两个盘子过来的时候烟消云散。
舟君悦拿勺子在饭团上淋了一层咖喱酱，献宝似的推到慕言驹面前：“快吃饭吧！”
“看着很香。”慕言驹非常捧场。
“嘿嘿。”舟君悦给自己也淋上，还没坐下来又跑开了，装了一盘虾干回来。
圣懿家里的奶油色系锅很好看，现在两盘咖喱饭和一盘虾加上这个锅，挺有美感，她就随手拍了张。
慕言驹在等她，她拍完了狗腿地笑笑，“吃吧吃吧。”
他拿着勺子就舀了一口喂进嘴里。
“怎么样？”女孩儿期盼的眼神紧紧黏在慕言驹身上。
“好吃。”慕言驹笑着点点头。
舟君悦心满意足。
“你也喜欢吃这个？”慕言驹目光落在虾干上，舟君悦理所应当，“咱们江城人就没有不爱吃这个的。”
“我上次见你也吃了挺多的，给你剥几个。”舟君悦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
“别，你先吃饭吧，我自己剥。”慕言驹上手去拦，舟君悦捏着虾干侧身，凶道：“坐回去，吃你的饭！”
“”慕言驹没跟她抢，无奈地笑她：“这就是用最狠的语气说最软的话么？”
舟君悦被逗乐了，“没想到你还是个8g少年。”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圣懿打过来的，她看向慕言驹，“你帮我点一下接通，开免提，她社恐，你别说话。”
慕言驹伸手拿过桌子边缘的手机，点了接通和免提，递到舟君悦面前。
她继续着手里的东西，颇不在意地开口：“放。”
“我送你的礼物你别拿去吓你男朋友了，他以前收到过恐吓包裹的，就是猫尸。”
舟君悦顺着听下来，前面听到男朋友还想反驳两句，结果下一句就让她震惊得再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早点不说！”舟君悦压抑着声音咆哮，这个时候甚至不敢去看举着手机的人一眼。
“你吓了？”
舟君悦不吭声，圣懿便明白了，事情发生了只好换另一种说辞：“挺久了应该没事，你安慰安慰就好了，安慰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床，抚平心中的疲惫，而且”
舟君悦脸瞬间爆红，听到‘上床’两个字把手里的虾干一丢手套一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慕言驹手里抢过手机，飞速挂断。
而后偏着头思考怎么能转眼消失。
“男朋友？”男人的语气里包含了很多东西，舟君悦来不及细究，听到慕言驹像是笑了一下。
“她乱说的，你快吃饭啦。”
慕言驹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个好看的弧度，也没有提恐吓包裹的事情，任何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你也吃，我知道她开玩笑的。”
这个蒙混过关之后，舟君悦首要想到的就是两个问题里的另一个。
慕言驹曾经收到过猫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时候，在他都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有一段时期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慕言驹拖了树夏乐队的后腿，嚷着让他滚出娱乐圈。
可现如今发展最好的是他，树夏聚也顶流，散也顶流，粉丝包含了各个年龄段，就连娱乐圈的后辈前辈被问起中意的合作对象，他的提及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
让人轻易就忽略了，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对不起。”
慕言驹没说话，看了眼头快要埋进碗里的舟君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从桌上的袋子里挑了一只大点的虾，指尖动作着，不紧不慢剥虾。
男人的手生的好看，剥虾干稍微得大力些，细白修长的手指指尖处因为用力染过一层粉红。
干干净净地虾仁被剥出来，慕言驹放进舟君悦碗里：“别道歉了，吃饭吧。”
“是很久了，现在已经不会再想起，刚刚就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你这样难受反而让我觉得感受到了歧视。”慕言驹挑了个能最快把这事儿带过去的说辞。
“我不是这个意思！”舟君悦着急忙慌地抬头，也总算抬了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又慌了神，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快吃饭吧，别过意不去了，大家都能开这种玩笑，我不行才让我觉得烦。”
舟君悦把他剥得虾夹到他的碗里，打起精神来，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后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相安无事吃完饭，两人一起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里，而后打开电视找了部电影来看。
片头的时候舟君悦手机震动了两声，她拿出来看，是圣懿给她发的信息，一个链接，后面是两条文字。
——应该是他们公司动了手脚，现在全网都搜不到这个信息，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全的事件图片总结。
——讲真，二十多岁还没有性生活的男人会憋出问题的，他可以发泄身体欲望，你也可以睡到男神，一举两得。
圣懿在电脑方面也很厉害，懂很多黑客的知识，要查个资料还是难不倒他。
舟君悦还挺感激她的，如果没有这后一句的话。
她瞄了眼电影，现在还在放龙标，她点开圣懿甩过来的链接，很早的一篇文章了，也不知道圣懿是在哪里找到的。
全文行文流畅，基本是一个公正公开的角度来阐述这件事，和现在吸引人眼球的营销号文不同。
里面有一张黑猫尸体的照片，打了薄码，不影响看出来那个恐怖的模样，后文反复提到当时网友的一个态度。
尽管当年慕言驹才十来岁，那些人说话也丝毫不留情面，什么他活该，说他拖垮了一整个组合，说他罪有应得，什么都说，而真正考虑到他还只是个孩子的人太少了。
少到他们一发声就被无数的恶评刷了下去。
舟君悦鼻子泛酸，她以前就只是不被父母认可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那优秀成慕言驹那个样子，还被成百上千的人不看好，他会是什么心情呢，会比她难受好几百倍吧。
小小少年会不会也会那样怀疑自己，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哥哥们的后腿。
舟君悦眼眶红了一圈，自己都没想到这阵情绪来得这么汹涌。
“悦悦，电影开始了。”慕言驹出声提醒一头扎在手机里的舟君悦。
两人坐得远，沙发是三方的，有一个单人沙发，舟君悦就窝在那里面，慕言驹则坐在电视机对面沙发靠舟君悦的那一方。
舟君悦闻言关了手机看向大屏幕，任由眼眶里蓄满泪水，也不肯偏头看他。
也许是察觉到了舟君悦这会儿的不对劲，慕言驹心思再落不到电视机上，满心满眼的舟君悦。
“悦悦？”
舟君悦没吭声，但慕言驹清晰地看到了透明的液体直接从她的眼眶坠落，落到沙发上，再归于平静。
慕言驹起身，舟君悦循着动静别过头去，用手抹一把脸，就那样扭着脑袋。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舟君悦红着眼框的模样就那样毫无保留地闯进他的视野，从来没见过，以至于乍然见到的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揪起，连血液都流不出去，呼吸不可避免地乱了节奏。
“悦悦。”慕言驹喊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哑了，他咽口口水，喉结自然滚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舟君悦依旧不看他，不过也就只僵持了几秒钟，而后她猛然回头瞪着他，看到眼前帅气的面庞，眼泪就不争气地流，呼吸都急促了些。
慕言驹抬手，细长的手指一点点靠近她的脸，距离拉近时，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直到指尖碰到了她的脸。
小姑娘的脸细腻光滑，皮肤极好。
他食指弯曲起来，用手背轻轻抹掉她的泪痕。
“怎么还哭了？”慕言驹笑了下，声音软软的：“搞得跟我欺负了你一样。”
“猪妹。”舟君悦撇着嘴，吸吸鼻子，眼里的心疼不掩饰分毫，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软又糯，听得慕言驹心脏接连漏跳。
“怎么了嘛？”慕言驹软声道，望着她时眼里盛满柔情。
“刚刚，楼下那位发了一篇链接给我，就是写你小时候的，我”舟君悦红着眼睛说不下去，慕言驹也沉默了两秒。
慕言驹伸手把她额边的碎发理了理，温声道：“那些文章为了博取利益和眼球，写得挺夸张的，没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她明白的，她都明白，经历过的有些伤痛，没办法轻易释怀的，哪怕后来变好了，想起它的时间少了，但也会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夜里低落到极致，会反反复复地去拒绝那些黑色的回忆。
每个人都总有那么一些无法释怀的感到遗憾的记忆。
“我可以抱一下你么？”舟君悦异常坦诚，坦诚到慕言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扬眉，“什么？”
“抱一下嘛，又不占你便宜。”
男人的喉咙里漫出一声轻笑，落在舟君悦耳朵里，身子都麻了半边。
慕言驹后退一步，微张开双手，一个迎接的姿态，嘴角挂着痞笑，舟君悦有那么一时的走神。
回过神来，不再犹豫，起身扑进他怀里，也是那一瞬眼泪决堤，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我来得太晚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慕言驹弯唇，脑子里和舟君悦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一手回抱住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袋，一下又一下，感受怀里女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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