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

    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家叫“绿苑”的小歌厅。

    歌厅刚开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清理卫生。

    虽然年龄挺大,但却是浓妆艳抹。

    脸上厚厚的一层胭脂粉,如同白灰刷墙一般。

    她以为我是客人,一见我来,便超级热情的问我说:

    “老弟,唱歌啊?”

    “我找个人。大姐,马新刚是在这儿吧?”

    一听我找人,这女人立刻耷拉着脸子,不高兴的说道:

    “里面呢!”

    说着,冲着歌厅里面不满的大喊一声:

    “马新刚,有人找!”

    我跟着进了歌厅。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劣质烟酒混合的味道。

    旁边角落里,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男的剃着光头,光着上身。

    胳膊上,还烫着一排烟花。

    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盘花生米,和一盘黄瓜拌猪耳丝。

    就着白酒,他正自斟自饮。

    见我进门,他便看了我一眼,问说:

    “你谁啊?”

    “荒子朋友!”

    “哎呦,荒子朋友啊,我知道了。来,快坐!”

    马新刚客气的起身让座。

    我掏出中华,递给他一支。

    点着后,他贪婪的抽了一大口。

    “荒子和我说了,说你要找大军,是吧?”

    我点了点头。

    “这家伙现在赌狗呢……”

    赌狗?

    我以为他是在骂人。

    可马新刚马上解释说:

    “是他弄了个狗场,专门赌狗。我不是和你吹,哥们。他们那狗场可挺远。一般人找不到那地方,要想去啊,还得我带路!”

    说着,马新刚咳嗽了两声。

    我明白他的意思。

    便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

    看着大约一千左右,放到茶几上,说道:

    “那就辛苦你了!”

    马新刚看着桌上的钱,讪笑一下。特意解释说:

    “其实收你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荒子朋友嘛。但没办法,这些年耍钱耍的,是一个子都没了……”

    说着,马新刚把剩余的白酒,一口喝干。

    一抹油腻腻的嘴巴,说道:

    “我穿衣服,现在咱们就去找大军去!”

    我站在门口,等着他。

    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激动,有紧张。

    更多的,还是仇恨。

    父亲死前的那一幕,又在我眼前浮现着。

    这一次,只要找到大军。

    那距离找到害死父亲的凶手,也就不远了。

    马新穿衣服刚出门。

    门口那位浓妆艳抹的五十多岁的大姐,便眼睛一立,瞪着他问:

    “你干嘛去?”

    马新刚头也不回的说道:

    “用他妈你管?再管老子,老子以后不特么睡你了!”

    两人的对话,听的我一阵暴汗。

    我到现在,在有点明白两人的关系。

    打了辆车,直奔大军的狗场。

    马新刚喝了酒,话也就有些多。

    “哥们,你是不是好奇。我和那老娘们是啥关系?”

    我还没等说话,他就自问自答。

    “那是我姘头!人老了点儿,大我小二十岁吧。不过没招儿啊,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谁让咱没钱呢。哎,哥们,把你那中华再给我一支……”

    我笑了下,把剩余的大半盒烟,直接递给他。

    点着烟,抽了一大口。

    马新刚继续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咱以前也是国矿的正式工人。好的时候,一个月那也是三千多块呢。我以前的老婆,那才叫一个俊呢。哎,可惜啊,沾上了赌。她见我戒不了,就让我偶尔玩玩。后来呢,我就偶尔赌赌。她呢,就偶尔和别的男人睡睡觉。我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让我戒赌!”

    说着,马新刚续了一支烟。

    “她让我戒赌,我干脆把她给戒了。哎,也幸亏离婚了。跟着我啊,她遭罪不说,孩子也跟着遭罪。赌哦,是真他妈的害人哦!”

    “知道害人,为什么还赌?”

    “哎,关键我现在是个废人,不赌啥也干不了。你现在让我出去打工,一个月赚个一两千块。我根本干不了啊。你知道不,不是和你吹。我一场局,最高时候赢过三万。那可是三万啊。你想想,就那么几个小时。我就赢了我一年多的工资。我还怎么收手?”

    我无奈的叹息一声。

    马新刚和许多赌徒一样。

    尝到过小小的甜头后,便泥潭深陷,不可自拔。

    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

    还总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去试试。

    其实,所有赌徒不明白的是。

    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洗手上岸。

    人在,就还有希望,还来得及。

    否则,最终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车子在乡下的路上,七拐八拐。

    马新刚转头看了车后一眼,问我说:

    “真怪啊,后面那辆越野车。好像一直跟着咱们呢……”

    我没回答。

    但我知道,那车上的人是谁。

    出租车停到了村口处。

    我们两人下车,马新刚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道:

    “看见没,那就是大军的狗场!”

    我看了一眼。

    就见一片白茫茫的空阔野地处,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场地。

    旁边,还有一排排低矮的临时板房。

    看来,这就是他们跑狗的地方了。

    “什么狗场?”

    说话时,越野车也停了。

    就见车上,下来两男一女。

    分别是洪爷、老黑,小朵。

    一见三人,马新刚有些愣住了,他立刻问我说:

    “哥们,这是你的人?”

    我点头。

    “你不会是找大军寻仇的吧?你要是那样,我可不能陪你进去了。你们搞起来,可别把我牵连了!”

    “不是寻仇,是老朋友。不过,你不用跟着了。就坐这出租车回去吧……”

    马新刚一走。

    我们四人,便朝着狗场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洪爷一边问老黑说:

    “你说你和狗,谁跑的快?”

    “你不废话吗?我哪能跑过狗?”

    老黑说完,又觉得不对,便马上又说道:

    “你不能拿我和狗比啊?”

    “可你就是不如狗啊!”

    陈永洪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黑憨憨的想了下,反问说:

    “我怎么听着好像不对,感觉你在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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